有一次还被班里的男生带去联谊,对方应该是一群高中生,打扮得时尚成熟,却又显得不伦不类。一群人在家庭餐厅碰面后聊了很久,之后又转战卡拉OK厅。虽然年龄有差距,但他们似乎很习惯这种活动,玩的倒是开心。鼬一直被一个女孩子缠着,被要求喝下对方点的饮料时,突然就想起来西里斯当初调笑他的话了。
这个年龄的孩子,似乎并不都是像迹部以及他的部员那样,一门心思地投入到热爱的运动中,视网球为唯一呢;他们更多的,是在关心着身边的异性,新潮的时尚风标,或者网络的异闻。
也许,只是迹部他们太过单纯了吧。
只是这个猜想,在他得知迹部在街头因为纠缠女孩子被人路见不平了之后,就破灭了。鼬刚听到这个消息,是有点不可置信,之后就完全只剩下不可思议的愉悦感了。
那个迹部景吾,那个痴迷网球的迹部景吾,那个无视女孩子仰慕的迹部景吾,那个连英国青少年联赛都不屑参加的迹部景吾,居然会在大街上纠缠一个女孩子,甚至为她在街头网球场打了一次比赛。
也许是他迟到的青春期终于到来了?对了,他现在也正是青春期的生长高峰期,所以这样的表现,反而比较正常?
不过,这样的结论放在迹部景吾身上,偏偏充满了强烈的违和感。总觉得来到日本后,就知道了迹部以前从来闭口不言的很多事啊。
周末的时候,鼬去了迹部家位于东京的别墅。迹部少见的没有在网球场训练,而是在自己的书房办公。管家将鼬带到了书房,迹部看到他,挑了挑眉。
本来以为他在处理什么公务,走近了一看,才发现他手里整理的是网球社的名单。鼬了然:“比赛,又要开始了吗?”
是即将到来的都大会,算是日本国内相当重要的赛事了。迹部专心地做着比赛计划,鼬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拿着赛程表忙碌。书桌上是迹部刚处理完的公务,没有怎么整理,随便的堆积着。
“迹部君,还是一如既往地对网球充满激情呢。”鼬突然笑着说。迹部放下手中的笔,沉思了片刻:“已经和当初不一样了。现在的我,有更加强烈的目标。”
“日本的网球界,真的是太有趣了。不管再怎么出色,也会有同样出色的人跟上来;不管再高的技艺,都会被人毫不留情地破解开。越是前进,就越是有惊喜,境界越高,感受到的领域就越宽广。在这样的世界里,似乎永远也不会腻烦呢。”
就是这样。虽然脾气还一如当初,但他似乎因为成长的原因,更加肆意,也更加自由。鼬笑的愈发温和:“会实现的,你的目标。”因为,你是迹部景吾啊。迹部瞟了他一眼,并没有再说什么。
在那之后,鼬也没有对这场网球盛事多加关注。他更多地是穿梭在东京的大街小巷,做一些傻里傻气的东西。新宿的一家游戏厅,抓娃娃机居然用的是不同形态的外星人;池袋向东走一百多米远,穿过右边的小巷子,会找到一家无人值班的植物屋;四町的一家陶瓷店提供了免费学习陶艺的服务,只是要将自己的作品烧炼好就需要加很多钱。
这个城市确实比他想象中的更加有趣,虽然不见了古色古香的氛围,但每天放学后,这样一个人进行类似寻宝活动一样的冒险,每一个细小的新发现都让他惊喜不已,哪怕是再微不足道的事情。
即使到了日本,很多事他也不能撒手不管。比如每一天的晨练,比如每周五公司的视频会议,比如祖父的身体检查报告。早上起床后他会给凛打一通电话,那个时候刚好是凛的睡觉时间。就算这样,要挂掉凛的电话也是很困难的。
学校的网球社似乎遭到了什么打击。鼬是从学校到处可见的讨论中得知这件事的,并且最近,他前面坐着的向日岳人神色也确实萎靡,就连颜色鲜艳蓬勃的头发都像蒙了灰似的。
“向日君,心情不好吗?”鼬伸手点点对方因为伏在桌子上而弓起的后背。向日岳人右手朝后挥开他的手,暴躁地说:“没你的事啊,不要管我。”鼬并不在意,依旧有一下没一下地戳他。
向日岳人郁闷地扭过头:“干什么啊?”
鼬一脸温和地说:“不是说同学之间要互相关心吗?”
“……”向日岳人扭过头继续趴在桌子上,“你不是都听说了么。我不用你关心,你还是去关心部长吧。”
鼬意味深长地道:“是这样吗?我倒不觉得迹部君哪里需要人关心哦。”
竟然完全无力反驳。向日岳人想着,更加郁闷了。
他突发奇想,开口问道:“我说你啊,不是部长的朋友吗,为什么要叫他迹部君啊?”鼬细思了一下,回答道:“大概是因为……这样比较好玩?”
向日岳人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他起身朝外走去,还不忘声明:“我突然有事要去找侑士。”然后就急匆匆地出了教室。
留下支着脑袋看着他离开的鼬,遮着嘴角低声笑了起来。
下午放了学,迹部解散了网球社,稍微在社团活动室整理了一下,和桦地一起来到停在校门口的自家车前。他习惯性地打开车门,就看到鼬坐在车里,微笑着看着他。
迹部顿了顿,还是坐了进去;桦地和鼬打了招呼,坐到了他们对面。司机开车后,迹部双手抱胸,斜眼看鼬:“你是来做什么的。”
鼬却不看他,只专心地打量车窗外的街道:“这样和迹部君一起回家,真是久违了啊。偶尔这么做一次还不错吧。”
迹部没有回答他,两个人就一直没再说话。直到车子开到鼬指定的地方,鼬才突然间对迹部说道:“迹部君的部员,都是好孩子呢。”迹部一脸的“你在说什么废话,这是当然的吧”,鼬笑了笑,趁迹部一时不防,上前揉乱了他的头发,然后在迹部的怒吼声中飞快地下了车。
车子很快就开走了。鼬回到家时,北村已经在家里开始准备晚餐了。鼬绕到她身旁的冰箱,拿了水喝。北村边切菜边说:“少爷心情很好吗?”
鼬笑道:“是啊,可以看到久违的少年们的热血奋斗呢,实在是太好了。”
☆、网球王子12
可惜的是,冰帝复活后精彩的比赛,鼬终究没有看到。他是后来从迹部的邮件中得知的,虽然这并不是迹部信件的主题,只是寥寥数字,但也能猜得出其精彩程度。
好像有点可惜了。鼬行走在伦敦西郊的医院,分神想着。
那天之后没多久,鼬就接到了田中管家的紧急电话,立即动身回了伦敦。之后遗留的一系列的事情,都交给东京的结城家代为处理。
祖父突发疾病,已经被送进急救室。
这样的消息实在太过突然了。祖父的身体是定期都要检查的,报告也会交给鼬过目;虽然这几年总是有些老年人都有的毛病,但大体上还是比较康健的。谁能想到,他突然间就倒下了呢。
鼬到达的时候,外面守了很多人,差不多都是结城家的分支。鼬一路走来,众人纷纷退让。田中管家看到他,立刻就迎了上来:“您回来了。是突发的脑出血,现在还在抢救。”
鼬点头表示知道,又问他:“凛呢?”。
“凛少爷太累了,所以睡着之后就送回家里了。”田中管家回答,“您要先回家吗?”
鼬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不用了,我留在这里。你先回去准备一下,明日去公司。”
田中管家行礼告退,鼬无视周围的目光,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闭眼开始思索要做的事情。
祖父的情况并不乐观。抢救结束后被送进重症监护室,之后又被紧急推进急救室两次。现在仍然在重症室躺着,昏迷不醒。鼬每天下午会进去看他,不管怎么呼唤,老人始终不曾醒来。
公司的情况还好,因为有专门的管理团队;鼬作为唯一的继承人,父亲和母亲的股份都在他手里,再加上祖父早已让他加入公司开始历练,说出来的话也是相当有分量的。虽然刚开始两天有些人心震荡,但有他坐镇主持,即使年轻,也足以稳定局势。
他要忙的事情太多,每天回到家里,都已经是晚上十点之后了。凛从他回伦敦以来就一直不肯按作息休息,总要在客厅等到他回来,才会乖乖地去睡觉。有一次鼬回来的太晚,已经是凌晨时分了。凛依旧窝在沙发上,披着毯子打哈欠,看到他进来,就露出一个高兴又可怜兮兮的笑脸。鼬伸手将他抱起,放在自己腿上,还不知道要说什么,一低头,凛已经睡熟了。
在医院反反复复折腾了十几天,祖父最终没有被救回来。看护的护士说他似乎醒来过,但到底没人能再和他说一句话。
葬礼办得隆重,毕竟是结城家屹立多年的家主。鼬恍惚想起十年前的那场葬礼,只是现在,自己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迹部从学校请了假,随他父亲一起到来。鼬穿着礼服,神情稳重地受礼还礼。迹部打量了他很久,也没有看出什么端倪。鼬一直在忙,迹部和他示意后,就随父亲离开了。
过了两天他再过来时,结城宅就又恢复到了以往的样子。田中管家本想引他去侧厅,但他却摆摆手,径直去了鼬位于三楼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