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着你,就不会有人挤你了。”
史艳文歪着头,“可你会挤我啊。”
四智武童看着他,有些为难,“不然,我们去找管家,再麻烦他一下?”
“麻烦?”史艳文觉得这两个字就像针一样,扎在了他敏感的神经上,往四智武童怀里缩,“算了吧,这样就挺好的。”
“对啊,我也觉得这样挺好。”四智武童将人搂紧了道。
孔祭,是儒门开学祭礼,是为释奠先师,有警戒后人尊师重道、怀念孔圣之意,分为上祀、奠帛、祝文、三献、行三拜九叩大礼,为儒家重典。儒门天下的孔祭有些不同,舍了众多不需要的繁文缛节,但必要之礼又有所增加,最为有趣的是加了“斗文”一项,规则类似于武人选取武林盟主。
不比琴棋书画,只有辩论,不设贵重奖励,只有虚名。
但这虚名,对刚入学的学子来说,比任何奖励都有用。
先前上场的都是走马观花,不得细品,三五轮之后,才有惊人之语渐出,这样盛大的场合,自然歪理俗言能少说便少说。
史艳文听得津津有味,听到好笑的地方也会笑出声,是小孩子的笑,软软甜甜的。四智武童看得也津津有味,史艳文笑时他也跟着笑,史艳文听不懂时他便为他解释,不过鲜少有这样的时候。
六岁的史艳文,脑中学识也不是一般的渊博。
斗文结束后,史艳文已经忘记了大半拘谨,和四智武童一起混在游行队伍里抄近路去了大街上。
文人墨客的灯谜雅集数不胜数,史艳文抱着四智武童的胳膊,看得眼花缭乱。
四智武童看他感兴趣,便问,“要花灯吗?”
史艳文点点头,又摇摇头,“要猜谜的,还不好拿。”
“没关系,”四智武童四处望了望,瞅准一个云纹彩灯就牵着史艳文过去了,看看谜面,“惟有绿杨堪系马,打一字。”
史艳文听完,眼睛一亮,脱口而出,“杵!”
“欸?对了!”旁边书生双手一拍,“小娃娃还挺聪明。”
史艳文摸摸鼻子,四智武童在他脸上轻掐了一下,“就是聪明啊!”
拿了灯,四智武童又来到另一个地方,缓缓念道,“坐看十八公,俯仰灰烬残。也是一字。”
史艳文正转着花灯看,听见这句话,偏了偏头,“是不是松?”
“对了。”
“这个有点长,打的是植物。‘蟠龙蛰冬,鳞开阳蓬,镇日高涨,内藏玲珑。’”
“嗯……葡萄?”
“聪明,看下一个。”
夜半后,不动城飞来麒麟两只。
“这么多花灯?”屈世途无语地看着原无乡,“都是麒麟带回来的?”
原无乡摊手,“据说还有半条街的。”
“……他们人呢?”
“四智武童说史艳文累了,暂时去了儒门天下休息,估计明天就回来了吧,应该人也恢复了。”
儒门天下?
素还真为史艳文身旁躺下,小孩子的嘴角还挂着餍足的笑容,这一天总算没有白费,也算是意外的惊喜。
可惜只有一天,还好只有一天。
不动城过于压抑,让史艳文的情绪不是很稳定,离开了不动城,又对陌生的地方过于疏远,到了晚上才终于放松。那软软的声音跟猫爪子一样,难怪原无乡会忍不住逗他。
“不知道你醒来后,会不会记得……”
记得自然最好,记不得也无妨,素还真闭上眼,幼年,少年,青年,他们都走了一回。
他等着生命的下一个旅程,如那黄发老翁一般的,老年。
携手到老。
……
“这么多花灯?谁送的?”
屈世途笑而不语,昨晚他也说过这句话。
“一个孩子,很乖、很厉害的孩子,”素还真将一站云纹灯递给他,嘴角漾出浅笑,如春风拂过,“我很喜欢他。”
“是吗?”史艳文奇怪地看着他,“你笑得有点奇怪。”
素还真捏捏他的脸,“怎么会?要吃苹果吗?”
史艳文愣了愣,“……啊?”
他还没反应过来,皓月光又从门外过来,“前辈!儒门龙首派人送来了很多……糕点。”
“糕点?”屈世途不解,“来的人可说了什么吗?”
“没有……倒是来的侍女问史艳文前辈有没有特别喜欢的,如果有的话,”他看了看素还真,“龙首下次再单独送一份过来。”
史艳文:“……”
素还真:“……”
气氛稍沉。
素还真默然半晌,粲然一笑,“不敢劳烦龙首,艳文不喜欢甜的。”
众人:“……”
第54章 端午节放假
[cp]工作一学期,每周末都在电脑前码字不得空闲,终于能度假去了。。[鼓掌][鼓掌][鼓掌]所以这周浮雪更新。。只能暂时推到下一周了。。诸位。。祝大家节日愉快咯[心][心][心] [/cp]
第55章 浮雪 五十一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只写素史,他俩儿子最多做朋友,绝不做cp的啊!!不然这就乱套了。
我只写素史,他俩儿子最多做朋友,绝不做cp的啊!!不然这就乱套了。
不写不写不写小空x续缘啊!儿子辈分的要纯洁的友谊友谊友谊才好啊!!
不写不写不写小空x续缘啊!儿子辈分的要纯洁的友谊友谊友谊才好啊!!
不知其名而秽其名,知其名又忘其名。
然,何为名?不过胡乱一称谓。
凡所有相,尽是虚妄。
怒山,沧海,石亭座,怒沧琴,焚香炉。
蓝裳青年欲言又止,道人打量他眉目中熟悉的气息,亦稍作沉默。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青年,青年身着蓝衣,与他那名扬天下的父亲有五分相似。这也是个聪明的孩子,虽然他的乖巧比素还真要更货真价实,但这份乖巧后的聪明,也是诡计风波洗刷过的。
这便是他回到天波浩渺要会的客,而拜帖,是托佛剑分说送至秋心小雅,史艳文在客栈走廊间模糊望见的人,便是他与客栈东家,儒门龙首。
拜帖送了十日,拜访之人才姗姗来迟。
青年犹豫不决,似在忖度该如何在陌生前辈面前开口,茶过三巡,话题才从“拜访武林前辈”进入到“听说前辈最近带人四处游览中原名胜”。
总算进入了正题,道人已想好说辞,正准备开口,又听青年道,“不知都去了哪些地方?”话音未落,青年脸色又是一红,紧接着改口,“听说前辈与那人……关系很不错?”
道人隐约从这句话里听出了某些特别的东西,让他想好的说辞一时无用武之地,波澜不惊的脸上浮现出轻微的怪异,“你是来……”
“前辈不可误会,”青年尴尬不已,“我在不动城里已经对史艳文做过了解,诸位前辈既然肯做担保,续缘自然不会怀疑他的为人。只是听说数月前,是前辈带他离开,那之前发生的事,听他们说,也只有前辈知道,所以……”
“……”
是这件事。
道人忍不住皱眉,若他问的是史艳文如何为人处世,或是问他对素还真的态度是善是恶,都好答,都可以说,史艳文自也坦然不惧。
可这件事,不可以说。
也难怪素续缘踌躇如此之久,他问过不动城,可除了屈世途之外都没有人能吐出个所以然来。
屈世途说得也不多,推测之下也只是认为史艳文是在介意素还真刻意欺瞒聚魂庄之事,或是异识附体的素还真对他编造了什么扭曲真相的话,让史艳文对素还真芥蒂愈深。
可史艳文怎么会有恨意?
素续缘没有从不动城得到答案,就只能来寻找其他可能知道答案的人。道人去过孤岛,与史艳文相处三月,或许比任何人都清楚得多。
屈世途的话还回响在耳边,身为人子,他怎能放任父亲陷入危险?何况在素还真复生不久、生死仍悬于一线的当下。
——千瓣之莲,千日之忘。若无意外,莲心重聚,记忆回归,那时的素还真才是真正活了过来,若出意外,便真的可能……永远消散了。
道人也明白,可他还是不能说,不会说。
他看着素续缘,青年用语气表达了自己的不确信,然而眼神下的坚定,早已不是那几分犹豫能可掩盖得了的。
许久,道人终于开口。
“苍不能保证史艳文不会伤害他,但素还真有朝一日若是受到伤害,史艳文一定会拼尽全力救他。”
这话听着有些矛盾,素续缘却眨眼就听出了其中关键,思量片刻,“前辈如何敢保证?”
“史艳文自建木重生,于天道压制下被迫许了一个涅槃誓言,这个誓言的钥匙,已经在阴错阳差之下,被篆刻在素还真的灵魂里了。”
……
叶小钗又去了偏殿门口。
这座殿堂已经空了许久,里面的残砖碎瓦始终维持着史艳文离开那夜的惨烈,他好像还能嗅到那时自门缝里溜出的诡异麝香。
他站了半刻钟,然后伸手推开了大门。
沉闷的夜雾像翻滚的墨云一样,卷着灰尘冲过鼻尖,叶小钗挥开浮动的尘埃,大跨步走了进去,没有在意脚下的杂物,笔直地走向琴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