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梦锦眼神一寒,手里剑打了个旋,斜眸冷睥,身上那股杀气顿时满溢,一个腾挪,粘着血的剑直接架在了阿三脖颈处,生生划开一道小口子!丝丝缕缕鲜血溢了出来,让阿三顿时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黑衣男子也就是流擎,也急了:“夜煞,不要冲动。”
肖梦锦冷冷瞥了阿三一眼:“你现在该庆幸你还有命在,若再啰嗦,我便让你去陪他们!”
说完她撤了剑,退后几步,冷冷看着两人。
阿三额头青筋暴起,却惧于她的功夫,只能强自憋着,他咬牙道:“夜煞,别忘了楼主给你说过什么?”
肖梦锦眼神一暗,看着手里的剑,神色苦楚,最后却是抬手狠狠握住剑刃,瞬间将那把染血的剑折得粉碎。随后拔身而起,转眼间就消失不见。
只剩下流擎在身后急声喊道:“夜煞,你去哪?回来!”
肖梦锦一路心急如焚,再次悄悄摸进西苑。外面因着厮杀而造就的狼藉,已经被清理干净。若不是那只剩残枝的翠竹,都没人知晓就在几柱香之前,这里发生过一场惊心动魄的厮杀。
肖梦锦之前被顾流惜打了一掌,胸口仍是闷闷的疼,左手那深可见骨的伤口也未处理,可她全然不顾,只是小心贴在西苑边,查看里面的动静。
因着苏若君受伤,不宜多动,因此几人都留在西苑。经过这次刺杀,墨影更不敢掉以轻心,加派了许多人手,又将在外的碧青赤岩都传了回来,一刻不敢松懈,只怕有人再行不轨。
纵使肖梦锦善于隐匿,也只敢潜入外院,远远等候时机。
因着苏若君受伤,闻墨弦几人住了过来,院内添了几个丫鬟,专门负责守着苏若君,打下手。
肖梦锦隐在暗处,一直观察着西苑情况。片刻后,从一旁的厨房内走出两个丫鬟模样的姑娘,两人端着药朝内院走去。
其中绿衣丫头嘟囔道:“最近几日有的忙了,因着若君姑娘的伤,主子和表小姐都急坏了,我们也得时时注意了。”
粉衣姑娘叹了口气:“是啊,可是……你说若君姑娘能醒么?我从来没见人流那么多血,之前大夫来,那一盆盆都是血水,寻常人流这么多血,怕是都……死”
“别胡说!让主子听到了,有你好果子吃!快把药送过去。”
肖梦锦听的脸色煞白,手指狠狠抓在地上,眼睛顿时通红:“苏若君……若君……你不可以死,不可以死,我……我求你。”
她心里五内俱焚,可是却知道,此时她毫无机会进去看她,只能等候时机。可是她不晓得,苏若君能不能挺下去!她死死咬着唇,心中悲痛,若真连最后一面都叫不到,她纵使赔了这条命,也没办法瞑目!
第96章
那两个丫鬟走到长廊拐角处,恰好遇到了顾流惜,忙福了一礼:“顾姑娘好。”
顾流惜示意她们不必多礼,看着她们端着的药,温声道:“若君姑娘的药好了?”
“嗯,之前主子特意叮嘱的,我们守着,一刻也不曾离开,熬好了,我们就立刻端来了。”
“辛苦你们了,药给我吧。你们去厨房,让他们按着表小姐的口味,备好饭菜,再送过来。对了,记得再熬碗燕窝粥,不要太稠。”顾流惜想着苏若君怕是一时醒不过来,至少要让她吃些流食。
“是。”两人低应了,小心将药交给顾流惜,朝厨房走去。
暗处的肖梦锦看着顾流惜,眉头微蹙,想起之前她与流擎几人的交手的情景,不由心下微动,江湖中这般年纪有如此身手的,她似乎从未听说过,看来这心昔阁比她想象中的更了得。
这念头不过转瞬即逝,随后她目光落在顾流惜手里的药碗上,有些苦涩地咬了咬唇。她多么希望,此时她能够去给她送药,能够去看看她。
直到顾流惜身影拐过长廊,消失许久,她才收回目光,脑中念头一闪,送药?片刻后,她死寂苍凉的脸上,流露出一抹喜色,立刻悄悄离去。
而端着药的顾流惜再拐过长廊后,却是顿了顿。那股奇怪的感觉,果真消失了。她眼眸微垂,勾了勾嘴角,朝苏若君房内走去。
此时已日暮黄昏,冬日阳光总有些惫懒,这残存的夕阳余晖就有些微弱。昏黄的残阳一点点从这院内退下,一身藕荷色衣裙的顾流惜踏着薄暮,推门而入。
太阳渐落,寒意迅速蔓延开来,顾流惜推门的瞬间,带进一室寒气,让正在给苏若君擦手的闻墨弦颤了颤。
顾流惜连忙关了门,将药碗放下,去偏间抱了件披风给闻墨弦裹上:“夜了,又不记得添衣。你去坐着,这里等我来吧。”说着接了闻墨弦手里的毛巾,继续替苏若君擦着。
闻墨弦笑了笑:“这是在房里,哪里需要裹披风。”嘴里这般说,她却是没解了披风。
顾流惜细致将苏若君清理好,这才开了口:“墨弦,我今日发觉有人进了西苑。”
闻墨弦眉头一挑:“是她?”
“我不去确定。不过,墨影一直在追杀他们,想来这时候,除了她,没人会冒险回来。”
闻墨弦看了眼苏若君,低声道:“希望是她,如此若君也不算一头热了。”
她话说完,顾流惜却是皱起眉道:“不过,你需得当心,不可以离了我的视线。若她当真来看若君,你也不可掉以轻心,她对若君有怜惜,对你可不一定。需得赶紧让碧青,赤岩回来保护你,留意院内情况才是。”
她脸色肃穆,颇为认真地对闻墨弦叮嘱着。
闻墨弦莞尔:“可别这么严肃,我听你的便是。不过,那姑娘身为杀手,怕是颇为谨慎,需得给她机会来看若君。”
看到顾流惜点头,她又蹙眉道:“对了,师姐和你二师兄那里如何了?”
听她这般区别的称呼,顾流惜有些好笑,可随即想到那事,又皱起了眉:“没事,只是……只是冉清影给二师兄传了信,让他去赴约,说有要事。师姐拦不住二师兄,又不放心他,这才去了。说了什么,二师兄他也不肯说。不过想来,是故意把他们引来,趁机对你下手。这招借刀杀人,她使得到顺畅!”
一想到闻墨弦差点……顾流惜眼里一片暗沉,狠狠紧了紧手,却快速压了下去。见闻墨弦将苏若君的药端了起来,她忙小心帮着她将苏若君紧闭的嘴打开,将药一点点灌了进去。
一碗药喂下去,苏若君勉强咽了小半碗,让闻墨弦很是担忧,却也无可奈何。
顾流惜替苏若君擦干净溢出来的药汁,看到闻墨弦有些愁苦的脸,随后叹道:“若君身为大夫,救了许多人,却偏偏没办法救自己,医者不能自医,当真无奈。可这药喝这么一点。定然不成,我再去熬一碗,总要让她能喝下一碗才成。还有,时辰不早了,我让厨房备了吃的,一会儿就该送来了,你纵使难受,也权且吃些,也给若君喂点稀粥,我先去熬药。”
闻墨弦知道她惯常体贴周到,虽然真的没什么胃口,也点了点头,柔声道:“辛苦你了,我等你回来,一起吃,不然我更吃不下。”
“好,我喂完若君,再来喂你,成了吧?”捏了捏她的脸,顾流惜微微眯了眯眼,随后起身离去。
顾流惜离开后,闻墨弦神色恢复了淡漠,她轻轻拍了下手,转眼间一个挺拔的身影自房梁上落了下来,沉声道:“阁主!”
他单膝跪在地上,若不是他开口说话,在有些昏暗得房里,几乎感觉到他的存在。
“影子,好好守在这里,只要没人威胁到若君的安危,一律不得露出一丝踪迹。还有,通知你手下的几人,遇到可疑女子进入西苑,也不要急于出手,随她便是,明白么?”
“是,阁主。”他声音犹如古井,毫无波澜,随后整个人倏然消失在闻墨弦面前,仿佛屋内从来未出现过第二个人。
最后顾流惜熬药回来,陪着闻墨弦用了饭,又废了一番功夫,让苏若君又喝了小半碗药,另外吃了几口燕窝粥。
这一天,两人都是精神紧绷,颇为劳累。夜里守了苏若君一会儿,顾流惜实在心疼闻墨弦,趁她不注意,悄悄点了她的睡穴。
原本打算送她回去休息,自己守着,可一想想今日的情形,又放不下心。最后让紫苏添了些被子,燃了碳炉,就让闻墨弦睡在了软榻上。而她则自己守着两人,一宿未眠。
因着怕伤了闻墨弦,顾流惜下手很轻,因此闻墨弦很早便醒了过来。睁开眼,她揉了揉有些混沌的脑袋,看着自己躺在软榻上,身上衣物也都换过了,怔了怔,随后反应过来。
撑起身子,她起身下了床,屋里烧好了碳炉,并不觉得冷,她正准备穿衣服,却见顾流惜推门走了进来。
闻墨弦一言不发,穿着一身单衣看着她。
顾流惜有些心虚,可看她未穿好衣服,忙拿了外衣,给她穿上。
看着她低头给自己系腰带,闻墨弦声音微扬:“惜儿,你昨晚,对我……干了什么?”
“……”顾流惜咳了一声,有些讨好地看着她。
随知闻墨弦摸了摸自己的衣服,似笑非笑道:“为何……我的衣服不是昨个儿那身了?”
“……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