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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三花羊]过荒城 (万花谷插科打诨小队长)


樊真皱了皱眉头,依旧是冷着声音:“难不成你的军营中就没有愿意去看病的医生么?”
谢南雁挠挠脑袋,面露尴尬之色:“都是些熟面孔,之前便是在洛阳城征召来的,谁都知道在帮大营做事。将帅一时间找不到人,要把我催死。恰好你又在此处,我就问一问罢。当然你不答应也成,看着你现在连走走路都要喘着大气的……”
樊真威胁地挑起眉,谢南雁立时知道自己触了霉头,赶忙摇着手道:“我着人暗中保护着你,你不要担心。我这不是关心你么?左右我当时的气也快消了,你帮我这个忙,至于青牛观那里,全然还是得靠你自己。”
樊真垂下眼,看着面前那一大碗热气泄得差不多的茶汤,默默端起来,三两口便喝尽了,热的茶激出他一身热的汗,他的后脊梁发着热的温度。他想起自己之所以留在白马寺的原因,又想起在去与留上与沈落言大吵的那一架,终于叹息地摇摇头,简单道了个“好”字。
谢南雁一拍大腿,也将茶碗中的茶水一饮而尽,道:“此事便这样定下来了,过些日子我给你音讯,具体何时到青牛观,我也会联络你。”
谢南雁此后又详细同樊真说了些洛阳的情势,他之所以着人单独到城中联络回纥人,因着玄甲军中对已然溃败的领将不大放心,更是怀疑朝廷要重演回纥劫掠东都的惨剧,于是便暗中联系屠狼会旧部,希望能够找出一些端倪来。
谢南雁虽说领着个校尉的官衔,但势力范围却似乎远不是一个校尉所能及的。樊真疑心谢南雁已然掌握了许多机密重要的事情。然而这许多都不是他所能干涉的,樊真与谢南雁告别时,日色已经有了渐西的迹象,淡淡的绯红映在西山的峰顶,如同被胭脂泼脏的一件纱裳。

樊真眼见着日色不早,匆匆拜别谢南雁,一径加快脚程朝白马寺的山门去,好在天候没有这样热,灌下去的茶水一时半会叫他觉得没那样口干舌燥,樊真急匆匆出了山门,朝着寺庙外掩映在丘陵起伏中的一座荒村走过去,虽说小村荒芜,但不知何时却又聚了一些人。多半是行脚客商,还有一些做着小本生意的商贩,到了固定时辰便会在村中等着周边寺庙道观的僧侣道士来采买日用,倒还算是往来熙攘。
他走下石阶的最后一道,天际薄红的纱已然沉入了鲜艳的染缸里,深紫的浓云与嫣红的轻云交缠重叠,显得格外秾艳凄美。在夕阳西沉的闷热中,街道上的商贩似乎也失了吆喝的气力,樊真在一幢废屋旁站定,支离破碎的残垣遮挡住了他的身形,夕晖将他的影子拉得极长。
“老丈人,帮我烫三个胡饼罢。”那破屋的斜对角是个煎饼摊子,管摊子的是一个年逾花甲的佝偻老头,正午开摊,日落打烊,樊真记得很清楚。而之所以记得这样清楚,是因着每每到了西天染满云霞的时候,华清远会到这里来买些饼。
而这一些饼食并非他自己要吃,或是要带回青牛观中的。荒村里有个小乞儿,大约是华清远偶然见到的罢,便一直日日给他饭食吃。那孩子犟直得很,总躲在荒村西北角的一幢颓圮的屋舍边,也不与其他乞丐争食抢吃,就只是呆愣愣地待在那儿不肯挪窝。
樊真看着不远处那道沉浸在夕照中的白影,华清远的袖子也在臂上反卷了几道,露出了一半突出的髁骨。他的道袍白得似一抔刚落的雪,在斜阳底下微微活泛着熔金的颜色,背后长剑的穗随着动作轻轻摇荡着,发冠垂下来的长带也轻轻摇荡着。小半个侧脸露在他的视线中,隐隐约约的柔和笑影亲善得一如昨日。
樊真便站着看,拉长的影子沉默地换了方向。热油泼在锅中的滋滋响声,面皮透熟的酥脆香气,一点一点传过来,华清远也站在摊前,耐心无比地等待着。樊真的目光一直停在那人的身上,怎样都移不开。
他不知道该怎样去挽回,或许说不挽回已经是当下最好的做法。
两月前,他从昏睡里醒觉过来,旷古悠远的钟声便沉重地响在耳畔。他自然知道是谁救了自己,浑浑噩噩在寺庙中待了半月,仍旧心乱如麻。他在下山时见到恰巧来采买货物的华清远,对方没有看见他,气色却已较从前好过许多,对着旁人那一颦一笑也温和如初——可这断不会再这般对着自己了。
那日之后,他总隐隐约约希望着,能够再在荒村中遇见华清远,即便只躲着瞧他也好。他暗自觉得这般行举实在太过古怪,甚至还有些纠缠不清的意味,但他总想着不被察觉,那便远远看着,指不定哪一日他想通来,便放弃了。
眼见着华清远拿了油纸包,转身便要走,樊真便低低叹一声,回身便要往山门去。一日的汗水已经冷透了,天边的风依然是叫人喘不过气来的闷热。他抹了抹前额的微汗,正一级一级拾阶而上,暮色四合,松柏浓重的影子令周遭逐渐模糊不清,樊真正走得有些气喘,冷不防肩侧便一声闷响,不知是谁将他撞了一遭,发出了一声“嗳呀”的娇声。
樊真一回身,昏暗的天色底下,他最先看到一双明澈透亮的眸子,如同旷远晴夜里的两枚忽闪疏星,然而一阵闷热的风卷过来,便将那人朦朦胧胧的幂篱吹得严严实实,女人苍白瘦削的下颏尖子在纱帐里若隐若现。她稳了稳步伐,似乎愣了一阵神,方施施然行了个礼,抱歉道:“对不住,小女一时走神,没有看清楚公子的身形。实在是失礼。”她的声音轻小而温柔,如同隔着一层阳春三月的烟障。
樊真闻声一顿,那女子却不再待他回应,又匆匆踩着石阶远远去了,衣袂翻飞的声音空廓而寂寥地回响着。
夜中回房,樊真打了凉水,回房将汗津津的身体由上至下冲洗了一遭。在他将湿透的长发绞成一股,拿着布巾擦水的时候,房内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来人步子轻轻悄悄,似乎在努力做出没有痕迹的假象来,可灯烛早便将他蹑手蹑脚的小小影子映在壁上。
樊真正看着那抹小心翼翼的影子,冷不防严肃开口道:“去哪了?这样晚才回来?”
小影子一下子停了步,室内传来一声被发现的惊恐的吸气声。
樊真不说话了,灯芯里燃着的火苗毕剥一响,他却觉得那战战兢兢着的影子有些好笑,他盯着小小人影一点儿一点儿地挪动着,阿由终于拖拖拉拉走到他的面前。他的发尾还有一搭没一搭地滴着水珠子,擦着头发的动作却不知觉地停了。
“寺里的小沙弥来同我告状,”樊真轻轻挑了挑眉,阿由咬着下嘴唇低下了脑袋,“你是不是逼着那孩子养的兔子用两条腿走路?站不起来,还用竹条撵它?”
“不、不是……”阿由可怜巴巴地抬起头,大眼睛里蓄了一点儿闪闪发亮的泪水,然而一瞧见樊真质询的目光,便又萌生了退缩之意,吞吞吐吐承认道:“是、是的……”
“你是不是逼着放生池里的鲤鱼闭上眼睛?现在池子里没有一条鱼敢出来见人了。”
“是……”眼窝里带着的泪水更多了,似乎随时都要跌落下来。
樊真哭笑不得,又不能将喜怒形于色,只得肃着一张脸面,默不作声地看着阿由,孩子的脸面终究皱了一皱,两眼一眨,便扑簌簌地掉了好多眼泪来,阿由一边抽搭声气呜咽,一边委委屈屈道:“我、我就是想知道,为何兔子是四条腿走路的……鱼的眼睛为何闭不上……他们、他们就怂恿我去试试……”
话一说毕,阿由便不管不顾,委屈得放声大哭,樊真一听他哭,心下便有些慌张了,他蹲下身去,冰凉的掌心摸了摸孩子细软的发顶,阿由却是打了个哆嗦,哭得直抽气。樊真轻轻叹了口气,才想起这孩子本就还在活泼爱闹的年纪,先前遭了这样多的难,如今稍微安定一些,返璞归真也是情理之内,又何必太过严厉。
“……别哭了。”他安慰地拍了拍阿由的后背,将声音放得柔一些,“要念的书念完没有?”
阿由抽抽搭搭停了哭泣,红着眼圈点了点头。又眼泪汪汪地展开臂膀,樊真无可奈何,将他抱进怀中,软软糯糯的背书声音才响起来,间或有一两声抖抖索索的哽咽。阿由背着背着,似乎将一些段落混在了一起,声音渐渐止歇,终于是停了下来。
樊真以为他背不住了,正欲出声提醒,却见阿由不安地揪着衣角,小心翼翼地说了一句:“今天,我帮住持师父到荒村去拿东西的时候,见到清远哥哥啦。”
灯台的火焰活泼地一扑,室内光色一荡。

第三十章
天还没有亮,夜气却已经消散得一干二净。华清远是被热醒的,后颈像是按了一块通红的烙铁,正源源不断地发散着令人汗出如浆的热量,他在榻上翻了个身,见得窗牗不知何时被关死了,一点风也通不进来,室内闷热得要命,简直要叫人难以喘息。
华清远赤着脚,轻车熟路地去开窗,明明是在夜中,可这样的闷热却叫他心悸不已,他将窗子掀开,一点儿微末的风带着三两声懒洋洋的蛙鸣与虫啼,渐渐萦住了耳廓。深夏的晴夜天空深蓝,一轮金黄的月亮高高悬挂,庭中月下是一池粼粼的水,盖满了碧绿而宽大的荷叶。
青牛观乍一看只是寻常一所道观,但在此处待了些许日子,华清远便知晓这地方其实是屠狼会的一个据点。他将里衣的系带抽得更松,好让卷着荷花香的风能将他吹得松爽一些,月光直直透过窗子,带着些无法感知的冷意落在室内案头的几本卷宗上,华清远皱了皱眉,郁欣等一众纯阳弟子留在洛阳,是因着要与各个地方的寺庙道观保持联系,商讨防范与退敌的事宜,且不说白马寺已然成为驻军地,此处因着是清修重地,查管不严,也是各方线人接头的去处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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