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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三花羊]过荒城 (万花谷插科打诨小队长)


“我见不得你这个样子,早些同我回万花谷去。”沈落言一点也不含糊,直接将樊真拽进室内,柳杯酒走在他的身后,满目戏谑笑意地冷冷地看。沈落言瞪了柳杯酒一眼,又接着道:“跟在后头的不仅有追兵,大约还是有狼牙军的哨探。我劝你先不要想情情爱爱的事情,将自己的性命保住再说。”
“师父……”樊真却像是堪堪回过神似的,他站得浑身僵直,经沈落言一拽,双腿便顿然软得像是一滩烂泥,一串趔趄跌了开来,若非沈落言有力的手一直架在他的胁下,他如今怕是要猝不及防地瘫倒在地了。
“听见了。”沈落言有些不耐烦地回答,但终归心软,他将樊真扶到檐下,抬手抹了抹樊真面上那些纵横交错的雨水,将他乱乱糟糟贴在额间鬓角的头发拨到耳后去,又道:“从未见过你这副样子,只是一个人而已,至于将你逼成这般寻死觅活的模样吗?你在雨中淋着是后悔,可他未必会看,看见了也未必往心里去。”
“……”
樊真没有回应沈落言的话,可眼中显然黯淡下去的光色却是无声的应答,对于华清远,他自己究竟是何感情,对于方云白,他究竟又是何感情?他原以为年少朦胧的接近便可以称作喜爱,但到了现在,他才发觉对于华清远,这感情与从前全然不同。
他早便应该知晓的。可是若没有悔,也没有恨,他又哪里能够知道。
柳杯酒不以为然地笑了声,面上又很有些感慨的神情,但却少见地未再说些其他,径自去了房中找华清远与杨雪意说话。先前在军中时,他便早已听闻河洛地区已经不太平,他离开长安之时,两京收复,史贼投降唐军,但这天下哪有这样顺风顺水的事情。战乱未歇,再次反叛只是迟早的事情。
自洛道向西而去,沿着豫山古道而行,不久便能够到洛阳。他与沈落言甩下追兵不过日余,唯恐在此处耽误便将出现差池,如今只得早些将人催到安全的地方去。他瞧了瞧华清远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心下了然,却仍旧交代道:“前些日子郁欣给我来信了,问你现在还好不好。她近来宿在青牛观,你若到了洛阳,她想要见你一面。”
华清远倏忽抬起了眼:“郁欣……郁欣师姐?”
“不错。”柳杯酒点点头,看着华清远眼里乍然一亮的光彩。郁欣一向与华清远最亲,师弟远行在外,远方的驿路早便因为战乱或多或少受到阻隔,而她却依然动用自己的许多方式寻着华清远的音讯,倒如同亲生的胞姐一般。
屋里正说着话,华清远便眼尖地看见门边摇摇晃晃地曳着一道小小的影子,他走近一瞧,方看见阿由躲在门后,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像是刚起。华清远朝他笑一笑,伸手将他抱进怀里,心下却不由得犹豫起来。
若回洛阳,他势必要与樊真分道扬镳,那这孩子该如何是好。
阿由许久没见华清远了,他是听见华清远的声音若有若无地从屋子里传进来,方循着声偷偷跑了过来,却听得又要继续奔波,从四周人的表情,从华清远的眼睛里,他觉察到一些并不寻常的气息。阿由伸手轻轻悄悄拽住华清远的发带,粉团团的脸颊在纯阳子的鬓边亲昵地蹭了又蹭。
杨雪意回身收拾行装,匆匆而来,本就没什么细软,匆匆而去,似乎也不需要带些其他。转眼看见挂在华清远怀里不肯撒手的小孩子,便想得那日拿糖糕哄骗他吃的情景,便是笑了一下,而这笑很快便黯淡下去。
阿由见着他了,小心翼翼地唤了他一声。
杨雪意不想孩子还记着他,便应了,走近去摸他的发顶。
“孩子是由你带着么?”杨雪意见着阿由那垂髫的发带松了一边,便很熟稔地将带子解开,熟练地扎好,边问。
柳杯酒在旁侧哧地一笑:“我估摸着樊小先生想带他回万花呢。”
华清远看着孩子清澈灵动的眼睛,心下很是不舍。若没有阿由,他许是早就被那一路单独而行的孤寂压垮了,在那些没有尽头的日子里,他唯一的念想便是将孩子带回去,叫他不要再受战乱与生死的侵扰。
阿由眨一眨眼睛,悄悄地跟华清远咬耳朵:“清远哥哥,不是同阿真哥哥一起的吗?”
杨雪意听见了,也抬眼看着华清远。
童言无忌,阿由哪里知道华清远与樊真这两人之间的许多故事,华清远也没有将尴尬纠结表现给孩子,只柔声道:“到了洛阳,便不在一处走动了。你若是想要跟着我,便带你上华山去,若是要跟着……”话一顿,柳杯酒听出话里的难处,却也只是耸肩笑笑,径自出了门,华清远咽了一下口水,接着又道:“若是要跟着沈先生他们回万花谷,也不是不可以。”
“那我能不能、能不能先到阿真哥哥那儿去,再到你这儿去呢?”
华清远笑了,道:“江湖路遥,一经分离,怕是很难再见了。”
看着阿由眉头皱成一笔小小的川字,脸颊急得泛红,华清远只得出声安慰:“先莫要着急,等到了洛阳城中,你再慢慢选也不迟。”
阿由小声应下,却仍然不知如何是好,一路都在掰着手指选着人。
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柳杯酒与沈落言挑了早一些的时辰,带着杨雪意与阿由同行,要先往前路一探,而留了华清远与樊真在后头跟着,只因劫法场那件事,沈柳两人着实是出尽了风头,留着惊鸿一面的华清远与樊真断后,也是情理之中。
华清远虽说不情不愿,却也只能够去找樊真商量离开的具体事项,他一再将话说得简短又冷淡,好在樊真也没有要多作纠缠的意思,顺着他公事公办的态度也简简单单回答着。华清远实在头疼得很,因着一见到万花,他的梦境便又模模糊糊地映入脑海中,叫他心底一阵恨铁不成钢的恼怒,态度便也随之更加恶劣。
雨势愈来愈大,但此处却也已经不能停留,两人只好冒雨而行,此处林深草茂,竹影缥缈,又因着雨声大作,周遭均被冲刷得失了形状。华清远披着斗笠蓑衣,一言不发地冷着脸面,紧紧促着马向前走。
这样声势浩大的雨日,是最不适宜出行的,前后左右都模糊不清,不一会儿面上与身上便浑然浸湿,连带伤患之处也开始忍无可忍地酸痛起来,华清远捏紧马缰,至少还得走上半个时辰,他们才能找到歇脚的地方。
雨点穿林打叶,过了这缥缈林以南,地势忽然便崎岖惊险起来,只因此处有一险峻山谷,因着地势低平,又紧挨着洛水,暴雨倾注在深涧飞流中,引出了震天动地的水声。马蹄踢在圆滑石上,不住地打着趔趄。
华清远头也不回,却是放声喊道:“先令我往前走罢。”声音中不存什么感情。
樊真策马跟在他的身后,瞧着泼天雨幕里那抹似乎随时要被周遭林木吞没的白影,心中依然存着惊惶,不知缘何,他竟有些害怕华清远就此抛下他打马远去。
在那山谷的入口,洛水气势汹汹地分作两股支流,其中一道阻住前路,由一座摇摇晃晃的木桥联结着,河水在桥下不远吞吐奔流着,源源不断地流入谷中。马匹见着前路不通,便已然开始不安地喷着响鼻,华清远咬着嘴唇,正考虑着是否要继续前进,便听得雨帘里忽传来一声尖锐异响,不知是谁在他们的身后吹响一枚哨箭,极为突兀地刺破了雨落的喧声。
华清远的心一凛,身后的恐怕不是追兵,就是山匪。
剑鞘握在手中,但他却全然不想与那些恶徒纠缠,便是咬着牙,一夹马腹,引着那马走过摇晃不止的木桥,忍不住出声促道:“赶紧过来!”
他的话音方落,便听得几道劲风破空之声,华清远本已经到了对岸,听得这般声音,一时情急,长剑铮然出鞘,足下一踏,便是踩着马鞍腾跃起来,樊真也听得这般声音,但反应却较从前慢上许多,却因着重心不稳而踩滑了马镫子,那马匹惊慌失措地原地打了个转儿,却突然痛嘶一声,发狂也似地朝前奔逃而去。马匹腾跃的大力气骤然将马上的人一甩,樊真只觉视线骤然一晃,乾坤忽然倒错,一股令人窒息的冰冷如同一个突如其来的拥抱,急湍的河水争先恐后地呛进他的口鼻中。他方意识到自己是落了水。
若是放在从前,他即便身处如此险境,定然还是能凭着一身绝好的轻功逃出生天,可今时不同往日,他早便不是那个能够从容进退的万花了,樊真忽便感到一种极为真切冰冷的悲哀,如同一尾带着毒牙的蛇,极其无情地缠住他的四肢百骸,使他满腔热血都骤然冰冷。
这一切都是咎由自取,他即便殒身于此,似乎也不能够多有怨怼。
可滞涩在心中无法消散的心绪,又究竟是因何,究竟是为何呢?
沉浮之中,他似乎听到呼唤的声音。
嘶哑的、竭尽全力的。
河水涌入眼中,夹带着泥沙引发出刺痛,叫他不住地流着泪水。可樊真却模糊而惊恐地发现,自己竟是不由自主地在笑着的。

第二十八章
此处谷地纵深险峻,岩壁如同刀割斧凿,绝巘怪柏森森,是阴气不绝之处,在白昼时大约连天光都照不透,遑论暴雨倾盆之时。华清远隐隐记得这山谷在地图上单名一个“绝”,正因着地势险要,谷壁四周呈合抱之势,又因着河流萦带环绕,是绝好的筑墓之处,故而在绝谷的深处,坐落着昔年名震江湖的公孙家门的祖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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