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路上慢点,有事给我打电话。”
“嗯。”
冲出小区的大门,刚好有辆出租车停下来,有人从车里下来,夏月白跑过去,一拉门跳上去。“师傅,博物馆。”
“哎哟,吓我一跳,你从哪里冒出来的啊?”出租车司机猛地扭头瞅着后座的夏月白,手里还捏着客人刚才给的钱,吓得连钱都忘记数了。
“我跑过来的,师傅,我有急事,麻烦你开快点。”
“行,晚上不堵车,半个小时就能到博物馆。”
“谢谢。”
“我说啊,这么晚了,博物馆已经关门了,你一个小姑娘大晚上跑博物馆干嘛去?”
“我爸爸加班,我去看看。”随口应了一句,心不在焉。
司机收好钱,挂了档,转动方向盘。“博物馆最近好像有个叫什么觉醒的文物展览,广播里天天提。”
“繁华的觉醒……古埃及第十二王朝文物展。”
司机不住点头。“对对,就这个名字。小姑娘懂得挺多,好像马上就要开展了吧?”
心里七上八下的,夏月白望着窗外街灯一闪而过的连绵灯影,蹙眉。“明天开展。”
“那明天博物馆要热闹了……”
夏月白发现这司机挺喜欢聊天,只是自己没心情陪他闲聊,她一心惦记着夏华天的情况,只是礼貌又有些敷衍地应着话。
好不容易到了博物馆,刚下车就看见小刘从大门旁的角门小跑着过来,夏月白付了车钱,迎着他跑过去。“我爸怎么样?”
“现在没事,药吃了,在办公室里休息呢。”小刘带着她来到角门,敲了两下,里面的保安应了一声,打开门。
与他快步朝办公大楼走去,在没有亲眼见到夏华天之前,夏月白怎么也不可能放心。“怎么突然就心脏不舒服了,不是每天都有吃药吗?”
“就是今天忘记吃药了,埃及专家上午过来,最后检查了一遍文物的情况,夏馆长陪了他们一整天,又是检查,又是调整,又是后期。忙起来他就把吃药这事给忘了,也怪我,忘记提醒馆长。”小刘很自责,自己应该提醒夏华天吃药的,可是埃及专家来了以后,馆里事情太多,他也把这事给忘了。
看了他一眼,笑笑。“没事,不怪你。他是大人,哪能连吃药这种小事还指望别人来提醒。”
小刘没在说话,两人来到办公室外面,夏月白敲了两下门,推门走了进去,小刘没跟着。
“爸,你怎么样?”
“月白?”躺在沙发上正闭目养神的夏华天赫然睁开眼,吃惊地看着坐到身边的夏月白。
“现在感觉怎么样?”伸手摸了摸夏华天的杯子,水是温的,她拿起旁边的保暖瓶,给他添了些热水。
摆手,有丝心虚地笑道:“感觉挺好,我就是忘记吃药了,小刘真是大惊小怪,这么晚还把你喊过来。”
白了他一眼,心里有些恼火。“怎么能忘记吃药,你最近本来就忙,在这里又休息不好。你答应过我会按时吃药休息,我才同意你搬来博物馆住的。行了,明天一开展,你就立刻给我搬回家。”
自知理亏,夏华天陪着笑脸,不停点头。“是,是,不应该忘记的,是我疏忽了,你别生气。等明天开展了,我肯定和你一起回家。”
静静看了他片刻,不屑地撇了撇嘴,在夏华天带着一丝讨好的尴尬笑容里,夏月白又丢给他一个更闪亮的白眼。
★★★ ★★★ ★★★
“惠,我今晚就在博物馆住了,你和阿姨说一下。”站在走廊的窗边,夏月白揉着眉心,有丝疲惫地开口。“我爸没事了,但我有点不放心。”
不知季惠在电话里说了什么,夏月白笑了两声,转身对着窗外看了看,已经很晚了,四周的灯光熄灭了一大半,只留一排路灯照亮了夜色里沉寂的空气。
两人又说了几句,夏月白挂了电话,仰头对着天空,长长呼出一口气。
望着漆黑一片的夜色,为什么心里有些空荡荡的,就像这样一个无星又无月的夜空,黑得一干二净,什么也没有。
叹息,不自觉地。
忽尔,眼角边飘过一道影子。
视线一扫,身旁并无人,笔直的走廊一眼就能看到尽头,在白炽灯的照耀下,宽敞,明亮。
心,不知何时突然不可抑制地跳出一种零乱又有些急促的节奏。夏月白熟悉这个节奏,每当那个白衣女人出现时,自己的心脏总是伴以这种控制不住的失衡频律。
有些难受,因为心跳的速度沸腾了血液,有把火正顺着血管在皮肤下疾速蔓延。身体正在这种莫名其妙的燥热中变得有些虚弱,像发烧,却又比那感觉更直接,更痛苦。
扶着窗框,闭了闭眼,深吸气。夏月白告诉自己要冷静,她不能总被自己的幻觉折腾的寝食难安,这太可笑了。
几次深呼吸之后,她睁开眼。
然后,从头到脚,一瞬冰凉。
路灯暖黄色的光,在漆黑里捕捉到一个寂静前行的人影……灰色的长发在风里四散飘扬,白色的衣角起伏盘旋在不急不徐的脚步边,那悠然自得的身影,那张扬安静的气息,不是那个快要将自己逼疯的女人,又会是谁。
垂下眼帘,睫毛在脸上投出一排淡淡的微弱颤影,只是片刻,夏月白转身拔腿朝楼梯跑去。
就算真的是自己的幻觉,就算真的是自己疯了,那她也要疯得明明白白。她不要醒时梦时,连一个幻影都这样模糊不清……如果,她挥不开这种宛若坠入迷雾似的茫然感觉,至少她一定要看清这个只用朦胧的面目,就将她平静生活扰成一团乱麻的人。
一路奔跑着离开大楼,寂静的楼里回荡着夏月白紧促地脚步声,还有她呼吸里混乱而急迫的心跳。
冲出大楼时,正巧看见那道白色背影消失在博物馆右侧一扇高大的门内……那是专门存放埃及文物的展厅,明天夏华天为之准备了几个月的重要展览将在那里开幕。
没时间想太多,夏月白跟着朝那个方向追了过去。
到了展厅大门外才发现,原本应该在闭馆时就锁上的门,居然是开着的。没有合紧的门缝里泻出一道微弱的光,纯白色的,像月夜里一截柔软的月光。
伸手,犹豫。咬了咬唇,轻轻一推,门在眼前静静地打开,里面有些暗,隐约能感觉一缕幽凉如水的风从脸边悄然无声地飞过。
不在徘徊,夏月白迈步走进大厅。
厅内的灯基本都关了,只留了四周墙壁上一些被调得很暗的壁灯散发着极其微弱的光,与其说它们的作用是照明,不如说是用来陪伴这些在漫长岁月中沉睡了几千个年头的珍贵古物。
陪伴?
突然觉得自己的想法越来越像夏华天,竟然认为这些或华丽或冰冷的东西是有生命的。如果金银珠宝和石头也懂寂寞的话,那眼前这些奢华精美之物的寂寞,就是漫无尽头的时间给予的枷锁,拥有了永恒的华美,亦拥有了永恒的寂寞。
绕过巨大的屏风,一眼便能看见在大厅最显眼的位置上,摆放着那座被保护在玻璃罩后面的黄金棺。
静静的,借着四周昏暗的光绽放着高傲的流光异彩。
一如它作为装载法老身体的高贵使命般不可一视,一如它在黑暗中安静陪伴死者般温柔沉默,在岁月无情地流逝了三千多年后,它却依旧保持了当初的坚定和美丽。
永恒。
突然有些羡慕古人的执着,执着于生死的轮回,执着于自己的信仰,有些固执,有些浪漫。
放慢脚步,搜寻的目光朝四周扫了一圈,昏暗中大厅里空无一人。
在这过于安静的空间,自己的呼吸听起来有些惊心动魂。喉咙动了动,咬着唇,手心全是满,她小心翼翼地朝黄金棺走过去。
脚步略微迟疑,在离那个巨大的玻璃罩还有三四米的距离时。
脚下的步子并未停下,只是慢了慢,继而又带着种不由自住的恍惚走了过去。
来到黄金棺的前面,探身朝里面看去,光滑的玻璃反射出一双焦虑不安的眼,以及映入这双黑色瞳孔深处的黄金棺。
与白天明亮光线里所看见的不同,此时此刻,这件极其华丽的棺椁,除了精美别致的傲慢,似乎还多了些莫名妖娆夺目的东西……是什么,夏月白却说不上来。
“哒、哒、哒。”
在这样寂静的地方和时刻,任何一点轻微的声响都足以让人的神经迅速警觉起来。
扭头,直觉地循着声音往窗户方向看去,夏月白呼吸一紧,下意识令身体贴紧玻璃罩,两手搭着冰冷的玻璃表面,隐隐地,手心里冰凉的温度正在逐渐升温。
热,不知是她因为紧张而渗出一层薄汗的手心,还是这手心底下热得似乎快要融化的玻璃。
没有惊声尖叫,没有移开目光,夏月白很佩服自己竟然在这个时候,还能够如此冷静地注视着窗前的那个陌生身影。
倚窗而立着一个高大的人影,站得闲散而随意,似乎只是懒洋洋那么一靠,然后就安安静静地望着自己的方向。
窗边的光芒不够明亮,室内的光线同样不够明亮,而就在这双重的昏暗中,夏月白却清楚地看见了那人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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