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nes,你先出去,带着其他人一起出去。」
原来那家伙叫做Jones。「嘿,他可是妨碍公务!」Jones一边捂着鼻子一边尖声叫道。
「出去!」Lestrade又提高音量强调一次。
这下那血气方刚的青年只得垂着脑袋离开了。
起居室只剩下两个人。
John手上紧握着方才趁乱从Jones那里抢过的透明夹链袋,手心甚至渗出汗水,攥着的拳头轻轻颤抖。
像是有人刚从他身边夺走了什麽重要的东西。好比小时那条每晚陪伴自己入睡的毛毯,谁洗了它,他就和谁拚命。
「John。」
别那麽叫他。这世上还有个人会用那单音节的字词呼唤他,这会让他想起那人的低沉声线。
「还是叫我Dr. Watson吧。」
Lestrade脸上掠过一丝错愕,不过很快就会意过来。
「我不会因为今晚的事情逮捕你,Sherlock的手机若是你想留就留着。还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Lestrade从大衣里头翻出另一个夹链袋。
「在Sherlock的扶手沙发里找到的,」警探递给医生一副手套,「夹在坐垫里,很隐密。我刚才搜查时发现的。」
那是一只黑色信封,没有任何字迹。
John把橡胶手套套上,「所以,你的意思是?」
「那时我还在想怎麽处理,毕竟是私人信件,而且是Sherlock的私人信件。看到你的反应之後,我决定把它留给你。」
Lestrade将袋子递了过去,对上John半是惊愕半是感激的眼神。
「……谢谢。」
他将袋子打开,拆阅。
里头是一张硬质纸卡,上头只有一句话。
「Goodbye, John.」
油墨印刷字。不是手写,而是印刷字?
John蹙紧眉头,「这不会是他。他会手写的——」
「你确定吗,Dr. Watson?」
「天哪。」
John有气无力地叹了一声。这个问题,他也不是那麽确定。
「你有什麽想法吗?打算怎麽做?」Lestrade的声音又响起。
「你是警探,你打算怎麽办?」
「让我带去鑑识吧,查找上头的指纹及其它线索。」
「也只能这样了。」
Lestrade颔首,离开了。
那股被剥除分离的感受再一次环绕着John。
他後仰躺进长沙发里,熄灯。
这里是Sherlock除了厨房以外第二喜爱的地方,他常常在这儿躺上半天,就和现在的医生一样。
Sherlock的靛蓝丝质睡衣就挂在左近。
John盯着它出神。他疲倦,却阖不了眼。
这个夜晚太黑,而月光刺目。暗影幢幢,他无法入睡。
*
勘验结果是Lestrade用电话告知John的。
信纸以及信封上都是Sherlock的指纹,全部吻合。
「John。呃,不,Dr. Watson。我知道这确实难以接受,但我希望你……」
Lestrade还没说完,John就挂断了。
他揉了揉发酸的双眼,使劲眨动几下,泛出一点泪水。
John一直在寻找Sherlock留下的讯息,他冀望除了那只信封外,侦探还留下了其他什麽。
同事说,他憔悴了。
失眠已成常态。John知道,自己还会憔悴下去。
他坐在书桌前,从抽屉里取出笔记本。
现在没有人能够帮他了。
他在纸上奋笔疾书一阵,直到发现自己已经写不下去,他才略为失落地歇笔。
太少了,他能想到的实在太少了。
纸上是针对Sherlock而拟的人际关系分析清单。
只能从这里着手了。
他别无选择。
*
若说有谁会无偿为Sherlock的史诗大戏串演一角,除了John Watson,自当属Molly Hooper。
尽管她怎麽矢口否认、怎麽竭力推辞,那女孩终究会接受Sherlock的荒诞要求。
只要Sherlock偶尔放低身段、态度软化,再卑鄙一点——说几句根本不是发自肺腑的称赞,眨几下那双时而冷然时而灵动的蓝眼睛,往往都会遂愿。
连贿赂都不必。
没错,John假定的就是——Sherlock开始自导自演了。
他总是能够轻易地骗过John的五感。能够让他自己躲进牢笼里,被他口中所谓「完全安全的模拟环境」吓个半死,或者在结案之後表现出好几个礼拜的抑郁寡欢让John一颗心悬得老高——结果呢?结果只是他想得到医生的同情,再推波助澜一下,获得买菸的许可!
他是个可畏的天才。唯一能够与他抗衡的家伙已经死在他眼前,他是Sherlock,他的判断不会有误,何况判断一个人是生是死。
John想起Sherlock曾经用这麽一段话形容Moriarty:
「他就像是网中心的蜘蛛,他对他手下犯罪网路每一条线的运行都了若指掌。」
显然的,这绝非称赞。但听在Moriarty耳里兴许就成了夸奖。
又或这只是种对「狡狯」的注解,不褒不贬。
而John眼中的Sherlock,却又与这样的描述相去不远。
他肯定不会想和那个犯罪顾问并列。Moriarty倾尽心力只为了嘲弄他、让他成为他的手下败将,最後却在楼顶,饮弹自尽。
John从来不知道Sherlock向Lestrade告假离家的那几天去做了什麽,只知道连着几天的夜不归宿,再一次看见他,Sherlock就站在巴茨医院楼顶。
他的呼唤,John听不见,医生的竭力嘶吼,侦探也充耳不闻。
他们在那一瞬间成了完全独立的个体、离拆的两个命运,他看得见他,这是最令John煎熬的。
枪声响起,John即刻晕了过去。
再度醒来就是在221B的沙发上。
Lestrade告诉他都是麻醉针搞的鬼,「有个人在某处瞄准了你,後面的我想不必赘述。这样的技俩,你和Sherlock肯定见过。」
John几乎是乖巧地点点头,他的意识还有些模糊。他问:「Sherlock呢?」
Lestrade耸肩,「我不知道,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当晚,Sherlock就回来了。
他们默契绝佳地绝口不提白日发生的任何事,但John怎麽可能忍的住?在睡前,他终於问了他:
「一切……都好吗?」
你怎麽了?Moriarty又怎麽了?Sherlock,别这麽沉默。我能分辨得出你的不语是思考,还是另有隐情。
「好的很。」
John霎时有些吞嚥困难,他艰难地嚥下一口唾沫。冒着Sherlock可能会情绪失控的风险,他说:
「Moriarty……」
「他死了。」细微的颤音在Sherlock的声音里几不可闻,以至於John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怎麽……」
「自杀的。」
自杀?
Sherlock的眼睑轻轻阖上。只不过几个小时,他看上去却像是生了场重病,面色苍白。「John,算我求你,别再问了。」
John见他这副模样自然是住口了,他再也没向他打探那消失的几日,以及在自己被麻醉针攻击的时候错过的时分。
Sherlock像是网中心的蜘蛛。
他编的网,有形,却无意。
你可以预见,在坠入他的网之後,生活将会如何扭曲且困难重重。你一直都拥有选择蹚不蹚浑水的权利,他的生活圈就是整个伦敦,从繁荣的闹区到荒僻的巷道,无非皆是他的足迹。
你想逃、你却逃不掉。你挣扎、他总有办法将你套牢。
最後,你会发现,自己已经对他——
死心塌地。
就在无形之间。像是Molly Hooper。
将她比喻为一只彩蝶。深陷其中,在那张和他的创造者同样可畏的网里。
但那女孩的案例似乎又不那麽单纯,她对他的忠诚不还含了个「情」字吗?
那她可能是坠入了情网。这例子,不好,不够全面。
John的脚步停在了巴茨医院的门口,胸袋里揣着一张从笔记本上撕下的页面。
——那麽,John Watson呢?
他一直以来都知道这条路可能艰辛、可能危机四伏,但他就如飞蛾扑火,只想朝火源的中心贴近——即便是Sherlock,也会有一颗炽热的心。
他不怕被这个危险的男人灼伤。
他想过离开、想过换个新室友、想过自己究竟适不适合和高功能反社会人格生活下去。
但他现在站在这里,医院大门,为了找Sherlock。
或许他早该意识到,自己也已经对他——死心塌地。
*
长廊在消毒水长年熏染与灯光投射下,显得惨白无力。John熟门熟路地踏着坚毅步伐,他要去的地方,此刻成了闪烁飘忽的希望。
Sherlock能在哪里?他曾买下一间漏水严重的小屋、他曾出现於破旧的废教堂、他曾在一户人家的车库待了一夜。
221B不是他的家,伦敦才是。随便一张凉椅都能是他的床。他和他的小公寓只是个歇脚处,较为舒适的歇脚处。
一个他愿意在分秒必争的世界里,稍作停留的歇脚处。
老天。
这简直比大海捞针还要难。
医生轻轻推开实验室门板,以往发出的杂音不复存在,近期可能上了润滑油。
John昂起头,长吁一口气。再度深呼吸时鼻腔尽是化学药剂独有的刺激气味,让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John难受地锁紧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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