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第一杯敬咱们铁三角。”胖子喊着举起杯子,吴邪笑着道了声好,两人一同看向闷油瓶。
铁三角么。
闷油瓶眼底闪过一抹哀伤,握着杯子,和他们对碰。
他的时间不多了。他所能做的就是让他们安心。
这样,便好。
胖子倒好酒,嘴角抿着,整个人异常的严肃,他举着杯子对着闷油瓶,道:“小哥,胖爷欠你一声对不起。”
闷油瓶看着他,神色复杂。
只有吴邪一个人搞不清楚状况,又瞬间明白那可能是关于关根的。吴邪没有深究,他开始懂得,不去触碰别人的痛处,因为比起真相,他更加不希望他们不开心。
也许这就是生活,在一起,接受别人愿意让你知道,若是不想说,也自然有他不能说的理由。
凡事点到即止,若非要究个明白,伤人也伤己。
这是因为关根,所让吴邪明白的道理。
这一顿饭开始有了暖意,胖子全程都在分享自己和云彩的点点滴滴,那般珍视,令人动容。
回到宾馆,吴邪站在窗前,窗外车水马龙,他能听到浴室里的声音,他觉得,他需要和闷油瓶谈谈。
闷油瓶穿着睡衣,头发还在滴着水,就站在吴邪身后看着镜子里的吴邪。
吴邪也透过镜子看着他。
“小哥……”
“吴邪,我们谈谈”
吴邪笑了,看来他们想到一块了。
吴邪转身朝浴室走去,取了条毛巾,把闷油瓶按坐在床上,开始为他擦头发,他的动作很轻很柔。
“小哥,你的头发长了,该剪了。”
闷油瓶自然没有回应,乖顺的低着头。
吴邪一阵轻笑,突然换了一种口吻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每次你和我说再见的时候,都特别郑重。放心,我也不是不懂事,你有你必须要去做的事情,只是小哥,别忘记回家。”
“………”
似乎除了沉默,闷油瓶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如果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当年他一定不会去和吴邪道别,也不会给他一个空的期许。
而这次,他有了这样的机会。
头上的动作停了,吴邪一手捏着毛巾,另一只手在帮闷油瓶把头发理顺。他明明有千言万语,却一同堵在喉咙,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
爱是一种救赎,也会成为负担。
他从来都不想成为闷油瓶的负担。
“吴邪。”闷油瓶抓住吴邪的手,歪着脑袋,问:“你想要什么?”
吴邪扑哧笑了。其实这是一个很傻的问题,想要就一定能得到吗。
但吴邪还是认真的回答了,他说:“我像所有人一样,有无穷的欲望,不知满足是人的本性,而我现在想要的是和你在一起,生活在一起就好,不相爱也无妨。当然,如果不行的话,我希望我们彼此记得,但是,”吴邪盯着闷油瓶的眼睛,认真的说:“我最想要的还是你可以平安。”
无论是以朋友、兄弟,还是爱人,这便是唯一的期望。
89:解脱
“你大半夜不睡觉躲在院子里装什么逼。”
瞎子叨着烟走过来,看着关根。
关根是3月份醒的,通过4个月的时间总算把闷油瓶的那一刀养好了。只是他的状态一直不佳,总让人感觉他下一秒就会死去。
瞎子勾着笑,一手捏着关根的下巴,啧了声,这是一张青灰色的脸,没有了往日的风采,憔悴得不堪入目。
关根不悦的皱眉,打掉瞎子的手,说:“不要勾引我。”
勾引,你确定自己没用错词,也对,嫂子都他妈出现过。
“你真的喜欢男人?”瞎子突然有了一丝兴趣。
“不喜欢,你觉得人类配得上我。”
瞎子抚额,没好气的说:“对,你应该配狗。”
“操。”关根痛骂。
“我一直很好奇到底是哪种贷色能教出你这么个奇葩出来。”瞎子一脸忧伤,语气沉痛,装得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关根闻言大笑,盯着瞎子,意味深长的说:“我师傅是傻逼中的战斗机。”
瞎子被噎着,嘀咕了句:老子怎么感觉你好像是在骂我。
“错觉,你看你大晚上的遛鸟都出现幻觉了吧。”关根拍着瞎子的肩安慰。
“不说这个,齐羽快不行了,他想见你。”
“见我。”关根道:“我觉的自己会比他更惨。”
三天后,关根见到了齐羽,如果说那还算齐羽的话。
关根目瞪口呆的看着瞎子说:“你把他扒光了关起来玩。”瞎子被刺激的欲生欲死,又听到那货补了句这种好事你怎么不叫我。
瞎子被气乐了,拍着关根的肩膀:“那就交给你了,让他临死前再干一炮。”
瞎子走后,关根的笑消失在唇角。
地下室里灯光很昏暗,潮湿中散发着一股霉味,一种脏乱的腐朽凝在心头挥之不去。
齐羽全身赤裸的被瞎子用链子锁着,他的短发在疯狂的爆长,身体仿佛被浸泡在水中般膨胀,眼睛里已经看不到黑眼球,面部扭曲得丑陋不堪。关根不知道他的意识是否清醒,而他感觉自己看到的是一个逐渐腐败的活体。
这已经不算人类了,可关根知道,他就是齐羽,老九门的齐羽,一个被牺牲的牺牲品。
“齐羽”关根干哑的声音响起,感觉胸口堵得发胀。
齐羽挣脱着,像一只困兽,关根淡漠的看着。
许久过后,齐羽停止了他的疯举,用没有黑眼球的眼珠看着关根,突然,眼泪从那样的眼睛里流了下来。他问:“是关根吗?”
“是、是我。”
齐羽拧着嘴笑了,他哭着说:“关根,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关根瞪着眼晴,把头昂着,他重重的叹了口气,一步一步朝齐羽走过去。
他蹲在地上,一下一下温柔的摸着齐羽齐腰的湿发,呢喃:会找到的,路没有消失。
齐羽哭得更伤心,嘴巴里开始说胡话,关根听不清楚他到底在说什么。也许,他只是太累了。
“请抱紧我。”
关根一顿,他的鼻子已经彻底闻不到任何味道,他知道齐羽身上此时一定散发着异香。
而这句话对关根来说太记忆深刻了,当年在海底墓的夹道里,也有禁婆对他说过,如果不是因为闷油瓶突然亮起手电,只怕他就会和那个鬼玩意儿缠绵激吻。
这次他没有被蛊惑,他很清醒,可他也愿意去抱一抱这个可怜的男人。
“好。”关根应到,张开手紧紧的抱住他。
齐羽的头发缠在他身上,嘴唇贴在他的颈脖处,呼出的湿气让关根很不舒服。
这个拥抱并不温香暖玉,谈不上多么美好。
头发刺破了关根的皮肤,瞬间,齐羽受惊的剧烈挣脱关根的箍固,拼命的把自己缩成一团,嘴里发着害怕的尖锐叫声。
关根坐在地上,沉默的抽出一根烟,小口吸着,烟头明灭。
这根烟燃烧得很慢,慢得足以让关根回忆完前尘。
昏暗的地下室,潮润的气息,抽烟的男人,和惧怕的齐羽。
齐羽出生在老九门第二代,他的出现是必然,也像命运的安排。
神算齐铁嘴是一个一向不允道破天机的人,他也许看到了很多人没有看到的命运,却从不强求,也从不点破,更加不会想试途改变什么。
知道了不应该当下知道的事情,并不一定就是幸运的,因为改变才是最可怕最无法避免的。
假设,如果你知道了你今天会死,你的第一想法一定是去改变这已知的结局,从你开始想去改变时变化本身就已经存在。
也许你改变了过程,也不一定能打破结局,即便你改变了结局,过程的改变也许比结局更是你不想看到的。
改变本身就是一种改变,相反,不改变的本身也是改变。
老九门的局从来就不是个人的局,而个人的局却始终和老九门捆绑在一起,独立中的溶合。
齐家才是老九门中最不掺个人私欲的一门,他们守着一个既定的结局而战。
即便注定成为牺牲品,却也甘之如饴。
一个人的存在,往往并不是在自己身上找到的。而一个人的价值,却不是可以别人评判的。
价值如何,这便是己身之事。
齐铁嘴没有刻意的去打造齐羽,他相信自然的本身就足以创造力量,更何况是一个注定的牺牲品,并不需要强的太露锋芒。
锋芒的本身就是危险。
吴老狗那个谎言,一眼即破,却也达到了效果,一个诱惑,一个误导。
齐铁嘴并不知道吴邪本身到底隐藏着怎样的价值,但他知道吴邪于日后宿命的挣脱的重要性。
老九门在或不在,都是齐铁嘴这一代人的信仰,信仰是足够让人拼上一切的。
齐铁嘴铺好了一个名为保护的局,将自己的儿子推向牺牲者的位置。
齐羽成功的打入“它”的内部,利用霍仙姑背后的暗助取得“它”的信任。他成了第一个最接近那个荒诞的梦的人。
“长生”,一个近乎可笑的梦,却也能让人盲目、令人疯狂。
看到组织的秘档,那些资料令齐羽震惊,也觉得悲凉。
为了进一步的看到更隐蔽的资料,齐羽果断的走出了第一步。他吃下了尸蹩丸成为组织的观察对象,也对吃过尸蹩丸的人进行观察。
组织意识到自己的机构混进了各种势力,这不方便“它”进行明面活动,那么明面上必须有人替自己去走要走的路。
裘德考就是一个契机,组织让齐羽成功的拉裘德考公司下水,成为组织的探路者。
也许裘德考并不知道其实齐羽早就吃了尸蹩丸,齐羽利用自己本身完成了一个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