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魏因施泰格一时懵住,问道:“你的意思是——”
“皇后似乎打算离开拜仁,回到巴塞罗那——我们绝不敢诽谤皇后——但他带着机密文书一起消失,很可能早有预谋。”
“荒唐!”施魏因施泰格怒斥,“你在污蔑皇后叛国!他不可能离开拜仁,更不会离开我!”
“陛下,赫迪拉已经去追了,如果能追得上,您可以亲自问问皇后,也好洗刷他的冤屈。”诺伊尔说。
“他只是和哈维一起去附近的城镇散散心,怎么可能是逃回巴塞罗那!他是我的皇后,是拜仁的皇后,他怎么可能离开!”
“请您息怒,陛下,现在赫迪拉将军可能已经追赶上他们,待他们回来,您自然可以向皇后问个明白。他将军事文书、后印和自己从巴塞罗那带来的佩剑都拿走,如果只是去附近的城镇走走,怎么会拿着这些东西?”
施魏因施泰格不说话了,这时克洛泽也来了。
“陛下,我听说了皇后打算离开拜仁,已经让信使赶去最近的几个边境出入口、让他们严守边境,不让皇后离开。赫迪拉会追上他的,您暂且放心。”
听到他也这样说,施魏因施泰格不禁有些动摇。没过多久,莱万多夫斯基也来了,他说机密文书共丢了十三份,外人一旦掌握这些信息,会对拜仁的军事弱点了如指掌,文书的泄露对国家极为不利。皇后宫中的人也将丢失的东西列了清单,除了后印、从巴塞罗那带来的佩剑与戎装外,皇后宫中最名贵的几件珍宝也不见了。
虽然夜色已深,但大臣们还是纷纷赶到。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说着,施魏因施泰格愈发相信里奥决意离开自己已经是事实了。他们都在等赫迪拉的消息,到了午夜,信使先回来了,转告施魏因施泰格说皇后已经被赫迪拉将军拦下,现在大队人马正在向都城返回,再过半天就能到了,信使还说文书、后印均在,他的衣物、佩剑等丢失的东西都找到了。
“皇后或许只是被巴塞罗那使臣蛊惑,加之思乡心切,才会做出这样不明智的举动。”克洛泽说。他一反常态,为皇后说话,但诺伊尔等人均未有惊讶的表现。
“叛国罪的罪名太大,请陛下千万三思,不要重罚皇后,以免拜仁与巴塞罗那再生事端。”诺伊尔说。
“巴塞罗那同样是强国,惹怒他们没有好处。请陛下宽容皇后这一次,既顾念了陛下与皇后的感情,又不会破坏两国关系。”莱万多夫斯基说。
施魏因施泰格一言不发,他被里奥想要离开他的念头震惊,好一会儿都听不见别人的话。大臣们左右劝着他,有人说皇后这样的叛国行为不可饶恕,一定要重罚,甚至要废除他的皇后身份,但克洛泽等一直在劝说施魏因施泰格让这件事小事化了,不要惹怒巴塞罗那,不要伤及他和皇后的感情。
施魏因施泰格心乱如麻,克洛泽遣散众人,和他单独谈了一会儿,最终说道:“陛下,拜仁可以容下一个异国的皇后,但却不知拜仁在皇后心中地位如何……我和您一样震惊,原以为您与皇后感情深厚,万万没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事……这一次或许皇后只是被人蛊惑,请陛下宽恕皇后,但若再有这样的事发生,拜仁是不会容忍的。”
他的话像是已经认定里奥是有预谋离开一般。施魏因施泰格仍在里奥可能离开他带来的震惊中,他好半天没答话,最后用没有底气的声音说:“米洛,我想这件事可能只是误会……里奥不会离开我。”
克洛泽不反驳他的话,只是以并不信服的口吻说道:“当然,这其中一定有误会,可能只是皇后受了别人的挑唆。”
他越是这样说,越像是已经确认了里奥今天出城确实是为了偷偷潜回巴塞罗那。这时已经过了午夜,波多尔斯基和拉姆也赶来了,提到皇后时两人都说他或许只是太想家了,并说他离家多年难免想念、独自在异乡居住一定有很多难处等,那些话浸到施魏因施泰格脑子里,愈发让他恐慌。
第二天清早,赫迪拉带着里奥与哈维回来了,里奥面有怒色,他只是和哈维出城去附近游玩,早就报备过,也早就告诉施魏因施泰格了,还没等到地方就被赫迪拉和兵马追上,说他要在没有离境许可的情况下逃回巴塞罗那,并说了一大通不知所云的东西。他说里奥带了文书后印之类的物件离开了,里奥让他只管搜查,原以为查不出什么东西后他就会离开了,自己和哈维好继续赶路去附近的城镇,可从换洗衣物的包裹里忽然掉出一堆里奥没见过的东西,先是一大堆文书,接着又是后印,赫迪拉口口声声说他叛国、要逃回巴塞罗那,现如今证据确凿,让他跟自己回去,里奥这才知道自己又被人陷害了。
回到宫中,里奥和哈维一起被带进议事厅,施魏因施泰格不开口,别人也不敢说话。他的眼睛落在里奥身上,里奥向他坦荡回望。施魏因施泰格略有犹豫,踌躇片刻后走到里奥身边,在他耳畔低声问道:“你真要离开我?”
“那怎么可能?”里奥回问,“你知道我只是和哈维去附近走走,不是早就告诉你了吗?”
施魏因施泰格深陷里奥可能离开的恐惧中,昨晚又听众臣轮番说了许多,先入为主以为里奥确实想要离开。众人轮番分析这件事,施魏因施泰格认为克洛泽的解释合理些,他说或许皇后也只是被蛊惑了——哈维一来皇后就要离开,这很可能是哈维的主意。
“那今天怎么会这样?”
“我怎么知道?”里奥问,“我好好的出门去玩,没走多远就被赫迪拉追上,还说我要回巴塞罗那,这怎么可能?”
“你带着后印离开,我以为……”
“我都不知道那东西怎么跑进我的行装里的!我拿着它干什么!”
“陛下,”克洛泽开口道,“陛下,还是让皇后证明自己的清白吧,他奔波了一天也累了,洗刷冤屈后也好回宫歇息。”
“证明我的清白,”里奥紧紧盯着克洛泽,“那首先也要说说我犯了什么错吧?”
克洛泽垂下眼,貌似恭敬说道:“皇后于今晨随巴塞罗那使臣哈维·埃尔南德兹共同离开都城,并携带后印、国家重要文书等物件,众臣下心生疑虑,唯恐皇后在没有离境许可的情况下意图返回巴塞罗那。”
“什么文书和后印,我根本碰都没碰过,我的行装里不过带了几件换洗衣物,这些东西是谁放进去的我根本不知道。”里奥回答。
“是谁给皇后收拾行装的,还不快带进来!”克洛泽喝道,一个瑟瑟发抖的女孩被带了进来。
“是你整理行装的?”克洛泽问。
“是我,但我发誓,我什么都没见过,我听大人们说什么文书,诸神作证,我都不知道那是什么……”女孩吓坏了,一面发抖一面抽泣。她是里奥成婚后就一直在里奥身边服侍的人,里奥知道她细心却胆小,不会做出这种事。
“如果不是你,这些东西怎么会出现在皇后的行装里?”诺伊尔问,“除了你之外,还有谁碰过皇后的行装?”
“我把他交给皇后的随从了,然后我就不知道了……”女孩哭着说。
克洛泽让他指认随从,随从又说他把行装交给了装车的下人,于是又牵出一个人来,三人谁也不承认自己向行装中装过其他东西。克洛泽审问一番后又叫来里奥宫中的人,询问还有在今天进过皇后宫中,下人们都回答说宫中只有皇后一人,除此之外只有哈维·埃尔南德兹大人在启程前来过。
“哈维只是去叫我一起出发的。”里奥说,眼睛里闪着火,众人见他表情忽然阴沉都紧张起来,仿佛只要有人说哈维有嫌疑他就要对那人挥剑似的。
“埃尔南德兹阁下自然不会做这样的事,”克洛泽结尾说,“您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想问问埃尔南德兹阁下这次来拜仁、为什么会想去慕尼黑附近的城镇?”
去附近城镇是里奥的主意,但哈维不想让人认为里奥有心离开,自己答道:“我只是想找个地方和皇后一起逛逛罢了。”他板着面孔望向克洛泽。
“这么说你不是为了将皇后带离拜仁?”克洛泽问。
“不,我不是,”哈维回答,“我是来探望他的,不是来接他走的。”
“那你怎么解释后印和文书?”
“我和皇后一样不知情。”
“那您呢,皇后?”克洛泽转向里奥,“埃尔南德兹阁下刚来你就和他以及重要文书等物品一起消失,您怎么解释这件事?”
克洛泽审问起两人来,天色黑了也没问出个所以然,他一次次用误导性的话语提问,让里奥和哈维看起来仿佛真的准备离开拜仁一般。过了半天事情仍旧没有结果,克洛泽最后宣称说可能是下人们的失误和陷害,对施魏因施泰格提议说将三个下人都送去牢狱里审问,并说这件事或许确实与皇后无关。
他用非常明显的息事宁人口吻在议事厅中这样对施魏因施泰格说,在场人都心照不宣,认定了皇后确实想要逃回巴塞罗那,他们被抓现行后,陛下为了维持两国关系才给了他们台阶下。事后克洛泽将三个倒霉的下人关进狱中反复审问,一口咬定是他们将后印等物品放入皇后行装中,到底将三人判了罪、关在牢狱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