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我们两人吗?”
踏云笑了:“三号训练室也不是多大,我觉得以我们的力气,两个人够了,你说呢?”
老实说,飞景不太喜欢跟踏云独处,要在平时说不定就拒绝了。但在这个时间点,特别是对方刚刚送了自己东西,要是拒绝对方帮忙的请求,又很说不过去。他思忖再三,最后还是答应了。
“好吧,明天什么时候?”
“下午三点,不见不散。”
飞景到得很准时。然而他一进去,却发现三号训练室里,竟然空空如也,偌大的房间里,只有踏云一个人。
飞景直觉不好,戒备地问:“不是说清理旧器材吗?这里是已经清理完了吧?”
“是啊。”
“那你叫我来干什么?又想要耍我?”话语中有掩不住的怒意。
踏云看着他,没有说话。
“啪嗒——”训练室唯一一道门应声关闭。
“你自己玩吧,我不奉陪了!”飞景气道,自己昨天真是不该头脑发热答应他,本性难移,这人果然还是没安好心。
他愤然转身欲夺门而去,却发现怎么也打不开门锁。定睛一看,才发现这道门锁不知何时已被替换,不是自己熟悉的那款。他抬脚踹了几下,门和锁纹丝不动。训练室的门窗墙壁都是用特殊材料制成,不会这么容易打坏。他怒不可遏地回头冲踏云眦目厉声道:“你给我把门打开!”
踏云自然不会被他这副气势汹汹的模样吓到,缓缓道:“没用的,现在的你和我,谁也打不开这道锁。”
飞景强忍怒意道:“什么意思?”
踏云一步步向他走去:“这个是低级的虹膜识别锁,只能扫描识别成人的眼球,构造虽然简单,不过安全系数很高,不论从里面还是外面都很难破坏。”
飞景立马抓住重点:“成人?”
“是。”踏云对飞景的敏锐很满意,“这个房间要明天下午才有人来处理,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到明天下午以前,我们都出不去,除非……”
“除非举行成人仪式……”虽然难以置信,但踏云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跟他开玩笑,他心中隐约能猜到踏云的意图,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我说过,我不可能同你结契!你想都不要想!”
“不能想?我告诉你,我不仅要想,想到还要做,而且一定做到!”踏云眼中流露出不可一世的狂傲,“这世上,还没有什么事情是我做不到的!你给我听好了,要不要结契从来都不是你能决定的,是我,我说了算!”
飞景几乎要咬碎了牙:“凭什么!”
“就凭我是强者!”
“你就只会用武力让人屈服吗!”
“是你不识好歹,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用说的你不听,那么就用武力解决好了。”
“你不要逼我!”
“我就逼你!”此时踏云的情绪已经开始不稳定,激动而暴躁,“现在天时地利人和,万事皆备,只差一步,你觉得我可能会白白让你走吗?五年来我在你身上花费的心血是说放弃就放弃的吗?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你觉醒,等了有多久?”
“你这个疯子!”飞景下意识去摸随身携带的喷剂和匕首,脑子里飞快地思量分析:在校医处打的一针镇定剂大约能有一个月的作用,而现在只过去半月,不会这么快失效,加上自己还有镇定剂的喷剂,虽然只能作为应急使用,但撑过24小时应该没问题;必要的时候,自己的匕首可以用来废掉踏云的四肢,让他无法行动,如果他非要硬来的话。就算天宿人身体自我恢复机制再强,戳成对穿的伤口在一天之内也不可能完全恢复的。
踏云一步步地走近他,目光躁乱而疯狂:“哈哈哈,很多人都这么骂过我,说实话我一点都不在乎。退一步讲,就当为你和我,我也愿意疯这一回!”
离得近了,飞景才觉不对劲,原本没有任何不适的身体突然发热躁动。他本能后撤一步,却不料踏云倏然向他发难,拳脚相加,不停地攻击着他左腰,直到传来清脆的一声破裂轻响。
衣服左边口袋安放着的是镇定剂。喷雾式的制剂易挥发,而且只有经由鼻腔吸入才有效。
“你!”飞景再一次强压下怒气,顾不得碎裂的镇定剂,而是踏云的状态实在奇怪,“你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察觉到了?”踏云摊开手掌,向他展示了一下从刚才起始终捏在手中的小玩意,是一枚一次性注射器,盛液内囊已经空了。“黑王蟒蛇的胆液,野外实习的时候我自己留了一点。”
他无视飞景冰冷的目光,目光突然间涣散了一下,又很快重新找到焦点,继续说着着:“胆汁单独进入血液循环中,产生的效果跟蛇毒相似,最大的影响就是造成激素分泌紊乱失调……所以那天锦瑟给我补了一针……你知道……激素紊乱……会有什么……后果吗?”
“你不要命了?!”飞景大吼,他真的没办法理解踏云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
“没关系……虽、虽然对雏态致命,但对成人……不会有什么……影响,只要我……完成……成人仪式……你懂吧?”
自刚才与飞景动手后,踏云的脸色快速泛红,呼吸急促了一倍,一句话要喘好几次才能说完,触手体温烫得吓人,眼神却发亮得可怕,透射出毫不掩饰的欲望和危险的光芒。
激素紊乱的后果……飞景虽然不完全清楚,但自身起开的无法克制的反应,和源于对未知恐惧而愈发加快的心跳,以及脑中渐渐失去的理智,都在昭示着一个信息:他正在被天宿人最原始的本能,强行拖入他一生中最重要、最后悔的行为——成人仪式。
第13章 13
咚咚咚——咚咚咚!
“聂云开门啊有急事!聂云在不在?”急促又大力的拍门声和叫喊声却没有使紧闭的房门开启,倒是吵了隔壁几间宿舍的人。接近晚上十点,大部分人已经回到宿舍准备休息,有的人甚至刚刚进入浅眠,这会儿让人闹醒了,睡眼惺忪怒气冲冲地开门抱怨起来。
“谁呀吵死叻!”
“灵月你小子大半夜的叫个什么鬼!”
……
叫门的灵月却是一脸焦急,顾不上跟他们拌嘴:“聂云不在啊?”
“聂云?成人仪式之后他就搬走了呀。”一人说。
灵月一拍脑门:“哎呀我给忘了!哎,他的契主是谁来着?”
那人忍不住扒拉一把灵月的脑袋:“伏尧啊!笨蛋!”
“哦对,那那那伏尧住哪间啊?”
“九年级的,应该在我们楼上,他们班的话,不是七层就是八层,你去问问。”
“哦……”灵月刚一转身,一秒后又回过身来,急哄哄道,“哎哎哎对了对了,你们先别睡,快去帮忙找一个人!人命关天呐……”
伏尧和聂云倒是还没睡,但是比睡着了被吵醒更糟糕。用伏尧的话说,一切阻碍及试图阻碍他们两人进行二次发育活动的人和事都应该麻溜地就地处决。
来开门的是聂云,伏尧跟在他后面,前者高大的身形稍稍挡住了些许迫人的气氛。尽管如此,门开启的一瞬,灵月还是不自觉地全身一抖,背后一凉。
聂云始终是温和的:“灵月,找我有什么事啊?”
“啊啊啊,这个……”灵月一个激灵,从某怨念契主散发出的威压挣脱出来,一把抓住聂云的手,脱口道,“踏云出事了!”
三人一路小跑去医护楼,路上灵月哼哧哼哧地大致讲了一下经过。
一个多小时前,九点还不到,他从图书室出来打算回宿舍,途中穿过大花坛正中时,从左手边宽阔的路径里走出来一个人。因为训练室重新装修及更换器具的原因,一到六号训练室所在的那幢楼这些日子都少有人去,更不用说在这么晚了。灵月下意识地向那人瞥了一眼,哪知仅仅这一眼就把他吓了一跳。
“我一看,哎呀老天,那不是飞景么!他脸上身上都是血,步子也不太稳,眼睛乌黑沉沉的,贼吓人!”灵月拍拍胸安抚自己,正欲继续,却被伏尧打断:“等等,你说他的眼睛,是漆黑色的?”
“是啊,就跟你的一样……”
伏尧和聂云飞快对视一眼,心里突突地跳,感觉很不妙。“你继续说。”
“他的样子可吓人了,我不太敢上去问他出了什么事,但他马上我喊住了,说三号训练室里有个人,让我帮忙送去校医室。我以为他是跟谁打架把人弄伤了,就说你把人家打残了怎么不自己送。结果他没理我,自顾自走了,我在后面叫他都不理,真是气死我了……我又不可能像他一样不管不顾一走了之,就拐弯去三号训练室瞧了一下,结果你们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
聂云有些着急:“踏云怎么样了?”
“咿呀,你怎么知道……好吧,哎呀!当时可又把我吓一跳!”灵月脸上的表情随着他的情绪而变化,十分生动,一点心思都藏不住,想到什么说什么,激动得不能自持。“训练室的地上墙上溅了好多血,好多处墙体都向内凹陷进去了!乖乖噢那可是训练室的墙!最要命的是地上躺着一个人,哎哟我今天才知道什么叫做倒在血泊中,什么叫做惨不忍睹!真的很可怕!那个人脸上糊了血看不清,我一开始没认出来那居然是踏云!一眼望去,他的身体四肢全是被匕首捅出来的窟窿,说是血流成河真不是在夸张!整个简直就是凶案现场!这出血量,我丝毫不怀疑他马上就会死掉的……反正我是不敢动他,就先跑去医护楼通知校医,让专业的医护人员过去把他抬走,现在还在校医室抢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