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景很少见地没有出声反驳,而是默默地站在他的身后,同他一起注视着他们的临时队友。
四人互相觑一眼,踏云的实力与他本人坚定不移的目光都有着稳定人心的效果,众人心里的种种顾忌渐渐都被压下。
“好吧。你打算怎么办?”有人问。
“一开始,你们每人选对方两人拖住,就算一对二打不赢,至少也要尽可能地坚持一段时间,要相信我们可以赢!”除了飞景,他并不清楚其他四人的水平,不过因为人质的特殊性,相信不到万不得已,对方还是会以活捉压制为主,不会轻易去碰他们胸口的按钮。“所以啊,都给我放开了打!”
A队的人只见他们六人聚在一起窸窸窣窣讨论着什么,苍玉抓着缥缈的手臂,把他手腕子上的表横在眼前,大声道:“一分钟过了!”
就在他话音刚落,踏云突然一个转身飞跃而起,朝着离他们最近一人直冲而去,速度之快,跳跃之高,让人不禁怀疑他脚上的铁砂袋只是个虚假的装饰。
下一秒,两记直取对方前胸的飞踢,力度之重,冲击之大,即使那人拿了双臂抬挡也抵受不住这似千斤重力的袭击。胸前象征生命的按钮被受不住冲击力的手臂碰到压下,顷刻间从绿色跳到了红色。
整个过程,只过去了十秒。
踏云甫一落地,紧接上一个旋腿横扫,被攻击的两个目标反应不错,及时向后跃开。他从地上弹起来,飞快伸手,五指成抓,袭向一人面门。那人侧头躲过,一拳击向踏云胸口。
踏云当然不会敞开胸怀让他打。他稳稳接住对方的拳头,另一只手从手臂腋下绕过去,扣住肩膀,旋即居然将对方整个人捞起来,一个过肩摔,恰好甩到正准备从背后偷袭他的一人身上。
“哎哟喂!”“卧槽!”趁两人在地上滚成一团,踏云跳上去同时按下来他们胸前的按钮。
三分钟内,成功干掉三人,原本用来限制他的二十公斤的铁砂袋,不仅没有影响他的活动,反而成了他最有力的武器,就像拿了两个十公斤的铁锤,简直是所向披靡。
在踏云解决掉那三人之前,飞景始终规规矩矩地牵制着A队两人,时不时分出些心帮同伴一把。在踏云空出手之前,有意无意地将对方的人引离他的身边。
苍玉和缥缈在旁边干看着,一面暗暗惊叹于踏云的实力,一面又密切注意着飞景。在他们眼里,踏云在尽力,其他的人质们也在尽力,唯独飞景,他在放水。
很多时候,明明可以有机会按下对方胸前的按钮,他却次次都放过了。他脸上的表情沉着冷静,眼中投射出的目光淡定从容,却让人有些难以看透。
“他到底在干嘛?”苍玉小声疑问,“游刃有余,又不痛下杀手,很奇怪啊。”
“保存实力?”缥缈托着下巴,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在踏云解决完三人之后,又开始将围着他打的敌人不着痕迹地往踏云这边带。这下子便从一打二变成二打二,实力差距悬殊,A队这俩人挂的也不算冤。
“还是,他在隐藏实力呢?”苍玉突然说。
五分钟,A队五人出局。
接下来的六vs八,在苍玉和缥缈眼里,就算己方有人数优势,其实结果也没有什么悬念了。
二十分钟,A队十三人全军覆没,人质无一伤亡。
作为此次行动最大功臣的踏云身上也不可避免地挂了一点彩,不过这点伤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过段时间就能自愈。
踏云朝苍玉和缥缈挥挥手,笑得张扬又骄傲。“还有几分钟?”
“十分钟。”
“嗯嗯,那你们要遵守约定哦!”
苍玉眯眼一笑:“那是当然的。”
“那我们走啦,拜拜!”说完,他带着其余五名人质,风风光光大摇大摆离开基地,走进“迷宫”场地,开始了“回营”之路。
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像踏云这样将累赘化为助力的,其他人没法把腿上的二十公斤负重不当回事儿。一伙人在刚才的突围大乱斗中拼掉了不少力气,用力过猛,现在个个都有些蔫了。当然,飞景不包括在其中。他从一开始就没红过一次脸,没乱过一丝呼吸,始终安稳沉静,既不突出,也没扯后腿,在众人中保持着中游的行进速度,一点都不惹人注意,更不会在众人面前像踏云那样表现得活蹦乱跳。
这个训练基地中岔道很多,为了节省时间和精力以及不被一网打尽,六人决定一遇到岔路就分开走,直到只有一个人为止。
最开始三三分散成两路的时候,踏云对众人说:“如果不幸被追上而自己又打不过对方的话,就果断自杀!”A队的人不会轻易置人质于死地,毕竟掉分的可是自家队伍,除非活捉无望。
“不过尽量多扛些时间,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明白吗?”踏云就是想让他们竹篮打水一场空,白费精力和心思。
“呃,会不会有点奸诈?”
“一旦被俘,若逃生无望果断自尽,连尸体都不留给敌人,这一条本来就是自出生便刻在我们基因里的,是本性,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也对……”
“好啦,散!”
与另一个同伴与他们分道扬镳后,踏云跟飞景走在一路。野外实习以来,两人还是第一回 有独处。前无敌军后无追兵,两人在不算窄的通道里缓步并肩走着。在这相对紧张的训练时刻,踏云的心情倒是轻松畅快。
“你累吗?”
“走这么点路就累,我是废人吗?”
“那你渴吗?”
“说的你好像带了水一样。”
三小时的训练强度不算大,时间也不算长,故而水与食物都不被允许携带。踏云没话找话而已,不过难得飞景愿意配合,随口搭了两句话。踏云心中愉悦,还哼起了小曲。
“这么开心?”飞景有点莫名其妙,不过踏云的想法他一向不是很能懂。“才艺展示那天怎么没见你上去唱?”
踏云脱口道:“我只唱给喜欢的人听。”
飞景一时想不出该说什么好,只能沉默。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忍不住出声提醒:“上一句,唱错了。”
“嗯?哪里?”
“调子不对,应该是这样……”飞景轻轻哼出正确的曲调。他唱歌的时候,声音很温柔,如沐春风暖阳。
“这样?”踏云按着他的调子重复了一遍。
“最后一个词,尾音再高一点。”
“哦……”
长长的路上,一遍又一遍地飘荡着少年们清澈欢悦的歌声。
踏云很希望这条路能没有分叉地一直通到B队阵营,哪怕是九曲十八弯也没有关系。不过很可惜,他们走了大概二十分钟,便不得不面对一条“Y”型的道路,他们站在叉口,背后是来路。
飞景恰好站在踏云的右侧,顺手指了指右边:“我走这条路吧。”
踏云拉住他的手臂:“一起走也没关系啊。”
“不行,前面是你自己说要分开走的,不能食言。”飞景从后面搭着踏云的脊背将他硬推着走出几步远,“好啦,走吧走吧!”
踏云站在原地回身看飞景一眨眼就消失的身影,怏怏地独自上路了。
通道两边的石墙约有三米多、近四米高,要是腿上没有负重,踏云倒是可以仅凭自身跃至上头翻过去。只是现在没有助力,要做到就有些困难了。
他也就随便一想,正往前走着,突然,一个人从上面直直地跳下来蹿到他跟前。
“哇啊——!”踏云没防备,吓得惊叫一声,猛地向后退了好大一步。
缥缈早就蹲在墙头看好了,故意来这么一下吓他,现在完全计划通,心中得意。他原本在追人质,已经追上并且制服了一个。结果往回走的时候,还没有两步,人质同学趁他不注意,悄悄按下了自己胸前的按钮,果断自杀了……更可气的是,那个人质同学在自杀后,洋洋得意地望着目瞪口呆的缥缈,十分欠揍地问他:“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意外是有的,不过只有惊没有喜。”他面无表情地说完这句,下一秒就把人质同学好一顿揍。
人质同学抱头鼠窜,拼命护住脸:“哎哟我去!老子都已经出局了你怎么还打?”
“鞭尸,知道吗?”缥缈把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哎哟我去!缥缈同学我跟你没有深仇大恨吧……而且你知道,那个啥,你眼睛这么大,又是一头白毛,瞪起人来配合整个脸的造型特吓人,真的,吓死宝宝了……”
他还十分配合地做出一副委屈又惊吓的表情:(?_?)
“……”
“而且不怪我,是踏云的主意。” 这位人质宝宝来自狮冀学院,缥缈的同班同学,两人本就相熟,三言两语就把踏云卖了。
缥缈决定先不跟他计较:“这条路就你走吗?”
“对啊。”
“那你蹲下。”
“你想干撒子?”
“原路返回太费事了,”缥缈指一下墙头,“我要抄近路,翻过去。”
“哇靠你还是不是人?鞭尸完了还拿我当垫脚石?!这种事情你都做得出来?而且路是什么,路在脚下懂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