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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雳意绮]奉君书 (葛生_yongan)


  绮罗生摇摇头,强忍住咳嗽,手却仍掩着口对小九说:“去帮我取一粒药丸来。”
  小九立刻转身离开去拿药丸,绮罗生忙擦了嘴,又翻转袖口,遮住了袖上咳出的一片血红。

  谣言

  楚使离开鑫都后,朝堂、宫里、城内都陆续传出谣言——楚九公子以色事君,妄图阻挠云王统一天下大计,他先时所进谏的言策,无一不是有利于楚而有患于云的,其私心昭然若揭。当谣言越演越烈时,有公卿大臣联名上书,请求云王遣还楚国质子,甚至有骨鲠之臣咄咄要求云王处置绮罗生。
  防民之口胜于防川,云王不会采取强硬手段压制民声,但他也决不会真如居心叵测及随波逐流者所要求的那样,处置或者遣还绮罗生。除却这阵绵绵不息却也未曾演化成狂澜的风波,一切如旧。云王依然是英明神武的云王,雷厉风行,深谋远虑,深孚人心,对绮罗生的恩宠亦如故。
  这日着紧处理完急要政务后不顾近臣劝阻,云王怀着略显疲倦的心情再度莅临指月轩。谣言始终不曾停息,幕后推手仍然潜伏未曾找出,尽管指月轩中人员简单,又是经过层层筛选的,但绮罗生不是笼中金丝雀,这些声音迟早会传入他耳中。虽然他向来心胸磊落,但人言可畏,终归是会有所影响的吧。
  到了指月轩后,云王收敛起自己的忧虑,面色平和地推开了绮罗生寝殿之门,往常此时多掌灯夜读或是焚香弹琴或是卧床休养的绮罗生今夜却什么也未做,似乎只是专门等着他前来。
  眼前的绮罗生换下了常着的胜雪白衣,一袭明艳红衣衬着梳直未束的雪发和本就秀美的容颜愈显殊色绝尘。
  云王还未完全从视觉的刺激中适应过来便看见绮罗生走上前来,轻搭上他的手,温言软语地问道:“累吗?”
  云王只觉浑身如沐熏风,舒服得不可思议,他顺势牵起绮罗生的手,有些凉,他便伸出另一只手给他暖住,语气略带疑惑道:“你今日可好些了?如何改了装扮?”
  绮罗生凑到他耳下,挑逗似地问道:“我这样,云王不喜欢吗?”
  云王微微挪开身子,摇头笑道:“你这是……”
  绮罗生勾唇,“正是王想得那样。”
  说着他牵起云王的手,将其拉入浴间,在一片水汽蒸腾中亲自为云王宽衣解带,手中动作不听,口中说道:“云王终日操劳国事,必已倦累,却还亲自到我指月轩来,绮罗生心中感念不已,也愿亲手伺候您沐浴,希望能稍解您之疲劳。”
  如此言行实在与往日的绮罗生相去甚远,但尽管满腹疑问,云王还是非常配合地享受起绮罗生的侍候来。他可以拒绝千万美人献殷勤,却唯独拒绝不了眼前这个人哪怕是匪夷所思的示好。
  绮罗生纤白十指轻柔缓慢地解开云王的衣裳系带,为他将衣裳一件件脱下后扶着他下了水,随后又撩起袖子拿了浴池边的白帕为他搓洗起来。搓完了背后他放下帕子,抬手给云王按摩,柔软而有力的手指抚按推揉着云王肩背,将人伺候得异常舒服,又异常折磨。
  当绮罗生的手不觉间抚到了他胸前时,云王终于忍不住伸手抓住了他的,声音略急促地说道:“可以了。”
  绮罗生在他耳边轻呵一口气:“当真洗完了?那我服侍云王穿衣吧。”
  云王迅速出了浴,绮罗生拿过干帕,又被他夺了去沉声道:“最难消受美人恩,我还是自己来吧。”
  绮罗生一笑,从屏风上取下云王的中衣,绕到他背后张开来,声音依旧温柔如水:“云王开恩,让绮罗生伺候您到底吧。”
  话已至此,谁又能狠心推却云王便任由绮罗生服待他将衣服穿好。
  最后的系扣方系上,他便一把横抱起绮罗生,笑声带动胸腔震动响在绮罗生耳畔: “寡人给你一个伺候到底的机会,你给寡人穿好的衣服由你——亲自来脱。”
  因顾及绮罗生的身体,云王已禁欲月余。他今夜前来,本未带丝毫与之欢好之意,但绮罗生的行为明显在挑逗求欢,他再镇定克制,在挚爱人露骨的风情面前也要失控。
  一场旖旎热烈的鱼*水*之*欢之后绮罗生脱力地靠在云王肩头,神情慵懒又妩媚,他抚着云王的头发问道:“你有多在意呢?”
  被问的人诧异地看着绮罗生,失笑道:“怎么忽然如此发问?”
  绮罗生继续问道:“如果你当真在意我,那是否我有所求,你便会有所应?”
  云王愈发不明所以,却也好整以暇地反问:“你有何求?”
  绮罗生轻描淡写道:“如果我说我要荣华富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肯答应吗?”
  云王脸色严肃起来,“你是否听说了什么?”
  绮罗生淡淡一笑:“老臣们说的都是诤言,绮罗生受教不少。不过,他们大概不知,我是最冥顽不宁的一个人,他们说不可为的我偏要为,所以我偏要——以色侍君。”说完绮罗生就凑上去,在云王嘴角舔吻一记。
  云王轻叹一口气将他拥紧,劝慰道:“近日之事的确是委屈你了。我中意你,在意你,并非好色,你自有别人都无法比拟的好。”
  绮罗生摇摇头,笑得恣意:“以色事君又如何?只要我愿,我可以给你我的所有。”
  “绮罗生。”
  “嗯?”
  “莫要为无知之辈与自己置气。”
  绮罗生笑道:“为你,我也会顾惜自己,无关紧要之辈,我不会在意。”
  云王点头,又摇头,他知道纵使绮罗生说得再潇洒,放不下的他依然放不下,他如果只是一个自私之徒,那他也就不是绮罗生了。低头吻了下绮罗生的额发,云王抚着他的肩轻声却坚决道:“若你愿意,万人之上的位置许你又何妨,但我知你并无此意。可纵使你不在高位,我也要让你无人可欺。云国百姓,还有你绮罗生,我意琦行绝不允许任何人欺辱。”
  绮罗生在云王怀里抬起头来看着他,淡淡笑回:“我信你。想我绮罗生本是楚国公子,却并无家国可恃,而你与我本应为敌,却成了最知我惜我之人。命运对我可算薄中有厚,我又怎会轻易低头?”
  云王露出欣慰之色,随即又道:“不要强撑,任何前路,皆有我与你同行。”
  “且不论他日,今朝得君一诺足矣。”绮罗生攀上他的肩,眉眼生媚,云王心中一动,小腹微热,再次倾身吻住了他。
  红烛昏罗帐,银丝雪发相缠绕,只愿此夜抵死缠绵,何顾今后情深难寿。
  “万人之上”的请求自然只是一句戏言,但次日云王还是接到了绮罗生递来的一封奏表,不是以枕边人的身份,而是以楚公子的身份,请求云王许他明年巡乡。玉阳郡现名义上是绮罗生的封地,此等请求颇合情理,且云王想到绮罗生可能是思念故里了,便当即提笔盖章,应了绮罗生这个请求。
  此时虽还是旧年年底,新年未至,但得知明年可归楚巡乡后小九便开心得整日整日欢笑难收,早早开始准备一应事物。绮罗生坐在火炉边慢慢喝着苦口良药,看他忙前忙后,眼中不由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哀色。

  诀别

  谣言依旧不咸不淡地在王宫内外流传着,但在上位者不予理睬的情况下,时间一久,终于也有了疲软之势。意绮二人仍旧相得甚厚。有史书载,这年冬,云王与楚九公子几乎夜夜同榻而眠,言官力谏不能止。
  转眼年关已至,当下与云国交好的诸国,或欲与云国交好的国家,以及云国的臣属国皆纷纷派出使者来到北云鑫都。与往年一样,即将来临的年宴又是一场可预见的不见硝烟的唇舌之战。绮罗生对此并无多少在意,他不打算参与今年的年宴。他身体已大亏,不愿再为此凡俗尘劳费心劳神,更何况,楚国年年皆有来使,根本无需他这个质子去充当门面。不过多少令他有些意外的是—— 楚国今年的来使竟是贤名在外的楚三公子。
  楚三公子天赋异禀,敏而好学,年少时即为人称奇,待他年长,礼贤下士,四方宾客皆来依附,寮属间能人辈出,是以他本人在诸国公子中名声显著。
  楚三公子来到鑫都后,多方走动,不久鑫都百姓便都开始口耳相传这位德行兼备,风姿俊朗的楚三公子,甚至不少人拿他与绮罗生相较,说他们一个以智济国,以身作则,深受百姓爱戴,一个却是以色事君的奸佞小人,合该受人唾弃。
  绮罗生拥炉喝药,小九在他耳畔絮絮着这些日子以来坊间的种种传闻,又说三公子来到鑫都竟不来看望一眼他这个弟弟,无亲无故的人倒是见了一大堆,分明是无情无义沽名钓誉之辈,言辞间很是为他家公子愤愤不平。
  绮罗生并不应和,只是嘴角挂着一抹不知是苦是冷的笑意,而碗中未曾加糖的药汤就这样被他缓缓地一口一口地吞咽下去了。
  时日一到,各国来使纷纷齐聚于鑫都。国宴之日,北云宫中盛况空前,绮罗生仍窝在他的指月轩中,听小九又说起外人传来的宴会上的波诡云谲。楚三公子果然不孚众望,在年宴上舌战群使,为楚国扬眉吐气了一回。云王赞其智勇双全,赏他白璧三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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