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了一口气,将人拉了过来拦在怀里:“和赵臻在一起十年,还是半路告别,这感觉不是分手,倒像是离婚。”
归兰原本怀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情打算问个清楚彻底,但林逸人一叹气,再忿忿不平也都软下来,倚着林逸人一言不发。
“我承认,看到赵臻,以前那些时间里的点点滴滴都会浮现脑海,没法狠下心肠从此形同陌路。情侣分手之后可能反目成仇,但是我想,我们更像是一段婚姻走入了终结。我们曾经互相扶持了很多日子,一起度过了很多难关,这些都不是可以轻易忘怀的,我想,就算分开了,还是希望能像老友一样。可以么?”
一句“可以么”,叫归兰无所适从。
“在医院的时候,我已经对赵臻说,希望我们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也许我现在对她的感觉并不能用友情概括,但是却也绝对不同于爱情了。你放心。”
一句“你放心”,让归兰酸涩苦甜。
归兰没有“离过婚”,听得糊里糊涂,但总是容易心软,用力握住林逸人的手不让她再说。扯出一个没心没肺的笑容,推着林逸人往前走。
“难受吗?”宁玉笑得特别没心没肺,那疼往哪戳。
赵臻已经有了免疫力,耳朵自动隔离了宁玉飘着的声音。
“要我看,你没你想象的那么爱林逸人,只是日子久了,习惯依赖她。要不,你怎么舍得那样对她“
“宁玉!”到底是道行不够,赵臻破功地大喊一声,恨不得把宁玉那张嘴撕了。
宁玉打了个急刹车,话头调得很快:“你要找房子。”
“是啊。”
“要不要考虑下我那?”
“宁小姐,你把你妹妹小如忘得一干二净了吗?”赵臻咬牙切齿道,把“妹妹”两个字咬得咯咯作响。
“小如昨天晚上回来了。不过我也没说你睡她房间呀。”宁玉笑嘻嘻地揽着赵臻的肩,“你上次不是在我床上,睡得挺香吗?”
“滚!”赵臻面色一赤。
“奇怪。”宁玉揉着下巴,“你是弯的,我是直的,反倒你比较怕我,总好像我要吃了你似的。”
“直的?”赵臻看着宁玉笑意盈盈的眼睛,勾魂似的上翘的眼角,想起上次宁玉在车里的那句话来。
“我可以勉为其难地让你爱一下。”宁玉说。
赵臻呆楞了几秒,随即带着些冷怒嗤笑一声:“我不会随随便便爱一个人。”
宁玉什么都没说,只是莞尔一笑,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嘴角微微勾着。
“可能也没那么直。”宁玉的声音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宁玉歪着头,拧起的细眉间拢着真假难辨的愁绪。
赵臻想把这一切甩出脑海。她觉得她应该想的是刚刚离开的林逸人,或者即将要面对的一个人的生活,或者那个她不敢再去追究的赵凯的秘密。
“走吧。”宁玉过来自然地拉起她,“迫不及待想去试试你的衣服了,设计师。”
来往的路人,低霭的灯光,缠绵的音乐被甩在身后。
宁玉冷艳馥郁的香水味萦绕鼻尖,赵臻木讷地看着两个人交叠在一起的手,眼前迷惘模糊起来。
☆、第六十二章
第六十二章
林逸人在楼下,扬着手,手心有什么闪耀着光点。归兰踮着脚尖,身子探出窗外,也没看出那是什么。
林逸人退到路灯边上,灯光在黑夜里落在她身上,好似一个看不见边际的舞台。她仰着头,满眼都是光亮,光辉映得瞳孔颜色淡了许多。
扬了扬手,手心银白色的东西仍旧过于微小,归兰眯着眼也看不清楚。
发信息过去:“什么东西。”
信息很快回过来:“没什么,明天见。”
再去看时,林逸人已经回到了车里,好像刚刚扬手的动作真的只是道别。
归兰扑到沙发上,抱着沙发枕左思右想。手腕上的青玉镯子落入眼帘,指尖抚着带着凉意的镯子,柔光泠泠地流淌入心底。
嘴唇轻触,立刻就像吻着心上人那般羞涩地退开,心事如月光下的潮汐,这感觉奇妙又美丽。
瘫软了身子,抱着枕头四仰八叉地陷进沙发里,被灯光晃悠悠地包围,回想一整天的每分每秒。
一秒发生,要用两秒来回忆。不论好的,或是不好的。
渐渐的就眯起了眼,困意慢慢侵袭。
银白的光点在月光下跳动,林逸人唇角勾起,笑得神秘。
归兰猛然瞪大了眼,视线掠过桌子,绕过墙角,直达大门,落在小小的锁上。
那好像……是把钥匙?
“方全,和周楚,到底有什么纠葛我也不清楚,不过我的预感跟你一样,或许跟归兰父母有关。”司晓在门外来回踱着步子,忖道,“等米白身体好了,我让她回警局帮忙看看。我想她现在毕竟是大队长,安排查个案底应该不困难。”
挂了电话,换上一副笑脸,推门进入病房。
“米白儿醒了?今天感觉怎么样?”司晓三步作两步地窜到床边,摸摸米白的额头。
米白面无表情地偏了偏头,躲开了。
司晓的手悬在半空,顿住。
“这几天我一直在想,局里那么多老人,这个大队长怎么也轮不到我这个初来乍到的新兵,那点功劳真的够么?”米白看着窗外,眸如静水,淡淡道,“我刚刚听到你打电话了。告诉我实话,是不是你安排了?”
“我没有。”司晓转身,和往常一样拿了水果去水房,背对米白。
“你太神通广大了。我总陷在你做了什么的谜团之中,永远不知不觉。其实,你大可不必瞒着我。”米白生硬地说,声音仿佛已经笃定。
司晓忙碌的动作始终没有停下来,“我说了我没有,我不知道怎样证明我没做的事。”
走到床边,把水果放在桌上,司晓笑得很温柔,拍着米白的肩:“我不想跟你为这种事吵架,你乖乖养病。我现在去叫医生给你量体温。”
米白没出声,看着司晓离开,背影高高瘦瘦,最近又瘦了一些,像伶仃的竹竿似的很不好看。
米白有些不安,虽然只听到了“警局”、“大队长”、“安排”之类的只言片语,但米白知道,她和司晓间有个炸弹,任何事情都有可能成为导火线,这不是避而不谈就能解决的。
米白的枪伤没有打到器脏,子弹威力不大,也没有贯通,属于轻伤,手术将弹头取出后原本一个礼拜就能出院回家修养,愣是在司晓的哄骗下躺了三个礼拜。米白觉得伤好利索了两天,实在呆不下去自己去问什么时候能出院,听医生说早就能出院了是司晓要求住的时候差点没气疯,自己办了出院手续,直接去了警局。
警局里有一些笑声,听起来让人很不舒服的那种。米白在靠门口的地方看见里面一个女孩,大约二十来岁,黑色的长发披在肩膀,齐刘海长长地盖住额头,眼睛很大,瞳孔漆黑,皮肤比米白这个大病初愈的人更苍白。
米白听到了警局小孙的喊声:“那个被强/奸的女人又来啦!”
警局里哄堂大笑。
女孩傻站着,低垂着脸,眼眶红起来。
米白有些恼,快步匆匆走进去,敲着桌子问:“什么情况?”
米白现在职位不同往日,有些人收敛起来,小孙和米白比较熟,对那个女孩嘲讽笑道:“这点破事儿,我们警察没那个空什么都管,而且你这根本立不了案的。人家说愿意赔钱已经是给你面子了,难不成你还想让人家娶你啊?人家家里是有钱,但是就凭你?”
小孙越说越来劲儿,女孩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米白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众人轻咳了几声,给小孙使眼色。
“闭嘴!”米白高声吼道。
女孩叫吴可,学生。遭遇了强/奸案,已经来警局问了几次,都不肯立案。
米白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烫起来,回想起警员们对这个姑娘的嘲弄,一阵咬牙切齿:“笔录做了吗?”
“做了……可是……”吴可小声道。
“可是什么?”
“做笔录的时候,他们问的都是…对方的…那个多大…有没有高|潮…跟案子有关的,没怎么问。”吴可的眼泪终于溢出眼眶,断了线地挂在脸上。
米白难以想象这个女孩在遭遇了强/奸后,又在警局收到了怎样的羞辱。米白绕过桌子去抱住方可,替她擦干脸上的眼泪:“我给你重新做一下笔录。这件事我管定了。我会催他们尽快立案。你放心。”
小张是米白的老搭档了,等米白回到以前的办公桌收拾,走过来拉着米白说悄悄话。
“我说实在的,那案子,你管不了,也别去管。这种案子每天都发生,本来就难立案。而且……”小张欲言又止。
“那又怎样?”米白完全没放在心里。
小张压低了声音:“那男的,钱天,市里一处长的儿子。谁会愿意惹这一身骚。”
米白没回答,把桌上文件夹叠成一摞,要搬进队长办公室。
小张见米白一言不发,讪讪回到了自己位置。
办公室少了很多人,尤其是资历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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