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少年一个。你就是这样看我的，对吗？”
少年抬头，眼里流露出真切的伤心。
“郑允浩，你怎么能这样说我……”他缩了缩脚，后退几步，拉开与男人的距离。
“在你眼里，我还是那个流落街头不知好歹的小混混。”
“我就是整天不务正业让你伤心是吧……”
“…在中”男人皱着眉，半响叹息一声，作势去拉少年的胳膊。
“我知道了，”少年后退一步，躲开了男人的触碰，“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说完，他飞快地冲上楼，门一锁，无力地倒在床上。空气中凝固着压抑的安静，少年的脑中却嗡嗡作响。思绪如一团乱麻，解不开的结症层层叠叠牵系着一个问题，反复敲击着少年发疼的脑仁——男人并不真正地信任他。
金在中把脸埋在被子里，感受着缓慢的窒息向他袭来。
门外传来有节奏的敲打声，那是男人的拐杖，沿着台阶，一下一下敲在金在中心上。
金在中又往被子里钻了钻。
“在中。”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
“在中，开门。”男人不厌其烦地敲着，“在中。”
金在中一动不动。
“在中，拜托了，开门好不好？”
“为什么要开？”良久，少年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
“因为我有话跟你说。”
金在中一把掀了被子，翻身坐在床上。
“说什么？”
“……”
“我问你要说什么？！”金在中不耐烦地叫道。
“……”长久的静默，久到少年以为门后的人已然离去。
“说…爱你。”
透过厚重的门板，男人宛如耳语的轻吟，悄然飘进了少年的耳里。
少年愣了一会儿，随后飞奔到门前。他瞪着眼前的门板，大脑空茫，心跳如鼓。
他颤声问：“你说什么？”
“……对不起。”
“前面那句！”少年气急败坏地吼道。
金在中猛地拉开门，男人疲惫又略显无奈的脸出现在他眼前。
男人扯了一下嘴角，黯然道：“对不起。”
“我不该……”
随后的话语被少年悉数堵在嘴里。金在中扑到男人怀里，狂热地纠缠着他的唇舌，汲取男人口中的津液。郑允浩后退一步，堪堪承接住少年的重量。少年的体温像一块烙铁，烫得他措手不及，也无从放手。
早知道这句话有用……男人在心里叹了一声。
男人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上一秒中他们还在针锋相对，下一秒却在亲热缠绵。等郑允浩回过神，接吻的地点已经从走廊转移到了少年床上。
他愕然地看着少年坐在他身上，正在摆弄他的皮带。
“在中！”男人抓住了自己的皮带，“你在干嘛？”
“干嘛你看不出来？”少年理直气壮，“做该做的事！”
“不行！”郑允浩借由体重优势，一个翻身将金在中压制在身下，止住他乱动的手脚。
“在中，你太小。”男人竭力平复混乱的呼吸。
“你才小！”金在中炸毛，“你全家都小！”
“在中……”郑允浩眼里透出不赞同。
“我都二十了！！！”金在中崩溃捂住脸，“我成年了好吗！！！大叔你年纪大了天天憋难道不怕萎啊！！！”
“那也不行。”
“行！”
“不行！”
“我说行……”
奋力挣扎间，少年不小心碰到了男人的下腹。感受到那火热的硬度，金在中抬头，不敢置信地对上男人的目光。男人难堪地别开了眼。短暂的愣神过后，少年嘴边随即挂上戏谑的笑意。他停止挣动，双手环上男人的脖子，将唇凑在男人耳边。
“大叔……”吐出的热气熏红了男人的耳朵，少年的唇角咧得更开了。
“你也不是不想要，对吧？”少年感受着男人僵硬的躯体，挣扎手脚主动贴了上去。接触到男人的火热，少年内心的火苗也越加燃烧。
金在中把脸埋在男人的烫人的颈脖间，轻声询问：
“现在，要做吗？”
听见男人喉结上下滑动的声音，金在中笑了。他的手缓慢下移，按住了男人反应的部位。
金在中生涩地舔舐啃咬着男人的喉结，感受男人极力压抑的颤抖。他鼓起勇气，再接再厉地向下探去，咬住了男人胸前的第一颗纽扣。少年费力地扯动，唾液沾湿了胸前的衬衫，透出布料下隐约的肌肤。少年红着脸，埋进了男人赤裸滚烫的胸前，轻呼了一口气。
下一秒钟，他便被一股大得出奇的力量掀倒，随后黑压压的被子盖了下来，压得他密不透风。少年奋力挣扎，拉开厚重的被褥。最后印入眼帘的，却是男人落荒而逃的背影。
少年呆呆地坐在床上，带着身体未消的余热，出神地盯了摇晃的门几秒钟。然后，他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什么啊……”
少年捂着发烫的脸，倒在床上。
“白痴……”埋怨的语气，硬是被少年说出几分撒娇的意味。
“真是败给你了啊，”金在中大字型地瘫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喃喃道，“这样，或许能再瞒一段时间吧。”
“大叔啊，赶紧更喜欢我一点……”
“让自己更离不开我吧……”少年伸手拽住了被子，盖在脸上。
“好想就这样……”
“就这样……”呢喃渐低，最后没了声息。
风吹过纱窗，拂过男人燥热的脸庞。郑允浩靠在厨房，一口气喝光了杯子里的水，好笑地咳了一声。“真的是，金在中……”无奈的叹息，包含了疼爱与宠溺。
理智恢复后，男人的目光又沉寂下来。
他望向窗外已发白的天空，喃喃道：“在中，不要让我失望……”
风过耳，连带着这句暗含忧虑的轻语转瞬消散在空气中。
第21章 发叔
『所以你们昨天吵架了？』
『也没算吵，就是争执了一下。』
『怎么和好的？』
『就是……那样嘛，然后……』
『哪样啊？小娃娃话说不清楚，小小年纪就痴呆啊！』
『就是那样嘛！』金在中红着脸，狠瞪了靠在树上的老头一眼，脚尖不住地划来划去。
『啧啧……』老头叼着旱烟，戏谑地看着他，皮肤皱得像张畸形怪诞的脸谱。
『你说说，好不容易事成。三天两头吵架，哪像当初允浩和他……哎呦！』
口中的烟杆突然掉落，老头一脸扭曲地捂住脚趾，气急败坏地大叫：『你个死娃子疯了，踩什么踩！』
『谁要你没有眼力见，大叔现在在一起的人——』少年的指尖得意洋洋地指向自己，『——是我！』
『虽然说他们以前感情很好，』少年又气闷地低下头去，『但现在他喜欢的人是我，昨天他可是向我表白了……』他不甘地撇撇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不好吗？』
老头盘腿坐在地上，那杆大烟枪又被他含在嘴里，噗噗冒出乳白的烟雾。烟雾中的嘴察不可闻地动了动：『是吗……』
『别总抽那么多烟啊，对身体不好。』少年也滑坐下来，有气无力地劝道，『整天这样抽，几条命也不够……』
『敢情你戒了？』老头斜他。
『我很久没抽了好吧，大叔不喜欢……』少年红着脸，没有否认。
难得今日工作清闲，发叔与金在中躲在殡仪馆后面的树林有一句没一句，唠嗑消遣。
盛夏的枝叶皆已在湛蓝的天空中延伸开来，铺开浓密绿色的大伞，在两人的头顶上交织舞动。小鸟的鸣啾震落了叶端的毛絮，缓缓飘落至少年肩头。少年抬头，眼中滑过枝叶间舒展伸缩的蓝色，不由出神。
他和郑允浩已经交往一个月了。
这一个月里，金在中宛如生活在天堂。他感到不真实的幸福感，无时无刻不蔓延到他躯体的每个部分，带给他新的惊喜与愉悦。虽然昨晚的争吵以乌龙的方式结束，但金在中心里仍然惴惴不安。明明是他有错在先，却是以郑允浩道歉为结束。这段时间他是不是被郑允浩宠得太厉害了？少年懊恼地咬咬唇。
今早吃饭时他才发现，郑允浩眼底下的黑眼圈重得厉害，可是近来疲于工作的他浑然不觉。他张口欲问，却还是在郑允浩的目光转向他时慌乱地扭开了头。
再等一会儿，再等一段时间，少年为内心忐忑的自己打气，再过一段时间就不会这样了。如此自我安慰，少年的心情便明快了几分。
他把目光重新投向犹自沉思的老头，颇为愉悦地问：『发叔，你觉得我好吗？』
老头瞅了他一眼：『干嘛？老子对你没兴趣。』
『放屁！老子也没有好吗！』少年大怒。
『突然问这干嘛？』老头干笑一声，幽幽吐出一口白烟。
『我跟大叔的差距是不是很大，虽然叫他大叔，我们之间代沟其实不大吧，我想变得更成熟些，也常想自己哪里做的不够……』少年拢起脚尖，下巴磕在膝盖上，絮絮叨叨说着。
老头嘴里叼着旱烟，沉默倾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