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满谋害下咒诅咒皇上,致使皇上中邪这件事立即就在整个承德热河山庄之中掀起了轩然大波,两宫太后更是为此亲自审问萨满,不敢假手与他人。
按理说但凡涉及到巫蛊,罪同谋逆,八大臣是完全有权过问的,但此刻两宫太后一反常态,前所未有的表露出强硬之势,八大臣沉浸在短暂的懵逼之中也无法,只得任由两宫太后如此。
两宫太后在烟波致爽殿偏殿秘审萨满,慈禧慈安的心腹们得令,把烟波致爽殿围了个是水泄不通。
此时,载淳躺在床上,慈禧慈安端坐在两侧,下面跪着一众萨满。
慈安扫视了这些萨满,然后独指着其中一个,说道:“这个萨满留下,旁的去殿外跪着去,本宫现与圣母皇太后要开始一个个的审。”
如此,这些萨满只得哀嚎着退到殿外烈日下跪着,整个偏殿之中独留了慈禧,慈安,那个萨满,还有“昏迷状态”的载淳。
但见那萨满见得旁人都走出去之后,一把脱下面具,对着慈禧慈安行了一个君臣大礼:“奕护驾来迟,叩见皇上,叩见两宫太后。”
慈禧此刻见得奕,这才眼中精光一闪,深深的看了眼慈安,颇有些佩服的说道:“姐姐当真是睿智。”
慈安微微一笑。
“非得如此,否则肃顺等人定然起疑,也亏得皇上神来之笔。”
慈禧听着慈安的话,心中百般思量,莫非儿子中邪之事也是慈安算计好的?若真是如此,这女人当真可怕。。忌惮之余,慈安也难免暗恨,终不是自己的儿子,也难怪慈安能下这般毒手,为达目的,敢用巫蛊迷惑圣上。
“如今京中如何?”
只是慈禧终究不是寻常妇人,心中恼怒之余,依旧想起了如今形势,忙问道。
“臣弟已与朝中宗室亲王们暗中商议,宗室贵戚们亦是听得肃顺等人之举,愤慨无比,如今一致赞同迎皇上与两宫太后回京。”
奕恭敬回答。
勿要小看满清的宗室势力,这些亲王贝勒们虽然实权不多,但姻亲遍布,错综复杂,在朝中积具有一股不凡的暗中势力。
“那胜保呢?”
就在这时,载淳突然睁开双眼,从床上起身,焦急问道。此时载淳见得奕这个脱困之机,已是无法再装睡下去了。
“皇上?”
慈禧慈安看见载淳突然恢复正常,也是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又大喜。慈禧自是欢喜儿子没事,慈安虽不是载淳生母,但太后荣辱皆系于皇上,自也不希望皇上真的有事。
“兵部侍郎胜保大人也与臣私下见面,坚定的站在皇上这边。”
恭亲王奕见得皇上提及胜保,很是有礼的回答道,心下思量也颇多。他之前在京城原也为军中无人担忧,却不想一日兵部侍郎胜保竟亲自找上门来共商大事,欢喜之余,又纳闷这胜保怎会如此及时。后才得知原是受小皇帝的旨意。
这般想来,自己这个才不过6岁的侄子,当不能等闲视之。
且说慈禧慈安听得兵部侍郎竟然倒向他们,吃惊载淳这手高招之余,也是大喜!如此胜算就更多了。只是。。。
“只是胜保虽为兵部侍郎,在津冀也很有兵权,但依旧不比八大臣。八大臣中,端华为禁卫步兵统领,手握行宫随军卫戍的军权,不容小觑。”
慈禧的欢喜很快过去,烦忧又上心头。
禁卫的职责是守护京城,是全国最为精良的军队,随先帝来承德时,护卫皇上转至热河行宫。端华手握这只禁军,无异于慈禧慈安载淳等人的头上悬刃。这也是为什么八大臣能封锁热河行宫如此的主要原因。
“这也是臣忧虑之处。所以臣在与众王爷贝勒商议之后,建议皇上与太后须先回京城,才好削权。臣打算先做一步试探,由御史董元醇上奏天听与军机处,恭请两宫太后垂帘听政,贵戚亲王辅之。以此先看看八大臣的反应。”
垂帘听政!
何等熟悉的词!
中国古代历史上,除了武则天这一代女帝,女子能达到的最高政治成就,便是垂帘听政了。这是一种女权极盛的体现,亦是无数女性野心家一生追逐的梦想。听得奕的话,慈禧与慈禧面上虽然依旧淡定,但心底的想法就无人可知了。
载淳何尝不知垂帘听政对于帝王集权的弊端,但是自己此下势力太弱,而且相较于八大顾命大臣的弊端,自己的两个娘总是要好上一些,总要先渡过眼下的这个难关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 来点点评吧。
第8章 细作风波
载淳在先帝头七上中邪的风波,最后是以那些宝华殿萨满们的死告终的。
慈禧与慈安最终找了一个萨满顶罪,说是太平军洪秀全的尖细,潜入宫中下巫蛊谋害皇上,被夷了三族,其他萨满也没跑掉,统统在两宫太后的震怒之下被发配宁古塔,而恭亲王奕则混在被发配的萨满之中又不声不响的离开了热河逃回京城。隔了一天之后,就有消息传来,那群被发配宁古塔的萨满们统统在发配路中暴毙身亡。
载淳此时想着这件事,在床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他一闭眼,满脑子就不由浮现出了那些萨满的样子,本就有些诡异的萨满面具在梦中显得更加让人心惊。载淳也没想到,自己当时只是为了促成奕见慈禧慈安的一个小计谋,居然就害的这么多人白白送了性命。
其实,这些人是不必死的,当时载淳在听得慈禧下令要杀死他们时,载淳就坚持了这个想法。但是一贯宠爱载淳的慈禧这次却坚决的表达了反对:
“皇上,你还小。很多事你不懂。为君者,为大计须不计小节。这天底下只有死人是不会说话。
需知,上位者做戏就必须做的比寻常人更透,说假话也必须说的比别人更真,只有这样,才能万无一失,也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永远立于不败之地。天底下所有的人都可以输,只有我们皇家,是唯一并且永远也输不起的。皇上,这点从今天起,额娘一定要让你牢牢的记住。”
慈禧当时严肃的看着载淳,一字一句的说着,竟让载淳无力反驳。
“皇上,怎么醒了,才四更天呢。再睡会吧”
靠在外面栏杆下随时待命的李莲英睡意朦胧间听见床上传来载淳的声音,忙一个机灵瞬间清醒过来,拍了拍脸,上前关切的问道。
载淳看着面前也就不过十二岁,放在前世还在读初中的李莲英,心下又是一阵感慨。
“睡不着,外面是下雨了吧?”
载淳从床上起身,依稀听见外面雨点“噼哩噼哩”敲打窗户的声响,捋了捋内衣。李莲英见得载淳要起身,立即跪下给载淳套上鞋子,又从挂案上取下一件外衣给载淳披上。
“是了,刚下的雨,急的很,吵着皇上了吧。”
“没,只是朕自个睡不着而已。你若累了,就去床上躺会,朕去读读书,一会也就困了。”
载淳指了指自己的床,示意李莲英去睡会。李莲英一看,哪敢应下,忙摆手:“这怎么使得?这龙床就是借了奴才十个胆子,奴才也不敢上啊。”
李莲英这般姿态,载淳也不好逼他,暗自摇了摇头:“罢了,帮我去把蜡烛点上,我读会书,心静些。”
说罢,载淳便向着殿另一侧的案台走去。烟波致爽殿除了正殿,分东西暖阁,西殿一般是皇帝的寝殿,东殿则是皇帝处理政务,会见朝臣的地方。载淳走到东殿之中,隔着窗,看见窗外婆娑的树影在风雨之下摇曳着,自己不禁提笔,在纸上写下了这么一句话:“寓形宇内复几时,曷不委心任去留,胡为乎遑遑欲何之!富贵非吾愿,帝乡不可期。”
载淳写完这几句诗,心中感慨,拾起宣纸,把它放在了一旁的烛火之上,焚烧殆尽,然后转而再在纸上写下了一个“忍”字。
载淳直愣愣的看着面前的这个“忍”字,叹了一口气。坐在九龙花纹的案椅前久久没有出声。过了许久才突然眉头一皱,对着李莲英问道:“阿英,今天还有谁进了东西间?”
李莲英听得载淳的问话,顿时神色一紧:“回皇上,皇上一向不喜欢奴才们随意出入御前,除了奴才,御前尚义芳姑姑,还有就是掌事嬷嬷能私自入殿。”
载淳一贯不喜有人擅自进入自己的私人空间,即使是上位者眼里根本不起眼的那些奴才,载淳也没有能忽略他们的意思。所以自从载淳为皇之后,就屡次大发脾气,不准过多人进入自己寝宫。所以有这资格能不得载淳召唤进入烟波致爽殿的,并不多。
“有人动了我的东西。”
载淳冷冷的冒出这么一句,稚嫩的小脸上带着一股难掩的冷意。
“皇上息怒!绝不是奴才!”
李莲英忙跪下否认。
载淳看了眼李莲英,在心中回忆,李莲英今日片刻没有离开自己,想来也不是他。那会是谁?之前李莲英口中的剩余二人便成了首要的怀疑目标。
载淳是皇上,按仪制,御前尚义(也就是皇上的贴身宫女)可有4个,因载淳还没在乾清宫登基,所以现在只安排了两个,一个是已经被打发走的芷兰,一个便是芳姑姑。而掌事嬷嬷是整个烟波致爽殿里品阶最高的女官,统领整个烟波致爽殿的所有宫女,由载淳的奶妈张嬷嬷担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