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感觉……快要分不清哪个是谎言,哪个是真实的了。接近是假的,但感情却又仿佛是真的。最亲的人随时可以对自己反咬一口,而敌人却又似乎无条件的信任着他,似乎用一个略显蹩脚的谎言都能欺骗过去……欺骗欺骗欺骗。他整个世界好像都笼罩在了如此的莽莽雾气中,看不真切。还要步步小心,整日提心吊胆的像是在走钢丝一般。
时隔很多年,他终于还是再次感受到了那种发自内心的恐惧。但这次并不是因为某个人,而是因为这层层叠叠的世界。他害怕这样看不清楚的世界,他无法知道谁是利用着自己,谁又是真的关心自己,因为他什么也看不清了。如此的活着,简直就像是盲人走夜路一样,四面八方包裹过来的,都是漆黑的恐怖的阴谋。
如此的活着,自己简直就是一个任人摆布的玩偶,一个随时可以去送死的棋子。似乎就没有一个人,把自己的位置放的稍稍重一点,哪怕是一点点。
漆拉抬起头,迷茫的望着挂在衣架上的黑羽铠甲。漆黑长袍内的坚实护甲,那是他在毫无还手之力时最后一道脆弱的防线。他定定的站在衣架前,似乎在犹豫着是直接套上长袍,还是先束上也许可以救命的护甲。他如同羊脂玉一般白皙细腻的肌肤,在阴霾未去的雨后冰凉的空气里渐渐消散了温度。
他却似乎感觉不到寒冷,仍然呆立着。
——可以相信他吗?
犹豫了许久,烛台上的白烛不知流下了多少蜡泪。这时他想起不远处湖面上的一个新月形小岛上他还在等着自己,便急忙伸出了手。
天空渐渐的亮了起来。云霾仿佛恐惧一般迅速的四下逃离了近日一直阴雨绵绵的雾隐绿岛。而那一度王爵却只是坐在自己的王座上,左手持杯,右手按着书页,低垂下目光安静的读着书。他的面容宁静而安详,穿透榕树叶层漏下来的金色光斑在他的周身晃动,在他的轮廓上隐隐打磨出一种遥不可及的神圣感。他忽然抬起头,一双深不见底的海眸安静的盯着空气的某一处,仿佛那里藏着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忽而那一处的光影扭曲了一下,紧接着,一个漆黑的身影趔趔趄趄的从里面跌了出来。
他眯了眯眼睛。这个棋子,显然做的极其不稳定。可能一个不小心,就会因为瞬间不处于任何一个空间而粉身碎骨。
“抱歉。”跌出来的人抬起眼睛,整了整自己的黑色长袍。他的样子虽然很是狼狈,那张精致的失去性别的面容,却仍带着那种仿佛被寒风吹透一般的灵气。他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只觉着这个人身上,就是有一种如此的气质。
“那么急做什么。”他手中的酒杯中有潋滟的红光微漾。阳光穿刺了那赤红的液体,却无法让它一眼便透。就如同他深不见底的眸子,虽然就暴露在你的面前,却怎也看不透。
“你……要帮我冲破封印?”
“嗯。”仍然不动声色。
“那……”
“去那边吧。”他轻轻的打断了漆拉的疑问。他的声音很轻,却很有力:“岛的另一端。”
“做什么?”
“飞掠回来。”
“……”漆拉回过头,看了看背后波澜微起的湖水,以及远处水平面上那一块被薄暮包裹的墨绿色,不由得摇头:“不可能,以我现在的魂力,恐怕飞掠不到三分之一,便会坠进湖里了。”
“你可以。”吉尔伽美什垂着目光,并不看他。貌似漫不经心,却用了丝毫不容拒绝的语气,完全没有周旋的余地的不容拒绝。
真是个天生的帝王。漆拉叹了口气,弯腰随手捏过地面上的一片落叶,只几个眨眼的瞬间,整个人便凭空消失在了空气里。
此时他才抬起眼睛,望着那一片悠悠落下的残叶,目光里有一种一闪而过的担忧。
第 17 章
漆拉遥遥的望着湖水对面。
若是原来的自己,别说是这样的距离,就算是一整个大洋横在他漆拉面前,自己也能拍拍手便悠哉游哉的掠过去,连袍脚也不沾湿一点。可如今,这不到百来米的距离,却仿佛是天涯和海角的跨度。
怎么可能。他摇摇头,赌气般的想,不如干脆游过去算了。
也不知他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然而此时,他也只有抓住这一个可能的机会了。尽管那只是可能。
漆拉深吸了一口气,扬开长袍朝着碧绿的湖水飞掠而去。起初的十几米还不甚费力,可越往后,自己下降的速度便越发的快,以至于不得不以脚踏湖面而行,漆黑的布靴湿了一圈。随着体内的魂力越发的稀缺,运转起来也越发的艰难,他明显的感觉到了力不从心。
但他知道,若是自己现在便放弃,肯定就免不了喝上一肚子水了。
不如一搏。
他漆黑的双瞳猛然一紧,脖颈上瞬时爬上无数道细密的金色刻纹。如星河,若织锦。那金芒一闪而逝的瞬间,他看到自己身边仿佛神迹一般的旋开了一个熟悉的阵。
然而还不等他高兴,却感到湖面上忽然寒气重重。回神定睛一看,竟是几束人腰粗细、十几米高的冰柱从碧绿的湖水中冲天而起,直朝着漆拉坠来。只一个思考这是为什么的瞬间,那冰柱便以几快的速度从空中坠下,几乎已经逼到了漆拉面前。
糟糕!
漆拉心里猛地咯噔一声,急忙收住飞掠的动作,整个人朝背后仰去。他将修长的手猛然朝脚下一挥,紧接着双脚便踏着还冒着白汽的一小块浮冰朝后掠出去好远。
吉尔伽美什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嘴角的笑容随着手中动作的停止一点点的融化进了肃穆。
以他的预想,漆拉的速度,是完全可以快过那些冰柱的。他望着远处速度已经令人叹为观止的黑色身影,眉心慢慢的拧了起来。他将手中的高脚杯轻轻晃动了一下。
红宝石般明亮透彻的液体轻柔的荡漾出一圈圈涟漪,触碰到晶莹剔透的杯壁,又折返回来。光圈一片片的荡漾开来,像是映照着湖面上层层叠起的波光。
漆拉隐隐觉着湖面有些异样。滔滔的波光从幽碧的湖底翻上来,一圈一圈的围绕自己荡漾,仿佛自己的脚下,正有什么庞然大物正欲脱湖而出。
而且,那一圈圈扬起来的涟漪,还在随着自己移动。
忽然轰然一阵爆响,他四周一米开外的湖面忽然高高的隆起一圈。清澈的水冲天而起,如同一只巨大晶莹皇冠。他抬起头,凭着水爵对温度天生的敏感的感觉到头顶水圈的温度正不断降低。如果自己再不掠出去,这水圈内的水流一旦流淌下来再冻结,自己就必定要掉进湖里了。而掉进湖里之后的局面,那就不是自己所能够控制的了。
“嘁。”漆拉咬了咬下唇,秀气的眉峰皱起来。不就是为了冲破封印,用得着下手那么狠毒?别是公报私仇吧?他的长袍忽然烈烈翻滚起来,脖颈上若隐若现的魂路也瞬时间绽放出剧烈的光芒,将他冰雕玉琢的精致面孔浸染上一层华美的金色。他银河一般顺着脊背流泻而下的长发随着魂力的猛然爆炸被轰然扬起,这一阵无声的魂力风浪席卷着数个附带着不同效果的金色阵法迅速的出现在雾隐湖面上
而他不知道的是,不远处的湖面上,一度王爵正轻轻的荡漾着酒杯,嘴角露出了一抹浮光般温柔的微笑。
【五年前】
【西之亚斯蓝帝国·哈巴尔沙漠】
盘旋而上的阶梯,阳光粘稠得如同静止一般。忽而两个身影飞快的掠过窗下,将金灿的阳光搅起一圈圈涟漪。浮尘随着跟着他们的背影,呼啦啦的扬起来好远。明暗交织的空间里没有任何声响,只是时不时的,有两个少年因为长时间快速行进而略带疲惫的喘息。
“等,等等……”
其中一个少年忽然停下了脚步,双手撑膝呼哧呼哧的喘了两声,然后长出一口气,就地坐了下来。他抬起头,看着也随他停下来的另一个少年道:“歇,歇会吧,正好吃点东西。”
穿白袍的少年不为所动,也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将目光轻轻地投向了不远处幽深的黑暗。
“喂!你不饿么?!”坐在阶梯上的黑发少年苦恼的回过头,将肩膀上背着的包裹挪到面前来:“不管你饿不饿,反正我是饿了。”说着便将手伸进背包里,翻出一□□囊来,反手熟练的拽住白衣少年背后垂下来的辫子,嘴里还说着:“来来来,这可是我们哈巴尔特有的风干牛肉哦,快坐下来吃……”但话还没说完,就变成了惊天动地的一声惨叫,震起了漫天飞尘。
尘埃落定之后,可以看到格兰仕的手被银尘狠狠地掐住手腕拧在了自己身后,整个手臂呈现出一种让人看着就难受的扭曲姿态。
“下手太狠了把你!”他不满的扭着身子试图挣脱,嘴上还不消停:“谋杀亲夫啊!啊?”
“闭嘴。”银尘面无表情的垂着目光看他,但太阳穴突突跳动的青筋还是出卖了他的愤怒。但并没过多久——也许是看着他狼狈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又或者是嫌他嗷嗷瞎叫聒噪的慌,便松了手,坐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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