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度王爵的嘴角轻轻的撩起一抹微笑。他王座边用一张巨大荷叶捂住脸睡午觉的地之使徒没看到,不远处正帮着雪雁冲洗羽毛的海之使徒亦没看到。
但他看到了。他如雪般洁白且凉的长发被长风吹开,倾国倾城的银眸亦被吹动出一丝荡漾的笑意,并翻滚出掩藏的很深的疲惫。
一度王爵轻轻颔首,海一般深邃的眸子无声的说着,你来了。
他也略略颔首,只是动作稍许迟缓。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一样。
一度王爵从王座上走下来,锦袍华贵的袍摆微微扬起,空气无声的荡漾出涟漪。
长颈的白色水鸟,一起悄无声息的滑进茂密的苇子中了。
吉尔伽美什的脚步像风一样无声无息。他站在漆拉的面前,轻轻伸出修长的手指,指尖仿佛蜻蜓点水一般滑过漆拉冰雕玉琢的脸庞,嘴角未动,海眸中却漾满了怜惜的笑意。他说:“几天不见,你看起来又憔悴了。就算是白银祭司的任务,也不必这般难为自己吧。”
慢慢涌起的一片酸涩,像是涨潮的雷恩海域一样吞没了他的海岸。
“没关系的。”他垂下眼睑,睫毛上跳跃着一抹阳光。
要他怎么样才能说出来,自己憔悴的原因,竟是为了将他囚禁。
“今天留下来么?”
“不了,一会就走。”
“那为什么来呢?”
“……不知道。”
刚开始来这片群岛,是为了挑战和复仇。而现在,又是为了什么呢?
他搞不清楚了。好像只是无意之间,还是习惯性的,就将回到花田行宫的棋子,做成了来到这里的。
“难道是因为许久不见,想我了?”吉尔伽美什眯起眼睛,微笑向前靠了靠,调侃起来。
漆拉翻了个白眼,但也只能权当没听见。同时往后轻轻的退了一步。动作风淡云轻,仿佛只是向后方欠了欠身子。但对方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又向前靠了靠,然后伸出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将他往自己怀里拉了拉。
漆拉的瞳孔一瞬间因为扑过来的阴暗放得很大。一瞬间仿佛时间都静止了。不,不只是时间,心跳、呼吸一切的一切,都融化进了对面那双湛蓝色的海眸里。
“王爵……?王——爵——?”
身后传来的喊声在关键时刻救了漆拉。细密的汗水一瞬间滑下额头。随着吉尔伽美什放开自己,漆拉的呼吸一瞬间恢复了。同时血液大量的涌上头部,于是他的脸颊开始呈现出一片诱人的红。
“怎么了?”
吉尔伽美什松开他,转身望向对面刚从草窝子里爬起来的格兰仕。
“银尘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他用力挠了挠头发,漆黑的眉毛皱起来:“我快无聊的长绿毛了!”
格兰仕似乎没有看到他。漆拉将目光轻轻抬起来,发现一度王爵宽阔的肩膀和披散下来的金发正好将自己挡在身后。他似乎一年四季都穿着这一件金色长袍,好在雾隐绿岛也算四季如春,不然非得冬天冷死夏天热死不可。
“那就找点事情做吧。”他听到一度王爵的轻笑声:“你平时不都是一刻也闲不下来么?”
“那是因为有银尘啊!他在这里,我有人欺负有人斗嘴。他一不在,我快闷死了。”格兰仕说着,伸着懒腰走过来,浑身上下的关节一阵“咔啪”作响。
“你快欺负不了他了。”一度王爵伸出手,宠溺的笑着摸了摸格兰仕乱草窝一样的头顶。然后说:“正好,这里有个人可以帮你解解闷。”
——啥?
随着一度王爵微笑着转过身来的动作,刚才还迷惑的漆拉瞬间明白了,一双眼睛越瞪越大。
——喂!
——喂喂喂!!!
——难道陪格兰仕解闷的人是我么?!
“啊哈,这不是漆拉王爵么!”格兰仕定睛看了看,大咧咧的笑了:“这些日子怎么没见你来啊?刚才我还在想你和王爵是不是吵架了,看来根本就是没有的事嘛啊哈哈,啊对了,说起来漆拉王爵您上次不是说好了要教我速度方面的技巧么?哎呀别这么看着我嘛——人都来了,我又闲得无聊,您就顺便教教我呗——”
漆拉瞪着眼睛将目光从格兰仕到吉尔伽美什逛了一圈,最后定睛在吉尔伽美什嘴角那一抹略带顽皮的笑意上。一瞬间好像抓到了什么,却又无奈的被格兰仕拉走了。
而等他终于结束了教学时,太阳的最后一抹光线都消失了。他甚至有点怀疑格兰仕是不是故意在那个节骨眼上让他教他速度技巧,是不是故意装学不会,是不是故意拖延时间——
“都这么晚了,漆拉王爵您就顺便留下来吃顿饭吧——这一个下午,您也辛苦了——”
当漆拉眼睁睁看着格兰仕和吉尔伽美什对了对目光,然后说了这么句话之后,脑海里突然“嘭”的一声有什么炸开了。他尽量抑制住自己满胸膛莫名其妙的气,将目光投向满眼笑意的吉尔伽美什。
——你果然是故、意、的、吧?他挑了挑眉毛,用目光剜着面前美好而高贵的一度王爵。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的话,漆拉现在就是新一任的一度王爵了。
——是啊。
吉尔伽美什仍然维持着他完美而高贵的笑容,海蓝色的眸子分明的对他这么说:
——但你又能怎样呢?
漆拉翻了个白眼,心想接下来大概就是“吃过饭都挺晚了”所以“漆拉王爵你干脆就留下来吧”这样“理所当然”的事了。但也只好摇摇头,努力维持着自己冰雪王爵的冷艳外貌,将一切的情绪压缩再压缩,摆出一张无奈而又无力的扑克脸,跟着前面的一度王爵和他的帮凶们走向不远处的白色大理石宫殿去了。
天边一片赤红略染的霞。随着夕阳温度的逐渐散去,漫天的紫红终于被一丝一抹的深蓝所浸染。东方天边闪烁着星光的深蓝,倒是像极了一度王爵微笑的海眸。漆拉望着那片细腻的天空,嘴角忽然不知觉的爬上了一丝笑意。前边训斥地之使徒太没礼貌的海之使徒没看到,摇头晃脑对海使的训斥左耳进右耳出的地之使徒亦没看到。
但他看到了。他金色的发梢轻轻飘扬起来,千香柏扩散开来的味道,像是他嘴角和眼眸之中那抹温柔的微笑。
【五年前】
【西之亚斯蓝帝国·雾隐绿岛】
夏日的夜晚,空气仿佛都已近陷入了无穷无尽的凝固。没有风,没有声音。仿佛只有月光摔碎在地上时发出的细不可闻的声响,只有时间淅淅沥沥的掉落在雾隐湖畔的声音。白色的巨大宫殿静默在一片夜色之中,忽而,一个漆黑的身影融进了月光里,他行走时带起的风将他的兜帽微微吹开,露出他英气十足的少年脸庞。他的脸上没有往日的玩世不恭,取而代之的,是恒等于死亡的苍白肃穆。月光顺着他的肩膀滑落,瞬间被一片一闪而过的金芒冲散。一个眨眼的瞬间,一匹毛发若流墨般漆黑发亮的骏骊忽然从天而降,它长满了倒刺和铁钩的尾鬃在月光下甩出一道死神镰刀一般的光辉,修长的四肢不安的踢踏着,鬃毛在不知何时吹起的风中飘舞。
“好了,好了,安静点。王爵他们应该已经睡了……”
黑暗中传出年轻男孩子带着磁性沙哑的声音。月光下可以清晰地看到,年轻的男孩子正拍抚着骏骊修长的脖颈,然后双手一撑轻松地跳上马背。
骏骊没有鞍,也没有缰绳。一阵清脆的马嘶之后,骏骊的双肩忽而展开了一对羽翼——每一片羽毛都是锋利的刀刃,在清白的月光下反射着慑人的惨白色光泽。
漆拉安静的站在窗前,看着少年骑着这匹骏马踏向深渊一般的夜空。然后回过头问道:“他去做什么了?”
摇曳的烛光中,一度王爵的面容显得温柔而又平静。他修长的手指攥着一支羽毛笔,在镶金边的牛皮纸上飞快的写下一串流畅的字体。
“你不知道么?”他的眼睛微微抬起来,金色的睫毛上有光点快速闪过:“你的地之……啊不,你们那一届的地之使徒,应该也做过啊……”
漆拉心里轻轻地咯噔了一声,忽然想起了地之使徒的职责。只可惜他只知道自己那一届的地使有做相似的事情,只是自己曾经的使徒有没有做过,他也不清楚。
“啊……啊,你说那个啊……我知道。”他停了停,这么说道。“原来大半夜有人死了也要去啊?幸亏我当初是天之使徒……你呢?”
笔尖轻轻地一停,墨迹晕染开来。吉尔伽美什抿了抿嘴角,从新抽出一张纸来。
“没有。”他说。
“唉?”漆拉眨了眨眼睛,没反应过来。
“你又没收我做使徒,我怎么知道。”吉尔伽美什仰起脸,轻轻地冲他一笑,又低下头去。这时漆拉才想起来,他是被白银祭司直接提升为一度王爵的,自然不可能做过使徒。他摇摇头,心想自己是不是脑袋短路了才问了这么一个白痴一般的问题。
烛光在空气中沉默的摇动着。
“在写什么?”他忍不住再一次打破了沉寂,问道:“方便说么?”
“请柬。你应该听说了吧,过些日子,就是新一届冰帝正式登基的大典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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