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芸知道这人又是钻到牛角尖了,笑着说:“做‘神’有什么不好的?金口玉言,中央集权。虽然是人,但是你身上背着天下人的‘信仰’。天下所有人的‘信仰’难道不是一种力量?就算有私心偏袒也会因为超然的地位让天下人信服。我倒是觉得不错呢,这样说你会觉得我是个贪恋权位地位的人吗?”
永锦在心中回味半天,突然悟了,笑着说:“就因为你不是,我才要把一切最好的都给你。私心也有许多,家国天下还有自己所倾慕之人,朕只要做个问心无愧的好皇帝就无所畏惧。我也知你今生所求也是问心无愧,家国天下。”
“那你怎么考虑的?”
永锦想了想说:“你,是我的人。明王却是天下人的明王。坐拥京师二十万大军,率四十万边军。箭在弦上,理应平乱。”
贾芸笑嘻嘻拱拱手:“臣接旨。”
不久之后,水泽在贞国发出控诉。其中以四皇子窜夺太子之位,名不正言不顺。又哭诉父皇年迈不知世事被囚禁在深宫中难得父子相聚。
贾芸坐在永锦下首,两人都是面不改色的听着下面文官不断的抨击水泽这个搅屎棍子,闲的没事找事。纷纷要求老生人出面澄清。
武官则各个磨刀霍霍,机不再来,肥羊都送到嘴巴里了还不嚼嚼是不是傻?
于是乎,文武百官各有立场。
文官讲究修养生息不要将百姓卷入水火之中,呜呼哀哉~不可战啊。
武官则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小澎湃,总算升官进爵削吧人了,哪里能放过这个机会?
正当双方吵闹不休时,城门外紧急军情日行千里的赶了过来。
“皇上!东疆三十里七屯二百多口人全部一夜之间被贞军残杀殆尽,不足月的娃娃都没逃出活口!”
送信的泣不成声,当朝一片寂静,纷纷头触以地,怯怯不敢出声。只有贾芸站起身皱着眉头望着上面的爱人,只等一声号令。
人之性命不分贵贱,皆是天子子民。皇权收到挑衅,国土被贼人侵占。
天子震怒,雷霆万里。
大战在即,粮草先行,沙场秋点兵,战马咬缰,箭已在弦。
冷锋配热血,黄沙裹白袍,人心都是寒的。
周勇弛、汪文两位老将年岁过高,镇师京营。永慧在京城候令,出小将范力、范咏兄弟二人。
另有京师手中大将魏虎、张观良、秦知善各领一营。更有将军府世家颜庭、徐环二人辅佐左右。
颜家、徐家一向跟明王不和,如今听闻东疆惨案,连夜上折子求情两位后生随大军出征。
贾芸二话没说,国为重,无私情。只要能用,皆收于手下。定于三日后大军出征。
三日间,两人面上皆以君臣相处,私下则情谊深深。
永清国自永锦登基以来休养生息,厚积薄发。多年来贾芸有意的粮草囤积,军马操练都是为了这一战。
永锦当着贾芸的面绝口不提战火硝烟,贾芸也只是每日里下了朝陪永锦聊聊民生。
可日子就算怎么用手攥都攥不住,三天转眼即逝。
天色灰暗,低压压让人喘不过气来。
大军集结,明王兼兵部大司马,皇帝金口玉言现封为天下兵马大将军的贾芸站在阵前宣读圣旨。圣旨毕,又是各个将军们感慨一番慷慨激昂的动员演说。
皇帝亲临送大军拔营,落日迎大旗,赫然写着‘天’。
“便让这字代表皇权天下,护着你,护着朕的百万雄师立于不败之地。”话语还在贾芸耳边环绕,可人已经站到阵前。
“...我们的亲人儿女在千里之外被贞狗残杀殆尽,该杀!你们怕死吗?”
“不怕!”二十万人齐声同吼,惊天动地,雷霆万钧。
“你们怕死吗?!”贾芸披上将军袍,琼枝一树,英姿勃然,双眼宛如燃着烈火,气势如虹。
“不怕!!”
“你们怕死吗?!!!”
“不怕!!!!!”二十万大军胸中燃起煞气,誓将贞狗杀尽。
“一杯浊酒咽黄沙,出征壮士好回家!”贾芸抓起脚下地上一把黄沙,放到偌大的酒碗里。烈酒烧喉,骨里燃仇!
永锦将贾芸酒碗中的酒分与自己一半,二人撞杯,一饮而尽。
贾芸率先砸掉酒碗,接着但凡喝完酒的壮士也纷纷效仿,用力砸掉酒碗,仿佛砸掉最后一丝离愁。
永锦偷偷将藏在宽袍袖子中的手指伸出来趁有衣袍挡着,大庭广众之下勾了勾贾芸的尾指,马上贾芸轻轻的回捏了一下,惹的永锦越发舍不得他离开。
转过头,贾芸深幽的眼眸带着深不可测的情谊,但更多的是一种毅然。
“我走了。”
“早点回家。”
“好。”
剑带霜,长刀所向。马长嘶,人已往,多少手足还能还家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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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86
范力、范咏两兄弟先行一步, 作为先锋各带三千骑兵开路。于后黑压压的二十万将士日夜兼程赶到东疆以南二百里的老河屯安营扎寨。
路途上,贾芸等人不断的收到飞鸽传书。没有时间在路途上浪费,二十几位将士与贾芸一起共同商议作战计划。
贞国在东疆三十里的残酷行径让将士们憎恨无比,纷纷要求直接出神兵队压着大将军火包轰到贞国都城。
贾芸何不成想这般简单,可战场之上风云涌起变化多端,此次贞军这番嚣张恐怕有诈。
军行途中, 越过鄂及山, 总算天阴凉点, 秋老虎没那么猛烈。
平原草场, 土地肥沃。大军暂且在此安营扎寨,修整一天。
‘天’字一号的大军虽然路途艰难但伙食总是最好的。
贾芸默默的坐在一名普通将士身边,将孙观良帮他打来的饭菜放在桌子吃了起来。
即使是最好的, 也比不过后世的部队伙食。两素一荤,加两个包子已经就现在来说非常让人满意了。
贾芸就着菜汤将最后一口包子皮吃掉, 正想离开又见徐家后生徐岚和颜家后生颜庭一起走了过来, 其中徐岚满脸的不耐。
“大将军, 厨房为什么不给我们单独开火?为什么我们堂堂的将军没有小厨房?”徐岚黑着脸, 指着身后还在燃起袅袅炊烟的伙食营。
贾芸压根像是没看着,孙观良坐在贾芸旁边三两口的将手里的大肉包子吃完。摸摸吃的饱饱的肚皮十分满足的眯着眼望天,一脸的无赖样。用后世的话来说, 就是现成的小军痞子。
“你没见大将军跟我们也是同吃同睡吗?要什么小厨房?娇气。”对面坐着的将士跟随贾芸从扬武镇一直到京营,早就习惯贾芸的一套,反倒觉得要小厨房的公子哥们着实娇贵。
“这是什么东西哪里吃的下去。”徐岚把桌子上属于他的饭菜翻到地上,忿忿不平的说。
“浪费军粮可是当罚的。”贾芸笑着说:“在这里吃住都是一样, 若是受不了就早日回去找娘,不要拖了大军的后腿。”
徐岚听闻更是恼怒,大声说:“我知道你就是因为我爹参了你几个折子,现如今故意整我的。我才不会回去找娘,告诉你,就这等下三滥的招数我下不上当。”
孙观良在京中跟不少二代们有过交集,其中有识时务的,聪慧的,但也有不少娇生惯养、‘金枝玉叶’的,恨不得出个门百十个人在一旁伺候的。
痞痞的咧嘴笑着说:“你爷爷的,一个月活生生参了我家先生二十多本折子在你嘴里就叫几本?告诉你吧,别的地方不管,在营军里令行禁止必须听话,要不然不滚也让你滚。”
听见孙观良着小子又开始爷爷长爷爷短的,贾芸忍住敲他脑壳的冲动,对徐岚说道:“本将并非公私不分之人,眼下大战在即,物资虽然充沛但总是有限。你此举犯了军营大忌,一粒粮食都是极为可贵的。你看不上一个包子,也许这个包子就能在物资匮乏的时候救你一命。不管你在京城怎么奢靡享受,在我的营里必须按照军法处置。来人,押去赏五个军棍。”
贾芸本就不想真的往死里责罚他,只不过让他明白不可以再像在自己家里一样为所欲为,总得有所忌讳。
不过在这里五军棍就是彻底的打了下去,一点虚头巴脑的花把势都没有,都是虎虎生威的往他屁.股蛋子上照顾。
一直在旁不说话的颜庭望着趴在地上疼的哎哟哟喊的徐岚,眼中一闪而过笑意。
“颜小将军有话与本将说?”贾芸转过头直视颜庭的双目问道。
颜庭没料到贾芸如此敏锐,忙低下头整理自己的表情,认真的回复说:“属下规劝徐岚许久,他还是执意前来。这五军棍挨的好。”
贾芸听闻也轻笑出声,说:“你们二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既然你有规劝他的心,那此行还请颜小将军多受点累,莫让他做出触犯军法的事情来。否则不说你,就是颜老将军也保不住他。”
颜庭听了心里一紧,明王果然如传说中的一般,一到军营六亲不认。
想到传闻中明王日常的奢靡享受,再一转眼见他在营中与将士们吃喝同住,禁酒禁色,不搞个人排场...如此矛盾偏万岁爷又宠着,真真是个人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