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麟趾公子 完结+番外 (孤光与清辉)
- 类型:BL同人
- 作者:孤光与清辉
- 入库:04.09
昭王殿下看他两眼空茫的样子也不着急问话,只叫人端上一碗胡辣汤来。这么多天来,泰汇昙终于是吃上一点热的东西,当下便哭得稀里哗啦的。
养尊处优太久了,真的是一点委屈都受不得。
“昔日江南一别,没想到再见面时竟是这种情景,”梁煜拨了拨茶碗盖子,说着唏嘘却没有什么唏嘘的样子。
泰汇昙糊着一把鼻涕,瓮声道:“罪臣有负陛下圣恩啊。”
“你的确有负天恩,”梁煜如此道,比阴暗的牢房更加冰寒的视线落在泰汇昙身上,“父皇很生气,也不知泰总督的家产几何,够不够那一船盐税。”
那一船盐税,泰汇昙还真看不上,闻言立刻高呼:“罪臣愿倾家荡产!”
梁煜笑了一下,慢悠悠道:“大人,话不要说得这么满。不过丢了一尊石佛,一船银子你就要倾家荡产。那若要是别的些事,大人拿什么来买自己的命?”
泰汇昙的心狂跳起来,手里的陶碗啪一声摔得粉碎,惊恐不已地瞧着梁煜。
“泰总督可知,今日我为何单独审你?”梁煜好整以暇地问。
“不,不知,”泰汇昙低下头,内心的恐慌在不断放大,冻僵的脑袋终于意识过来这小小房间里,只有他和昭王两人的不对来。
“大人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梁煜微微一叹,似是很不满意泰汇昙的回答。
泰汇昙被叹得全身僵硬。那年在梁溪的那场宴上,他曾用同样的语气用同样的话,感叹着当时木讷不知变通的皇子殿下。今天这句话,被完完整整地还到了自己身上。
“泰汇昙啊……”昭王殿下感慨地喊了一声,“父皇叫我单独审你,说明还想给你翻案的机会。可你如此不识时务,我又如何帮你呢?”
泰汇昙的脑子里过过一幕又一幕,那些足以叫他下无数次大牢,抄无数次家的东西。
“殿下,我,罪臣真不知,还请殿下解惑。”泰汇昙有些急了,如果不知道自己身上的罪名,他怎么据此为自己辩解脱罪。惶恐的同时,他开始不断思量能叫永嘉帝特别生气的事情是什么。
梁煜由着他想,他想得越多也就越不安,之后也才能更好的套话。永嘉帝确实是在怀疑泰汇昙,怀疑他带着那么多东西上京乃是别有目的。否则与其所言对佛像万分珍重的态度实在是太不一样了。永嘉帝根本就认为,泰汇昙带来那么多东西根本就不是只献给自己的。
或许是献给他几个儿子的,或者是贿赂给朝中大臣的。
永嘉帝很恼怒泰汇昙的鲁莽与急功近利。如若不是他这样的神来之笔,自己何须搬到大相国寺吃斋念佛,整日腰酸背痛没个舒坦劲儿。最重要的事,朝中那些过于耿直的御史,果然拿着这件事来做苗头,上奏说修宫殿乃“是年以来,意在纵奢;劳民伤财,纵欲以劳人。”
这是永嘉帝最烦的一件事。想他多年勤勤恳恳,勤政为民。如今不过奢享一二,怎么就不能了?非得过得如苦行僧一般,这帮子言官才满意不成?
上一回太子失德,就有言官骂到他鼻子上说他教子无方。这一回,被逼着躲到大相国寺里的永嘉帝便更不想背这个骄奢淫逸的锅。
于是越想越觉得其中有诈,他暗示给梁煜的意思很明显,他要泰汇昙承认这一切都是他泰汇昙自作主张,沉没石像。与皇帝的品行没有丝毫关系。
这是一把极好的刀子,梁煜握在手里实在舍不得就这样随便剐几刀。
漕运总督当然是有罪要认的,但绝对不是现在这种轻若鸿毛,不痛不痒的小罪。梁煜决定叫自己父皇拿到的不是一张只说当前糊涂的罪状。而是过去记载着在运河上来往的多少民脂民膏被吞没,被挪用的血书。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发小从日本回来,就去聚餐了。然后我这个体能废逛了一下午就不行了。回来睡午觉,睡到了晚上十点= =啊,太丢脸了……等下还有一章,鞠躬
第117章 章一百一十七
闻芷略一思索, 在棋盘上落下一子。略看棋局, 她已然有了三分把握。便是闻颐书下到哪一步,她都有可解之法。愉快地收回手, 抬头示意哥哥落子。
一抬头,便见闻颐书手搁在棋盒上神游天外。
闻芷无奈地摇了摇头, 将棋盘上的棋子都捡起来丢进棋盒里,清脆的落子声唤回了闻颐书的魂。他不解地问:“怎么, 不下了?”
“你这魂分明不在这里,”闻芷将东西收拾干净,劝道,“若有要紧事,何必一定要陪着我?只管忙去 ,我一个人倒逍遥自在呢。”
闻颐书不好意思地一笑, 只说:“只是白担忧罢了,也做不得什么。”
“是朝堂上的事?”闻芷问。
“嗯, ”闻颐书点点头, 犹豫了一下,继续道,“你记不记得泰家。”
闻芷冷着脸说:“记得。他家应该有个和我差不多年岁的姑娘。十岁那年我好容易回家一趟,在春宴上见了一回。二话不说, 扯坏我一只珠花,还恶人先告状。”
“你还挺记仇,”闻颐书笑起来。
闻芷瞧了哥哥一眼,笑道:“我也只是记记仇罢了, 哪里像哥哥,当场就把仇给报了。”
女儿被欺负了闻夫人虽觉不虞,但也不想生事只说无妨。恰好闻颐书从书院赶回来,给母亲来请安。貌美风流的少年被前簇后拥地走进来,瞧得一屋子大小媳妇丫头姑娘都呆了。他一眼就看到了怒容的妹妹,走过掐掐妹妹的脸问怎么了。
闻芷看到靠山来了,忙告起状来。说得泰夫人,闻夫人都有些尴尬。只随口说小孩子玩闹等话。闻芷很不服气,就看着哥哥。
“我说什么呢,”闻颐书笑了笑,不在意地捏了捏妹妹的脸,“这个年纪都知道美丑了。见着比自己好看的,一时不忿想掐了去也是有的。你气什么?你有时瞧着好看的花,不也伸手去摘吗。”
他说完,往泰家姑娘那里瞧了一眼。漫不经心的,可什么意思已是不言而喻。
泰家姑娘后知后觉,愣了一会儿才知道人家说自己难看。
她没想到这个小哥哥说话那么难听,一下没忍住就哭出声来。鼻涕眼泪糊了一脸。闻颐书唯恐天下不乱,在一旁哎哟哟地直叫唤:“哭了更难看了,可别哭了。小姑娘不能这么哭的。”
闻芷一下接受到哥哥的信号,也走过去,拿了帕子给泰家姑娘擦脸,“你不要哭了,会变丑的。”
左一句难看又一句变丑,知道美丑的小姑娘哪里忍受得了,哭得更加让人看不下去。
好容易给哄好了,闻夫人忙叫丫鬟婆子带着两个已经和好的姑娘去院子里玩。然后瞪了一回来就搞事的儿子一眼,叫他下去换衣裳,再去见他老子。
闻颐书笑着答应,朝屋子里的夫人们行礼,一点儿没有刚才心直口快的样子。敲得人心里直冒喜欢与疼爱。
然后,这个惹人疼爱的小子转头就在屋外拦住了妹妹和泰家姑娘。二话不说,直接抽走了泰家姑娘头上的珠花,丢在地上踩了两脚,冲人嘻嘻一笑,跑了。
泰家姑娘瞪大了眼睛,连哭都不敢哭了。
“那个时候我才十三岁嘛,”闻颐书毫无愧疚地为自己那个时候的行为开脱,“什么都不懂,只晓得以牙还牙。”
闻芷道:“是啊,之后爹就在你床底下搜出一堆话本子。你就和家法以牙还牙去了。”
十三岁的闻颐书看了一堆传奇小说,向往江湖上的以暴制暴,以眼还眼。可惜一直没有什么机会。看到妹妹被欺负,他身上那股侠义之血立刻沸腾了,反手欺负一个小姑娘一点儿愧疚都没有。
闻礼从儿子床底搜出那些个玩意儿之后,胡子都气飞了。抓过儿子就是一顿揍,揍得闻颐书当大侠的心彻底消停了。
至于后来生出游览山河风光的雄心壮志,也预加了一个条件——绝对要带上伺候自己的人。
想起小时候的事情,兄妹两个都笑了。
笑了一会儿,闻颐书瞧着妹妹鬓边的珍珠粒儿,说:“这一回,也要叫他以牙还牙了。”
闻芷不由自主唤了一声:“哥哥……”
“我没事,”闻颐书安慰地瞧了她一眼,闭上眼睛,“我只是等得有点不耐烦,很想知道结果。”
那天从昭王府回来后,闻颐书彻夜没睡。将闻礼留下的书信、账本、单据重新翻出来,一字一句瞧过去。
这些东西他已经读了无数遍了。从原本一个点儿都看不懂开始,到现在只需一眼就能把同类文字上的信息都瞧明白,成了一个算子精。他从这些残存的线索里,拼出一条把自己父亲逼死的路。他做了很多猜测,有的有实证,有的则无处可证。前段时日,他把这些都交给了梁煜。
今天过后,残缺的部分会被补上。那些连闻礼活着的时候都不知去向的东西,会全部得以重现。闻颐书在等,等着这场雪被撤去掩饰,露出大地的丑陋与难堪来。
“……三十九年秋分,钧窑梅子青宝元花瓶,镂空斗笠碗三套,沉香木乘船;四十二年元月末,得绿孔雀两只,献京;四十五年,盐引五十八万四两,得半,另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