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寺!”彭格列几乎是立刻吼了出来!
“十代目你太宠蠢牛了吧,会让他不知天高地厚的。”冷哼一声,狱寺还是乖乖地收起炸弹。毕竟,彭格列十代目爱着自家雷守这件事,已经是人人皆知了。
啊,除了格外迟钝的蠢牛。
“蓝波还是小孩子呢,你不要总是欺负他啊。”彭格列无奈地笑了笑,又对蓝波说道:“晚上去我家吃饭吧,有蓝波最喜欢的水果冰欺凌。”
“这个嘛……”蓝波半眯着一只眼,有点难为情地回答:“不好意思,彭格列,今天晚上约了一平呢,只能下次再请您关照了。”
“这样啊,那只有下次了。”语气中难掩失落,脸上却依然是温和的笑容,像很久以前那样轻轻搓揉着蓝波的头发:“那个伤还是去处理一下,小心感染。”
“我知道了,没有别的吩咐的话,我先行告退了。”蓝波说完屈身行礼,便退出了房间。
“一平吗?原来他已经成长到可以交女朋友的年纪了。”看着蓝波离去的背影,彭格列心里一阵烦杂。虽然在心里还觉得他永远是那个毛手毛脚的小笨蛋,但身高已经和自己不相上下了,也长出了一副英俊的面孔,无论是礼仪还是社交辞令,都已经像个优秀的大人了。
很失落啊……
“十代目,你那张脸太明显了。”一旁的狱寺几乎要看不下去了。
“什么?”
“一脸寂寞的表情啊。”
寂寞吗?是啊,那个小小的蓝波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粘着自己了呢。
不再嚎啕大哭着着扑进我的怀里,用乱蓬蓬的头发和小小的额头摩擦我的胸口,把鼻涕眼泪擦在我的衣服上;不再撒娇着讨要糖果,为了一颗葡萄味糖球抱着我的腿怎么也甩不掉;不再调皮地恶作剧,从爆炸头里掏出乱七八糟的武器嚷嚷着要打败里包恩。
最重要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只称我为彭格列,而不再叫我蠢纲了呢……
蓝波在我不知道的时间理,悄悄地长大了,然后离我越来越远了啊……
其实彭格列的众守护者均有自己的私宅,除了蓝波。
从搬到西西里岛的那天起,蓝波就一直住在总部,他的房间在彭格列十代目卧室的正下方,面对着海湾,秀美风光一览无遗。
此刻,彭格列正躺在蓝波的卧室里,没有开灯,只是静静地躺着。蓝波的单人床垫得很厚,被子也极蓬松,整个人几乎是陷进绵软的床里,枕席间满是甜香味。
彭格列并不是第一次躺在蓝波的床上,在蓝波出任务或者外宿时,他常常这样溜进自家雷守的寝室,这样静静地瘫倒在柔软的床铺上。他总是长时间凝视着天花板——穿过那层隔板,就是自己的房间。于是便会幻想:蓝波是如此地贴近他,他的体温甚至能穿透冰冷的混凝土,直达心窝。那热度真实无比,如同5岁时的幼儿,总是蜷缩在自己的怀里,那么弱小,那么柔软。
如果蓝波不会长大该有多好,他就只能呆在我的身边,让我保护他,让我看着他,只属于我一个人……
夜里的海风很大,呼呼地灌进来,窗帘随着每一次风起鼓成一个巨大的白色幽灵,月光从窗帘起伏摆动的缝隙倾泻进来,明晃晃地照在墙上的挂钟上。
秒针的每一次移动都带了轻微的咔咔声,一下一下,刺激着他的神经。
凌晨1点,蓝波还没有回来。
和青梅竹马的一平呆在一起一定很快乐吧,不然不会彻夜不归。这么说起来,一平也已经出落成标志的美人了。对从小就形影不离的那两个孩子来说,在一起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
蓝波会用他修长的手指抚摸一平的脸颊吗?
会捧起她的脸像对待珍宝一样亲吻她吗?
这样想着,总觉得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握住自己的心脏,缓缓用力,却又不将它捏碎,持久地疼痛着。
彭格列转了转身,把脸埋进枕头里,淡淡的奶香味涌进他的鼻腔,蓝波的气息贴得这么近,可是主人却不在这里。
耳边是时强时弱的风声,墙上的时钟依然咔咔地响,彭格列迷迷糊糊地想起好些年前的一些往事。
还住在日本的时候,家里的院子里种着一颗杏树,那是四海漂泊的父亲带回来的小树苗栽种而成的。当时家光对还很小的泽田说:杏是原产中国苦寒之地的果树,花很美,果实可以吃,果仁还能入药。
年仅4岁的泽田对这种解说词一般的描述无法产生兴趣,他怯生生地看着久未露面的父亲兴致勃勃地把那棵看似普通的小树苗种在后院里。最后家光又对他说:“儿子,杏的果实吃起来有初恋的味道,等这颗杏树第一次结果的时候,请喜欢的女孩子一起来品尝吧。”
泽田记住了这句话——第一次结的果实要请喜欢的女孩一起品尝!
再后来,小树苗一天天长大,第四年就开了花,也许是水土不服的原因,一直没有结出果实。直到十年后,一群奇奇怪怪的人闯入了自己的生活,从那时起,不管愿不愿意,“无用纲”被迫抛弃了平凡的生活,踏上黑手党之路。
而那一年的五月,杏结了果。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蓝波发着夸张的笑声,连蹦带跳地撞进泽田的怀里:“蠢纲!蠢纲!蓝波大人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
泽田抱着蓝波走到院子里,那个所谓的不得了的东西,就是杏结的果实。
当年的小树苗已经生长成极为高大的树木了,树叶里闪烁出一个个黄中带青的杏来,圆头圆脑的样子。连泽田也惊讶无比,十年未曾结果的杏树差不多早就被自己遗忘了,居然在眼皮底下结出这么果实,真是极大的惊喜。
迫不及待地摘下十几枚果实,仔细洗净,凑近鼻尖闻闻,一股水汽带着淡淡的香味,令人当场垂涎。咬一口,酸中带甜,那味道入口入心来,浓得化都化不开。
泽田不禁沉溺在杏子青涩的美味中,父亲说得很对,果然有种初恋的感觉,给京子小姐送去吧。打定主意的泽田将杏子一个个收进精巧的果盒里,一低头却看见小蓝波抱着自己的小腿,口水流了一地……
“蓝波想吃吗?”泽田抱起蓝波小小软软的身子,只见他祖母绿一般的大眼睛闪闪发光。
“蓝波大人想吃!想吃!”小蓝波夸张地叫喊着,一把夺过泽田手中的果盒,顶在头上笑嘻嘻地逃了。
“蓝波,不可以淘气!”一切发生得太快,等泽田回过神来时,哪里还有蓝波的影子。
“作为一个合格的黑手党,保护好自己的食物是理所当然的事情。”里包恩坐在流理台上,一旁的大碗里堆着小山一样的杏子,正吃得津津有味。
“那个杏子……不会是……”泽田脑海里浮现出众人争抢的混乱的场景,心中全是不安的预感。
“蠢纲,你太天真了!”里包恩嘴角上扬,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等泽田回到院子里的时候,只见满地狼籍,杏树上连叶带果落了个精光,看着光秃秃的树杈,泽田顿时有种想拍死自己的冲动。
那边,狱寺和大哥为了一篮杏子吵得不可开交,山本在一边劝架,不过效果似乎并不好,爆炸声,热血呐喊声不绝于耳。走廊上,妈妈带着小春风太一平人手一碟杏子吃得很开心,连讨厌群聚的云雀学长也破天荒地加入了。
几乎全员到齐,惟独缺了京子。
“你们太过分了,这些杏子我准备送给很重要的人的!”爆发性的大喊,让斗殴中的两人也停了下来,大哥抱歉地摸了摸头,狱寺则理所当然地说:“十代目那份当然有好好帮你留着。”
“真的吗?”明明已经低落到谷底的心情瞬间又高昂起来。
“大家都想着阿纲呢。”妈妈也温柔地笑着,起身去拿储藏起来的那一份:“哎?明明放在这里的,怎么不见了?”
“桌子上的水果吗?我拿去做菜了。”碧洋琪从厨房走出来,手上端着两碗色彩艳丽气味刺鼻冒着紫色烟雾的不明物体:“这是我最新研制的甘草杏肉百合甜汤,大家都来试试吧。”
“啊,阿纲先生,那个是最后的,已经没有了。”小春站起来,递过去几个小小的果实,抱歉地说:“我的给阿纲先生,虽然剩得不多了。”
“一平也是!”
“阿纲哥哥,我这里还有两个。”风太也捐献了最后两个。
“嘛嘛,这里还有一篮子。”山本晃了晃手中那篮导致狱寺和大哥械斗的罪魁祸首。
“大家……真是太感谢了。”泽田接过众人手里的果实,感动得热泪盈眶。一旁的碧洋琪却没有这么愉快:“喂,我充满的爱料理受到冷漠了,不把汤喝光,就杀了你们!”
伴随着有毒料理的攻击,一盆甘草杏肉百合甜汤从天而降,直接倒在泽田捧着的果篮内。只听一阵吱吱啦啦的响声,篮子里的杏连肉带核都化成一滩黄水……
这是汤还是王水啊!泽田打击过大,瞬间石化了!
一时间,除了倒地不起的狱寺和石化的泽田外,其余人都做鸟兽散。
直到傍晚的时候,泽田还没有从打击中走出来,妈妈安慰道:“明年也会结果的,不要这么沮丧了,打起精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