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瞧见了吗?刚刚过府的那位白大人,长得好面相!”
“可是说呢。咱们合府上下那么多人,就没见过那么俊的人。”
“听说他是皇上身边的护卫,此次是随着钦差大人出访来的。”
“管他什么来头,于咱们又没有啥关系。俺看呐,还不如待会儿再去奉个茶,把他仔仔细细好好瞧瞧来的实在。”
“哎呀,你个不要脸的小蹄子。”
小丫鬟们笑闹着很快从院外走过去了。而展昭心中一阵擂鼓般的惊喜。
朝廷的护卫,白大人!白玉堂!
真的是玉堂来了吗?!
无论是不是他机不可失!展昭立刻迅速穿好外衣,阖好院门,避开了往来巡视的家丁,往前院迎往接待的大厅而去。
远远的展昭就看到襄阳王的家丁比平日多了一倍,个个手持戟仗,穿戴的精精神神,显然这是要给来人下马威。展昭心中不由冷笑,以他对白玉堂的了解,这种威势只会让那人着恼,还不定怎么在心里转主意收拾他呢,怎么可能会被吓倒。
展昭瞧见除了襄阳王近身的几个亲近之人外,似乎平日里养在府中的江湖人倾巢出动,各个携枪夹棒的侍奉在左右。而一身簇新深色官服端坐堂上,举手投足一派潇洒与襄阳老贼高谈阔论的,不是白玉堂又是谁!
展昭顿时心中涌起一阵激动一阵心酸。他,还是那样意气风发。展昭似乎感觉一阵风刮进了眼睛,有些凉意有些湿润。不过他强自按下心中翻涌的感受,伏在正殿对面的屋顶上,挑了一个便于隐藏的角度打了个鸟哨鸣声。
那哨声惟妙惟肖,和着院中的贼王饲养的那些鸟兽鸣叫之声,还真是分不出来。但展昭知道白玉堂一定听到了。因为这鸣叫声还是白玉堂教给他的,双唇抿起将卷起的竹叶放在特殊的角度,发出的特别声音。对于不熟悉它的人来说,不过是晴空中一声鸟鸣,而唯有熟悉它的人知道其中的差别。
果不其然,他注意到白玉堂一瞬间神色专注,似乎是在辨别着什么。只一瞬,白玉堂便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突然将疾言厉色起来。他这一态度突变,瞬时吸引了堂上所有人的注意,大家自然明白这朝廷来的白护卫是下战书来的,可怎么都不明白这人为什么突然神色一凛,态度强硬起来。唯有展昭明白,白玉堂这是在给他机会。展昭瞬时露出头来,给白玉堂打个手势,在众人注意到之前,便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了踪影。
这一眼,也惊到了白玉堂。
白玉堂眼角余光已经瞥到那人,心中吃了一惊,这不是展昭吗?他怎么会在这里?又怎么变的如此憔悴?但他面上不露,只寻了个解手的由头便往外面来。他如何不知襄阳王暗中派了眼线跟着,凭他的机巧又怎会被小小眼线绊住。出了门拐了三两下,趁那下仆转不过来之际,蹭一下上了房,循着刚刚展昭出现的痕迹去了。
果然没寻上三两个院落,便在一处僻静的小院里看到了展昭的身影。白玉堂纵身一跃来到展昭身边。
“展昭,果然是你!”他本想上去拉住人,却愣愣站在了展昭面前。这人变化太多了,让他有些不敢认了。他回过神一皱眉道。
“这几个月你去了哪里?圣上都要急死了。原说是派你出了公差,现在倒好,成了派公差四处去寻你了。”
展昭一见故人,竟有恍如隔世之感,。心中一股热流汩汩翻涌。他狠狠压下激动之情,对白玉堂一抱拳,淡笑道。
“久未谋面,五弟越发潇洒了。”
他话还未说完便被白玉堂打断了。
“咱们之间何须这些虚文套路,你知我今日也不方便,有话不妨直说。”
展昭一听,随即淡笑着点点头。
“五弟说得是。唉……”他不由深深叹了口气。“是愚兄无能,落入奸人圈套被困至今,不得脱身。可沈兄说他并非真心投诚,乃是潜伏于此,等待时机。”
“呵,他要与你亲近,自然是这么说。但真心这东西谁又能挖出来瞧瞧?并非我白玉堂小人之心,而是展昭你太容易相信别人。你一心为人,难免会落入别人彀中,且留个心眼,他没有拿出诚意之前,你也别太相信他了。”
“谢谢五弟提醒,这个我晓得的。只是沈仲元也算成名江湖已久,没听说他有什么恶事恶名,到还像是我辈中人。所以我愿意相信他一二。”
“是否信他,怎么信他,是你的事儿。不过既然你我相遇,我定然要救你出这虎狼之地。只是襄阳王谋反之事已成定局,展兄可愿为了圣上大业在此潜伏一段时间?帮小弟拿到确凿证据,圣上也好师出有名,剿灭这帮逆党。”
“这是自然。只是我现在也说不上什么话,襄阳王那边我也只是远远的跟着而已。”
“当真如此吗?今日言谈间,襄阳王几次三番提起你,夸赞你能为过人,还几次三番用你压我呢。”白玉堂挑唇一笑,带了几分促狭的味道。他哪里知道这段日子展昭的辛苦,展昭也不可能对他剖白什么,那样羞耻的经历又怎么说的出口。他只好无奈的扯扯嘴角,露出个莫可奈何的笑容。
“五弟还在介怀昔年之事吗?”
“展昭,你到底怎么了?”白玉堂也看出不对劲来,跟了一句。但看展昭垂首不语,眼眸中的光华敛去,那样的心酸是他不懂得的。展昭的眼眸低垂,纤长浓密的睫毛投下的阴影,将他眼下的乌青衬的更是明显。
白玉堂突然抬头四下望了望,一拍展昭肩膀。
“也罢,有什么心酸苦楚总会过去。眼下最重要的不要让人发现你我相遇,等你寻到证据,我们将襄阳一举拿下,到时总会为你雪耻的。”
“借五弟吉言了。”
“我不能久留,先行一步。你昔年来陷空岛时,给你的消息想必你也没带在身上吧。”白玉堂说着从怀中掏出个小包来。
“这是我的飞蝗石,掩在石子儿中也看不出什么。你若是要与我留信儿,就放一颗在府外拐角的墙根下。我看到了自然会来找你。”
作者有话要说:
唔,终于相遇了,瓦知道肯定有很多人想看小白出场啊!哇哈哈哈,这么久终于在襄阳相会了,可是……算了,我还是啥都不说了,免得被打屁屁……
第33章 潜伏襄阳-10
与白玉堂的相遇虽是匆匆一瞬,却让展昭的精神振奋了不少。当白玉堂的视线落到他身上的那一刻,他立刻感到一股久违的安心。更重要的,他从白玉堂的眼中看到过去的自己。白玉堂的眼眸还是那么清澈,望向自己的目光还是如前一般,纵有挑衅亦是信任。
或许现在自己需要的正是这种被信任的感觉吧。
最重要的,这是一个信号。反击的机会来了!展昭收拾起精神,一方面要对襄阳贼王表现出比平日更多的顺从,一方面要抓紧搜索贼王谋反的证据。
白玉堂有句话说的是很对的,沈仲元不可尽信,有些事情必须要亲力亲为。
其实何须他多说,展昭心中如何不明白这个人的算计。从他以自己的困境为筹码,胁迫自己做出那些不情不愿的事情时起,展昭就知道此人是不可尽信的。只不过自己所托,对方确实也如约做到了。滴水不漏,大约是这样人的特色吧。只不过如此步步为赢,豪无半点人情,全似做交易一般,着实让自己吃不消。
而且在进到襄阳王府的这些时日,展昭也渐渐发现,虽然沈仲元与他说的甚好,私下与他说起时,每每对朝廷言国事表忠心,颇有为国为民担当之意。但对于展昭所托证物之事却鲜少闻说。每每总是以此事不可急在一时,需要放长线钓大鱼之说来推脱,说的多了连展昭都觉得这是他的托词。可是他却说不准这样的托词到底是为何?
若是说,他无意真心投诚朝廷,那么当日他就完全不必与展昭结下那样的约定。直接将展昭的心思在耶律枫面前摆明,恐怕都不用襄阳王动手,以耶律枫的狠绝只怕早就将展昭杀掉了。可他却实实在在是帮自己脱离了耶律。甚至他说动了襄阳王出手相救。但也正是这点让展昭存了疑心。
他不过一介护卫,说的好听点是为圣上与包大人所器重,但论其份量终究不是值得襄阳王大费周章之人。而他作为说客游说之时,展昭听的清清楚楚,他是言说展昭江湖人的身份为襄阳王所欣赏,是为宋人中的佼佼,故而襄阳王想要器重。这番托辞连展昭听着都觉得假,可偏偏他沈仲元口吐莲花,说的极是巧妙。
更令展昭疑惑的是,不知为何耶律枫居然认同了。虽然当场并未松口,应允沈仲元所言之请。但有一刻,那人的眼睛落在展昭身上,竟是说不出的悠远深邃。那时展昭就莫名觉得对方会放自己走,后来果不其然,第二天他便被准允和沈仲元等人一起离开。
一切就像是又完结了一场交易。
展昭不知道是不是只有自己觉得这场交易完成的太快,太莫名其妙。
这几日他也在心中不停的盘算,将过去的一切仔细的筛过,寻找可以的蛛丝马迹。而现在展昭毫不怀疑,自己被贼王看的这么紧,恐怕与这沈仲元的说辞也不无关系。他不明白为何沈仲元要如此作为。既然将他试做暗中盟友,又为何要时时处处限制他的行动自由?难道他有更大的盘算,担心展昭会拖累他的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