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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鼠猫]与子成说 (蒋昭c)


  突然他抬头,发现自己已经到了映天阁。这楼名头不小,楼改的也气派,里面往来的人更是贵胄纨绔之辈,各个都是斗鸡走狗的行家。这里也便是他那些纷乱谣言的散播源出之地。展昭眉头皱了皱,此刻看着这座楼他心中颇为烦闷,那楼的阴影从头上压下来,将他拢住,似乎是在向他示威,告诉他自己可是他展昭惹不起的地界!
  展昭冷哼一声,闪身进了旁边的小巷,将短打的衣衫仍旧换回青衫公子的打扮,还特意将以前白玉堂给自己准备的玉佩也拿出来佩在身上,一副潇洒闲散外地高官之子的派头大摇大摆的进了映天阁。
  由来是店大欺客客大欺店,展昭摆足了派头往里走,那些惯常用鼻孔瞧人的小二一时还真拿不准这位爷是什么来头。只觉得他气度非凡,昂首阔步,估计是哪位边官武将的少爷,随着一同进京来玩的。他们惯会看眼色行事,瞧着展昭身上的衣服是上等的丝绸,做工讲究,身上那玉佩水的都能闻见香味似得,是大行货,哪里敢怠慢,赶紧把他引上了二楼。展昭也不含糊,学着以往白玉堂的派头,往外扔了一锭大银子,立马就被引进了雅间儿。
  这间雅间在二楼左侧中间,看戏听曲最是合适,离着楼梯又有一段距离,往来上下也不打扰,瞧着雅致清静,正是个听书又看人的好去处。展昭在雅间里坐定,照旧要了壶新茶,便听那说书人侃起来。
  展昭听来听去,这说书人倒是全京城独一份,因为满城都在说眼下最新鲜的破襄阳,唯有他说的是什么才子佳人。展昭听的没趣,也听的疑惑,他本来是做好准备要面对这里的难听段子流言蜚语的,却没成想这里怎么讲起了这种没劲的东西。还不等他叫人来问,就听得斜对过雅间里传出了朗声大笑。
  “这堂堂京城第一的映天阁竟这么跟不上趟,放着眼下最是引人的襄阳之役不说,却要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吗?来来来,给爷来说一段,爷今日加倍给赏!”
  展昭一听这声音,心里立刻蹦出俩字:耗子!
  作者有话要说:
  混淆视听是第一步


第182章 重回汴京-62
  只这一声,展昭便听出那是白玉堂的声音。
  令人怀念的熟悉感觉……
  他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下刚刚那一瞬突然溢满心头的怀念与冲动。那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若是以前他便任由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继续朦朦胧胧下去,而今即使他刻意无视甚至混淆视听,自己也很清楚那份情愫是什么了。
  展昭端起眼前的茶盅,将碗盏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就听白玉堂继续说道。
  “眼下百听不厌的书便是大破襄阳城,先生若是不会说这段,那可是要贻笑大方了。”
  他那语气带着明晃晃的嚣张,配上那华丽丽的清澈声音,听起来格外可气。说书先生轻咳一声,掩饰过尴尬,一拍惊堂木准备继续说下去。可没等他开口,随着一道银亮的弧线,啪嗒一声重响,一个沉重的物什砸在说书人的桌上。那人没有防备,被吓得一蹦,众人的视线都随着一起落到那银亮的物什上,是一锭银子。在这个场子里摔银子的人不少,但是像五爷这般出手如此大方的,还是很少见的。说书人呆在当场,刚刚那锭银子绝对是看准了扔的,恰好擦过他拍惊堂木的手,银子擦着手指部分嵌进了桌子里。这力道和准头,怎能不让手无缚鸡之力的说书人心惊呢。
  展昭此刻同这园子里的大部分人一样,成了彻头彻尾的看客。若是以前他一定出言阻止,不管白玉堂高兴或者不高兴,他都会在众人面前维持一份秩序,这是他的职责所在。而此刻这些事与他无关,他控制住自己想要腾起的身体,让自己坐的舒服而安稳,静观事情的发展。
  “映天阁果然是大名头,这是要欺客吗?怎得,爷花了钱还不能听自己想听的吗?还是这些日子爷没来,这里的规矩变了?”
  他的语气中满是讥讽,淡淡的又浓浓的。展昭不由一笑,这口气自己听了都很想抽他,更别说这开场子的人了。展昭自然知道这是谁家的买卖,更重要的,庞家二公子是这里的常客,也有人说他庞家是幕后的大东家。可不管怎么说,掌管这买卖的走的肯定是太师的路子。白玉堂这么做无疑是砸场子,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他白五爷就是这意思。
  果不其然,有几个会看眼色的站起身来走了,剩下些个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眼下这场戏可是比台上的书有趣的多,来到这里的纨绔子弟哪个没有家世,谁又怕过谁,只要不落到自己头上,别家的热闹总是热闹。当然了,对于白玉堂这块烫手山芋,他们谁也不想碰,可若是这烫手山芋不是冲着自己来的,那留下来看戏又有何妨。
  不过他们不敢碰,可是有人不服气。
  “白护卫这话说的不合适吧,这场子的戏是早就定下的,你若不喜欢听自然可以离开。”
  众人的目光往二楼另一边的雅间望去。展昭的目光也不由瞥向自己旁边的雅间,尽管隔着厚厚的珠帘他什么也看不到,可这个声音他也是熟悉的——庞煜。
  狭路相逢!
  庞煜与展昭所在的位置恰恰与白玉堂所在的雅间是相对的,园子里的二楼雅间是呈半圆月型一字铺开的,所以虽然他们俩的雅间在右边,白玉堂的在左边,他们的房间并不是正好相对的。可这几人对彼此都是如此熟悉,只是听声音就知道找事的是谁,搭茬的又是谁。白玉堂与庞煜恰好分坐在展昭两侧的雅间里,白玉堂的离得远些,庞煜的就在身边,这一左一右把展昭夹在当间,他喝了口茶,哭笑不得的摇摇头,安坐在这最好的看戏的地方,且等着这两边过招。
  展昭并不担心白玉堂,他还未加官进爵之前就敢篡改庞太师的奏章,揭发他的恶行,还故意藏在太师府的藏书阁里过了一冬,而今他风头正盛,五义兄弟俱全,还有开封府坐镇,他自然更不会惧怕庞太师的威势!展昭知道白玉堂就是故意为之的,只是不知他为何如此故意针对太师府。难道紧紧是昔年的印象?不……莫非他知道了?
  白玉堂没有看过那份奏章,展昭可是看过的。更何况那花冲不正是太师府的护院总头目吗?!一想起花冲,展昭的火气就忍不住往上窜!他是一切的罪魁祸首!谁知道是不是有太师授意呢?展昭自己也知道这样的猜测并没有道理,可庞太师与开封府不睦已久,他多次落井下石,想来自己离京之后他更是变本加厉!
  展昭的目光如同利刃,狠狠的望向庞煜所在的雅间,他的拳头紧紧攥起来。此刻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落入了谁的算计之中,这算计从何而来,又是为了什么!可太师府对他的恶意实在是令展昭厌恶至极。
  “哼,小侯爷不去为父分忧,却在这里听曲喝茶,可不知是不是太师府的家教啊。”
  白玉堂没接他的茬,而是把话头挑到了别的地方。他这话一出,想必庞煜的眉头能皱的夹死一只苍蝇。展昭想起花冲事发之后,自己去太师府中拜会察查花蝴蝶下落时,正是这个庞煜接待了自己,彼时他那种令人羞耻的眼神依旧历历在目,那些含沙射影的言辞依旧在耳边,自己忍下那份屈辱,为了还自己一个清白,而此时庞煜正在受着另一个人的拷问。
  “白玉堂!你什么意思!”
  所有人都听得出,庞煜这话说的咬牙切齿,只可惜这样具有威慑的恶狠狠的发言,只引来白玉堂一阵哈哈大笑。
  “你怎么不回去问问你爹爹。”
  “你,你说什么?!”
  “呵呵,当真是不中用的纨绔子弟,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儿都不知道吗?”
  “白玉堂,你把话说清楚!”
  “行啊,白某无妨,只是你确定你想要在这里说清楚吗?”
  “哼!白玉堂,你少故弄玄虚!我庞家受圣上宠眷,如今我姐姐已有身孕,朝野内外谁人不知,你胆敢说我家摊上大事,呵呵,白玉堂,我看是你摊上大事了!”
  展昭听这两人一来一往的对话,眉头直皱。心说,玉堂也太直了,在此大庭广众之下宣之于口,就不怕落人话柄吗?就算他现在刚刚立了大功,可谁人不知,立了大功也等于种下大祸,江湖出身之人总是要受人算计,被处处提防的。展昭想着不由替这口无遮拦的耗子捏把汗。可谁知白玉堂那里非但不生气,还仿佛挺受用,似乎等的就是他这话,继续闯祸不怕事大的用气死人不偿命的桀骜口气冷笑道。
  “贵妃有孕乃是喜讯,可为何到了现在仍不见你父与你加官进爵?若说你家已是加无可加的富贵,那赏赐总不会少吧。为何到了现在都不见圣上封赏呢?你也不想想这是为什么。”
  “你!”
  庞煜气结语塞。
  他说不出话来,可人人的脑子里都转开了轴。白玉堂这番话真是说的恰到好处,好像什么都没说,可是任谁听了都知道这里面事儿可不少。人家的话说在点儿上了。这一下,整个园子里都静了下来。展昭不用支耳朵,都能听到白玉堂打开折扇轻摇慢摆的风声。他脑中已经勾勒出了那耗子翘着尾巴洋洋得意的样子。庞煜从来都不是白玉堂的对手,这些纨绔子弟被他整的哪个不是谈白色变,可偏偏人多势众也占不了上风,这才是最让人堵心的事,所以每每只能看着白玉堂大摇大摆的压在他们头上耍威风。这次亦然,本来期待着庞太师府中出个能压住他的,不想到最后还是让他抢了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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