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六一再补一脚,“人成才手扎了你‘呀’个什么劲儿!”
隔年的草叶子甚是锋利,成才抬手的功夫血珠子就噼里啪啦往下掉,伤了手背的血管。
许三多又“呀”了一声一把抢过来捧在手里一通猛吸被回过神来的成才甩开:“许三多!”
“成才哥,我错了。”
“你俩能别当我俩是空气吗赶紧消毒去!”伍六一费了好大劲儿才忍住把俩人一块儿揍一顿的冲动。
成才点头拉着许三多就走——留在那儿等挨揍么。才走两步身后汽车响,光听着动静就知道是谁,连长,知道的说你开的是车,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齐天大圣驾着瑞气千条喀拉拉降临呢。
所以连长应该心情很好。
有什么值得他心情好的?
很多。
不过心情好的高城看见成才那血糊淋啦的手也吓了一跳,张牙舞爪腾地过来——成才不知用哪个动词描述还是比喻好了,特有活力的螃蟹。
拖起来一看没啥大事儿皱着的眉头才松开,端起连长的架势掐吧成才:“这是狙击手的手,你得保护好啊你。”
“是,连长。”
“报告连长,成才的手是我弄伤的。”
“你?”高城挑眉拔高调门,成才顿时心里一咯噔,许三多你少给我惹点儿事行不?
“报告连长,是我。”
成才偷着、但在高城眼皮子底下无异于明目张胆扯了扯许三多衣角,但呆劲儿上来的许三多完全没有领会三十六计走为上的精神。
“是你是你是你,知道是你,你激动什么?把成才手弄成这样你还挺骄傲啊许三多?”
“连长,我错了。”
成才已经完全不抱希望了,高城就讨厌许三多这委曲求全的孬样,现在螃蟹彻底火爆了想走都来不及,就盼着高城带回来足够的好心情把他俩从轻发落。
搞不清楚状况还要英雄救美的土狗,听天由命打了蔫儿的百合花,高城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忽然想笑,一手一个把俩人脑袋往一起一磕,咚的一声响俩小子一起呲牙。
“许三多,去跑个一万米!”
“是,连长。”
“看啥看,你咋还不跑?”
“连长,我,我……”
被许三多一眼一眼偷瞟的成才终于忍不住爆发,“许三多你看我干啥,跑你的去!”
被踹走的许三多完全不知道自己咋又惹成才哥生气了,至于成才这会儿已经完全蔫儿了,高城顶多罚跑圈折磨折磨身体,许三多这厮完全就是心灵的摧残啊……呃,身心俱疲的成才终于意识到高城还在面前站着呢。
“连长?”
谢谢你啊终于想起我来了,“走吧,上我那屋,有纱布给你缠缠。”
这就完了?!全程围观的三班长们八月秋高风怒号,连长你真偏心……
哎,我本来就无辜受累来着……
高城在药箱里稀里哗啦翻了一阵子直起腰,左手玻璃药瓶右手棉签,“碘酒没有了,酒精你能将就吗?”
微笑点头。然后任由高城帮他收拾。像一只难得乖巧的猫。意外高城擅长这些事,并不是毛手毛脚的。头发很细很软很有光泽。
成才有点困惑,真的有喜欢过他么?
“好了。”不是不知道成才胆大包天居然一直用探究的眼神看他,还看了这半天。
那就对看吧。反正我也想——看你。
彼此都意气风发于是一起安心,微笑。高城笑的不如成才好看,眉毛眼睛爱挤一块儿。
成才甩甩手上的纱布,包的挺服帖也挺结实,“谢谢连长,我走啦。”
“嗯。”
心静如水,日光下彻。
走过一个小小轮回,再见一如初见。
十八 不说爱的模式
听见身后脚步声也懒得起来,能想见他背着手东张西望可脚下路线笔直的德行,说起来是军长公子没错吧,怎么养出来这么拧巴的性格?这名门之后,不该是谢飞飞那样从骨子里透着“尔等臣服”的气魄么?
高城还不知道因为自己没个正形儿拖累了世家子弟的名声,大大咧咧往成才旁边一坐,春日阳光明媚,掌下刚探头的草尖儿湿软柔顺。
“看什么呢?”高城歪着脑袋去看成才手里的书,成才给他亮了亮封皮,“呦呵,挺基础啊。”
“没办法,上次三呆子太出彩,我们班长在三班长那儿气不顺呢。”
“咳咳,战友之间还起外号啊,那你背后叫我什么呢?”
“没,我可不敢,三呆子那是从小叫习惯改不过来了。”
高城斜了成才好几眼明显的不相信,“熊样儿,我就不信你能老老实实叫我高城。”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成才只管在那儿笑不答话,高城就是少根筋也会过味儿来了,但话是自己说的,所谓的无心之言不就是下意识的反应么,高城挺不高兴,就因为成才是特别的,在他跟前儿老忘了自己是谁。干笑了两声想撇开尴尬的气氛,结果成才根本不给他台阶下,笑的意味深长就是不肯说话。
“那什么,我说,那什么……”面皮开始发热的高城又要语无伦次,十个指头耙子似的划拉身边的草,成才可怜那些小草才刚长出来就被蹂躏,伸手按住高城,“连长,您不是专门来找我聊天的吧?”
叮——想起不是什么正事儿的正事儿,高城的系统又重启了,“小道消息你听么?”
“嗯?”
高城瞬间暴走,“嗯”是什么,是要听还是不要听?!成才你敢不敢不要笑得这么暧昧不清给个准话行么?
“权威的小道消息,听不?”不死心的高城继续利诱。
“听。”
这才对嘛,得意忘形的高城就愣是没看见成才笑的更意味深长。
“这个小道消息吧,它就是,它就是,哎,它本来就是要有新一轮演习了么。”
“嗯。”
啥?高城扬着下巴乐的嘴巴都快咧到耳朵上去,可等了半天就等来成才一句淡淡的“嗯”,这算什么反应?心情立刻表现在脸上,嘴角立马耷拉下来,高城凑过去:“哎,你不是最好斗么,咋这么冷淡,更年期啦?”
让你乱说!连长怎么了?连长也照揍不误,成才一点不含糊的在高城肋下来了一杵子,滋啦啦的酸疼呛得高城直咳嗽。高城也无赖,咳了几声烂泥似的窝在地上顺气,成才看不顺眼把他拎起来,“行啦行啦,你有完没完?”
“没完!”高城气不顺,“我这巴巴的特意跑来还就只跟你说了,你给我整这反应,你诚心气我呢你!”
“我不是诚心的,不过,连长,”成才特诚恳地看高城,高城身子往后躲一脸不待见,叫我干啥?你说话非得拐个弯儿么有话快说!“这次我又早知道了,这么多天过去了你才跟我说,就是再兴奋也该消停了……”
高城根本不想问成才咋知道的,成才正异常专注异常直白的瞅着他他还能不知道么?!难道自己的表情真的够泄密级别了?!不能够啊,那肯定是成才太精了,旋即高城心情又飘飘然起来,哎,你说这小子就是精,他都自己猜出来了还能这么多天跟没事儿人似的,要换了许三多你试试,全连都能知道——倒不是许三多会乱说,问题是人这个神态啊,他不是想控制就能控制的、有意去控制也不是能有那个天赋技能的,你要是不信,参照整个钢七连都不堪回首讳莫如深的东施效颦。
进入了“母以子荣”状态逻辑变得有点神奇的高城硬是死活想不到,要不是人成才喜欢他会注意那些寻常人根本不留意的蛛丝马迹?就凭这一条整个钢七连也就只有成才能一猜一个准儿,当注意一个人成为习惯,以成才的头脑要是再猜不出点儿什么他就该一头撞死。
要不怎么说高城其实是个单纯的人呢,不用那柔情蜜意去捂着仅仅是手下有个奇兵他就能自己乐的沸腾,说得好听点是容易满足说得不好听——成才现在的心情就是你个白痴你到底怎么当上连长的,连长我真不是有意要怀疑你沾了军长的光啊……
简单而容易满足的傻瓜,成才要不欺负他真是对不起天地良心,调整表情鬼鬼祟祟的凑过去,“哎,连长,看你这么失望,要不你再说一遍我表现的兴奋点?你看这样行不行,‘呀’!”
比东施效颦更有杀伤力永远是西施劈叉,你成才没事儿突然学许三多呀什么呀!“你滚你,懒得搭理你我!”
哎,你让我滚你跑什么啊。看某人逃命似的狼狈而去成才犯嘀咕,脸上的表情害的路过的某某和某某登时脚下打滑眼花缭乱。不知从哪里溜达过来的许三多表示理解不了某某和某某发痴的表情,只是打了个激灵然后很羞涩很羞涩的笑了,每次逮住自己成才哥都是这么笑的。
“许三多,你干啥去!”成才可没漏过要悄悄溜走的小竹马。
“我看厨房有没有黄瓜。”
“啥?”
“就差一根黄瓜!”
“三呆子你又皮紧了你!”
一片噪音——纠察兵扶额绝对不承认年轻的笑声真美好,这“你来追我呀”的游戏有完没完精力到底是有多过剩?七连长怎么带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