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班真的很想让她恢复体香,她会陪班回妖精王之森一趟的,或许真的有别的她不知道的办法呢?可一想到要去拜托那个杰拉德,伊莱恩就本能地抗拒回去。
挣扎了一会儿,想要满足班心愿的心情还是占了上风,她笑道:“真没办法,那就回去一趟吧!”
伊莱恩不知道的是,班想回去的另一个动机,是想看看妖精们对已经“不存在”了的妖精王是什么反应。
人类的寿命本只有百年,所以他们忙碌于生活、精于算计且欲望强烈。班虽然成了不死之身,人类的本性却完全没变。最初的二三十年里,他还察觉不到不老不死带来的麻烦,这可是很多人类都梦寐以求的人生。
可是,不老不死真的那么美好吗?班没有什么持久的兴趣爱好,也没什么崇高的理想目标,以往最大的目标——让伊莱恩复活——也早就达成了。这百年来,他们已把布里塔尼亚游了个遍。下一个目标,是不是走出布里塔尼亚,去看看世界呢?
也许不同寿命的种族,对时间的感知是不一样的吧!至少对本性是人类的班来说,没有尽头的生命太难熬了,每天都一成不变的生活,和平却单调的日子,不得不说,他有些厌倦了。
不过这些他当然不会表现出来,也不想承认。
最后他们还是回了一趟妖精王之森,向杰拉德打听恢复伊莱恩体香的方法。
杰拉德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看了伊莱恩一眼,倒是没戳破她混血的身份,回答班说:“修复的方法就是沐浴或是喝一口生命之泉,不过生命之泉已经被你喝了,所以,就像你用血灌溉神树那样,吸你的血应该就可以恢复体香。”
……果然就是这个方法啊。伊莱恩失望地想。
“没有别的办法吗?”她问,“我不想吸班的血……”
“一直留在森林里可以帮助你慢慢恢复妖精的力量。”杰拉德说。
伊莱恩下意识地看了班一眼。
“非要留在这里不可吗”班问。
“我想不到更多的办法了。”杰拉德回答。
“伊莱恩还想跟我一起旅行的吧?”班问伊莱恩,“所以你不用在意我,反正我是不死之身,那点儿血,不会吸干的”
“……”是我不想吸呀……伊莱恩为难地看着班。
意识到伊莱恩不愿意的班愣了一下,笑道:“也好!那我们就去找找有没有别的办法吧?正好可以当做一个目标呢”
“……说的也是!”少女微笑着回。
那一晚他们在森林里过夜,确定伊莱恩睡着了以后,班一个人去神树树洞找杰拉德。
他进入树洞深处才找到妖精王辅佐,同时也发现了被花粒园包裹着的妖精小孩。
“这、这是金的灵枪chastiefol——!为什么会在这里?”
“国王?”听到身后的声音,杰拉德回过头来,“你说的国王,是?”
一听就知道,杰拉德将金的名字误认成单词了,她果然也不记得了吗……
却是杰拉德先开口问:“听你的意思,好像知道这把灵枪的主人是谁。”
“……是的。”
“是吗?那么,引起这种不可思议现象的人就是你了?”
班心中一震,忙问:“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话该我问你才对。”杰拉德平静地说。
“我的意思是,你还记得金?还记得你们的妖精王吗?!”
“很遗憾,我没有印象。”杰拉德说,“不过,这把灵枪,确实是妖精王专用的武器。每一代的妖精王都有他们专属的武器,从初代的灵枪Vasques一直到三代,都有……”
看来,一个人的存在是不可能真的被完全抹去的吧!妖精们的记忆因为咒语被修正,认为第四代妖精王从未出生过。可是四代妖精王的武器却还在,妖精王忠心的辅佐发现了这个破绽。
正当班认为也许能找到更多破绽时,却听杰拉德说:“我不清楚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但是在那个人告诉我这件事前,在我的记忆中这把灵枪是属于三代的……原本属于三代的灵枪却被我整个遗忘了……所以当他说,这是四代妖精王的武器时,我震惊极了。虽然和我的记忆有出入,不过我相信他说的才是真的。”
“?!”班惊呆了。原来是有人告诉杰拉德的,而不是什么漏洞啊……
“你说的那个人是谁?!”他问。
“初代妖精王六雪尼。”
“初代……?”班记得初代妖精王和巨人始祖都在与魔神族的那场战斗中死去了才是……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他的名字?
紧接着杰拉德就解答了他的疑问:“六雪尼大人说,大部分咒语不会对死者造成影响,也许是因为灵魂属于另一个世界。他察觉到了妖精一族出现的变化,所以来找我确认。在得知我的记忆真的出现问题后,告诉了我实情。”杰拉德目光锐利地看着班,“不过我们都不清楚为什么会发生这种奇怪的现象,现在看来,这事和你有关?”
班默认了杰拉德的猜测。
“那么能请您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追忆之章九
班将自己与司命女神之间的契约告诉了杰拉德,并以不能透露契约内容为由,没有说定下这个契约的目的。反正,杰拉德应该不记得伊莱恩死掉过。
他还说,他本以为用来交换的是梅利奥达斯,为此他们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可是弄错了……所以才会导致四代妖精王的消失,他感到非常抱歉,可是没有办法。
“这样啊……”杰拉德平静地说,“这么说,四代妖精王一百多年前还存在?可是既然如此,原本的妖精王之森为什么会被烧毁呢?”
一旦得知自己的某处记忆出现了问题,相关的破绽就会越来越多……班不想让杰拉德知道伊莱恩死掉过的事,那会让她很容易联想到契约的内容,毕竟,死而复生可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他看得出杰拉德对伊莱恩并不待见,要是被她知道伊莱恩的复活是拿重要的妖精王去交换的,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班又没有那个神力,再把谎话毫无破绽地圆回来。多说多错,所以他只说,那时候妖精王刚好不在森林里,所以被魔神族钻了空子,为了不让杰拉德询问更多,班抢先问:“所以,为什么金……就是四代妖精王的武器会出现在这儿?这个孩子是谁?”
“我也不太清楚。”杰拉德说,“至于他……是个可怜的孩子,刚出生就陷入半生不死的沉睡状态,然后这把灵枪就突然出现,把他保护起来了。我想,一定是妖精王大人不想让他就这样死掉,才保护他的吧。”
杰拉德的话没有提供太多有用的信息,但班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他已经察觉到了杰拉德的语气中,对他和伊莱恩的不欢迎。
所以第二天一早,他们就离开了妖精王之森。
有了新的目标,他们就开始寻找能让伊莱恩的香味恢复的办法。可是这比寻找复活的办法更困难,因为被问的人根本就听不懂他们的问题是什么意思。也是,妖精族相关的事,人类或是其他种族怎可能知道呢!
所以班的侧重点从向人打听转移到了查阅文献上。
就这样又平静地过了两个世纪,某日又到了七大罪几十年一次的聚会日,如今还来参加的除了班就只剩下团长、戴安和玛琳了。
戴安的记忆始终没有恢复,现在的她和七大罪之间的感情都是建立在新的记忆上的,虽然少了战乱时期那样生死之交的黏度,却也相处得颇为融洽,也许是因为有伊丽莎白在吧。
这样也好,就算记忆恢复了,有关金的那段也会被修正。剩下的则是对团长的感情。在团长和王女大人确定了关系的现在,忘掉曾经对团长的感情对戴安来说才是最好的。
何况,戴安对团长的好感本就建立在记忆深处的金的影子上,如今金都完全不存在了,戴安也没有理由对团长产生特殊的感情。
班和戴安之间并没有太深的羁绊,每次也都是女孩子和女孩子玩在一起,以伊丽莎白为中心。玛琳偶尔会加入到她们当中去,不过大多是一个人在旁喝酒,默默地观察着全局。
几人当中,伊莱恩对玛琳是最陌生的。不知为何,这位常常挂着自信而神秘笑容的女性,总是用意味深长的目光注视她,让她觉得难以接近。
戴安和玛琳倒是一直走得很近。随着时代的变迁,巨人越来越难以在外露面,所以戴安对缩小药的需求也越来越高。幸好有玛琳在,可以定期提供她药物。
这一年班和伊莱恩到的时候,戴安还没有来。伊丽莎白告诉伊莱恩,戴安这次会带一个朋友过来,到时候她们五个女生睡一个房间卧谈,一定很有趣。
正说完没等一会儿,戴安就到了,这次她直接以人类的大小出现,而她带来的那个朋友也是个普通的人类,戴安向大家介绍说她叫提娅玛特,今年十五岁了。
少女有一头柔软的浅褐色长发,金色的眸子,穿着可爱的海绿色蕾丝长裙,看上去十分内向。
戴安说,提娅玛特是个孤儿,遇到戴安时只有五岁。因为一见到她就觉得很有亲切感,不忍心看她挨饿受冻,戴安就将她留在了身边,这一带就是十年,二人亲如姐妹,形影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