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绝不能发生，绝不能！
可他要怎么办才好？不管他说什么，海尔布拉姆都听不到……
他感到意识开始模糊，有什么力量正将他拉离这个世界。
不……咱不要走……咱不想跟海尔布拉姆分开——！就算会死在梦里也绝对不要离开……如果这个世界会就此坍塌，那就连咱一起掩埋了吧！
他紧紧地抱着海尔布拉姆，仿佛在巨浪中抱着一叶小舟的遇难者，在意识的海洋中载沉载浮。他觉得自己好几次都险些要晕过去了，脑髓也仿佛被冻住了，维持不住正常的思维能力。
这样下去会死的吧……就这样死在梦里吗……
哈勒昆颤抖着捧起海尔布拉姆的脸，深深地凝望着他。
海尔布拉姆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霜冻让他本就苍白的脸仿佛变成了一尊冰像，连睫毛都被细小的冰珠凝结住。
“海尔……布拉姆……”
哈勒昆用所剩无几的力气再次呼唤他的名字。可是对方的目光像是死了一样没有聚焦。
哈勒昆的心仿佛被巨大的石头牵扯着沉入了海底。
身为灵魂的海尔布拉姆会变成怎样呢？他会和这里一起死掉、一起消失掉吗？
是自己杀死了他吗？
又一股温热的液体从眼中涌了出来，很快又因冰冷的空气失去了温度，冻结在他脸上。
如果海尔布拉姆死了，自己是不是就永远也见不到他了？哪怕回到了现实世界、哪怕再转世，他也不会再出现了吗？
那样的话……自己也不如一起死掉好了。
犹如将死之人留下的最后一个执念，哈勒昆几乎是无意识地凑进了海尔布拉姆，将自己的双唇贴在了海尔布拉姆冰冷的唇畔上。
最喜欢你了……海尔布拉姆……
他在心里说出了没能来得及说出口的告白后，坠入了意识的黑暗深渊。
☆、现世之章二十六
哈勒昆醒来时，发现自己是枕着海尔布拉姆的膝盖，睡在熟悉的巨大蘑菇伞盖上的。
“啊，乃醒啦？早上好！”玫瑰的妖精灿笑着和他打招呼。
“……诶？！”哈勒昆一下坐了起来，这里果然是巨大蘑菇丛所在的地方，而且天气晴朗，阳光明媚，再一摸自己身上，没有湿，也没有冰……
怎么回事……难道那些可怕的经历只是一场梦？
可那样的梦，也太真实了吧！
“那个……哈勒昆……”
见友人一副大惑不解的样子，海尔布拉姆低声叫住了他。
“嗯？”哈勒昆连忙回头看向他，蹙着眉暗暗观察着，发现海尔布拉姆也和平时一样挺正常的，不由得更加怀疑那只是一场梦。
“那个……偶……”海尔布拉姆低着头，搅着自己的手指，似乎也在暗暗地观察着哈勒昆，支支吾吾地说着，“偶现在……想对乃做一件事……如、如果乃觉得不舒服或是讨厌的话，一定要推开偶！或者打偶一顿都可以！只……只要别因为那样讨厌偶就好了……”
“嗯、嗯……好的……”虽然不知道海尔布拉姆想做什么，不过，他怎么会讨厌海尔布拉姆呢？
“那、那……”海尔布拉姆咽了口唾沫，保持着跪坐的姿势朝哈勒昆的方向挪了挪，“那个……乃也……朝这边，再正过来一点？”
“？”哈勒昆愈发奇怪，不过还是照做了。
海尔布拉姆像是要给自己打气似的挺直了腰板，双手拍上了哈勒昆的肩膀，一提气，什么都还没做，脸先憋红了：“呃……要不……乃还是把眼睛闭上吧……”
“……哦，好吧。”哈勒昆满脑子问号地闭上了眼睛。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靠近了，然后一个带着熟悉香味的柔软的东西贴到了他的唇上。
哈勒昆惊得身子一僵，眼睛也一下睁开了。在他面前的海尔布拉姆连忙和他拉开了距离，连连摆手说：“乃、乃讨厌的话就……”
“不讨厌。”几乎是下意识的，哈勒昆说着，跟着才后知后觉地红了脸，低下头喃喃道，“完全不讨厌……不、不如说……咱很高兴……”
“！！”海尔布拉姆兴奋地险些跳了起来，迫不及待地追问，“那、那偶能、能再来一次……”
哈勒昆点了点头，主动地闭上了眼睛。
双唇再次贴到一起，这次，不止限于短暂的碰触，更由试探性的厮磨，到越来越大胆的啃咬，双双为了稳定彼此的身形，一个攀住另一个的脖子，一个托住另一个的后脑，将身体也紧紧地贴在一起。
近在眉睫的玫瑰的清香仿佛变成了致命的迷情剂，让哈勒昆感到晕眩。
“嗯……”
他忍不住发出一声诱人的□□，对方却在这个时候移开了。
哈勒昆微微睁开眼睛，用略带责怪的眼神迷离地看着海尔布拉姆。
“偶……偶可以伸进去吗？”
“……不用一一过问咱……”
这次，哈勒昆主动吻了回去，并微启唇畔表示邀请。
海尔布拉姆的舌头伸了进来，缠住了哈勒昆的舌头，柔软的触感刺激得哈勒昆浑身一个激灵，有些害怕，却有更多的期待。
舌尖缠绕间，青涩的吻渐渐变得湿漉漉黏腻腻的了。
好舒服……接吻原来是那么舒服的事吗？
哈勒昆觉得自己的思绪好像轻飘飘起来了。
海尔布拉姆的唾液有点甜，像在水里加了一点点蜂蜜，在口中润开，哈勒昆爱上了这种味道，便愈加主动地回应海尔布拉姆。
“哈——唔……”
听到对方也发出了舒适的叹息，哈勒昆觉得很有成就感。在满溢的甜蜜气息和幸福感的冲击下，他的身体燥热起来。
“唔……嗯……”
他下意识地扭动了一下身子，摩擦着海尔布拉姆的胸膛，想要发泄体内越来越膨胀的热量，声音也在不知不觉中带上了难耐的哭音。
海尔布拉姆再次放开了他。
“乃……乃还好吗？”
“嗯、嗯……”
哈勒昆大大地喘了口气，面色潮红、泪眼蒙眬的样子让海尔布拉姆怦然心跳，差点就想将人扑倒继续下一步了。
不过，一下子进展那么快对天生纯情的妖精们来说太过刺激了些……而且，时间上也不太允许。海尔布拉姆只好默默地咽着口水，提醒哈勒昆说，现实世界应该已经天亮了，乃差不多该起床了。
“是、是这样吗……”哈勒昆糊里糊涂地应着。这一晚上发生了太多的事，漫长到哈勒昆早已感受不到正确的时间了。
“嗯……今天是周一，乃还要早早地去学校吧？”海尔布拉姆说着，见哈勒昆还是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想到他被折腾了一晚上，实际上只睡了两三个小时，便心疼地说，“要不……今天请个假，在家好好补一觉？”
哈勒昆摇了摇头：“没关系……咱撑得住。就算要补……也去学校的寝室补比较好。”
“……也是。”
家里还有个危险的家伙在，白天梅利奥达斯和伊丽莎白要忙店里的事，可没那个闲工夫还守着哈勒昆补觉。
而且，刚刚才和心仪之人进行了梦寐以求的接吻，哈勒昆这会儿可兴奋着呢。
他羞涩地点着手指，问海尔布拉姆：“那个……咱们这样子，是不是就算是恋人了？”
“啊、嗯、嗯……偶……当然……”海尔布拉姆也不知所措地挠着脸颊，却还是不忘提醒哈勒昆一句，“可是……这样真的好吗？偶……怎么说也只是个灵魂体而已……”
“咱不在乎！”哈勒昆坚定地回。
“哈勒昆……”海尔布拉姆觉得自己又感动地要哭出来了。
可是，哈勒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自己有那种意思的呢？
“呃……这个……”一想到那个让人足以羞耻一辈子的事件，哈勒昆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好意思明说，只回答，“其实……咱也不太清楚……大概是，海尔布拉姆因为女朋友躲着咱，咱就突然意识到了你们之间的不同，所以就……”
不过哈勒昆想，自己大概在很久以前就喜欢上海尔布拉姆了，只是自己没意识到吧？
“……诶？就是说，那天乃说的‘重要’，真的是这个层面上的意思？！”
哈勒昆委屈地点了点头：“但是海尔布拉姆好像生气了……所以咱就不敢……”
“哈——”海尔布拉姆长出了一口气，“真是……偶们还真是半斤八两的胆小鬼啊……”
“那……海尔布拉姆……是从什么时候……那个……”哈勒昆也问。
明明不久前才因为被他强调只是朋友关系，让哈勒昆怯于表白的，怎么突然就改变心意了呢？
“乃啊……难道真的认为，偶愿意当乃那么久的守护灵，只是把乃当做最好的朋友？”
“……”
是啊，哈勒昆多少体会到了，能让海尔布拉姆默默地守望了上千年，得是多么深刻的爱啊……可是自己只顾着跟以前的自己吃醋了，连那么简单的联想都忽略了……
但此时的哈勒昆，已经完全接受了身为妖精时的那个陌生的自己，哪怕只是为了海尔布拉姆的愿望，他也会让自己接受这一事实，努力成为海尔布拉姆所期望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