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不懂了,你们这帮人是什么心态?”孙翔开了地图炮,难得一见的犀利,“你们不是喜欢他?”
“喜欢就要分享呀!”
“因为爱,所以放手!”
“……”正经点的人都汗了一把,这是开始胡言乱语了,不过眼下这情况,也真没法把别人当情敌来看,互相救命都救了不知多少次,你好意思吗?
放在早些时日,可能还有人要犯尴尬症,到了今天,随便放飞的自我连起来都能组一个克隆人战队,尴尬症是什么?脸又是什么?没听说过。
周泽楷罕见地露出了点纠结又抗议的神色,不用开口,眉眼间就把情绪和意见展露无遗。
“那就这样定了,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老叶醒过来也不让啊!”黄少天自说自话,右拳击了一下左手掌心,“怎么操作是个大问题,要不,你直接告诉他,马上和你来一发,不然你就要死了?”
“人家直接报警了吧……”
“太不矜持了!”
“我们还要矜持干什么,我们连贞操都没有了。”李轩冷漠。
“没了贞操,还有节操啊!”方锐正气凛然,“小周别听他们的,你是行动派,上去压倒他,霸王硬上弓,他不上你你就上了他,不怕他不反压回来。”
“你先去。”周泽楷说,“谁说的,谁去做。”
“……”
一个大招巴雷特狙击放出,这群人算是消停下来,周泽楷往上铺看了看,张佳乐仰躺在那里,像是深陷入床铺里去了,安静得不像话。
他前臂还包着三角巾,手上的纱布也没拆,却做着一个很费解的动作,左手捏着右边手腕,把右手举在眼前,一直就那么举着。
周泽楷想象不出他此刻的目光。
楼道内只能听见自己时快时慢的呼吸,因为欲望的勃发而略显粗重。声控灯灭了,他站在黑暗里,不愿向咫尺之遥那稀疏的月光迈上一步。四周都是有些年头的老楼,熄了灯的窗口隐隐晃着爬山虎的叶子,路灯拖着人影一折,又一折。
在极静与虚无中,他虚握起手掌,闭起眼睛,于虚攥的空气里勾勒着荒火与碎霜的模样。它们枪身的纹路都快要印在他的手心。
与猎寻有什么不同?如果他想,从它们的枪口射出的子弹,一样可以染上叶修的血。
周泽楷颤抖了一下。
单凭这一念,往深里去想,几乎就够两把左轮手枪凝结成实体。他知道在有选择的前提下,叶修不会逼自己做这样的事,却仍然无可抑制地生发出了一系列不可告人的心思。
张佳乐……他也曾在这样的夜晚,这样独自一人的时刻,一遍一遍虚拟着握起猎寻,把子弹打进那个人的胸膛吗?
然后像自己一样,留在黑暗与寂静里,等着他回来。
热烘烘的脑袋埋在肩窝,汗水交汇在一起,小股小股顺着颈线往下流。周泽楷用了十二分的力气抱着他,体热隔着衣服一阵一阵传来,叶修从肩到背发疼发麻,只敢轻轻拍他的头,真怕这孩子汪一声哭出来。
孩子?叶修被自己闪得不轻,为什么一想就是这孩子?这人比自己年纪要大吧!
被抱得这么紧,想侧身并腿什么的不现实,都是男人,叶修早就放弃掩饰生理反应,虽然这反应的强烈程度让他直觉不太对头。一整条脊椎都是麻的,少年的躯体经不起撩拨,对方如此紧密地贴着自己,坚定的决然与柔软的依恋,如此陌生,本能叫嚣着对未知领域的警惕;又如此熟悉,这具身体的温度与气味让他提不起戒心,像巡视自己的领地,一草一木都盖着再眼熟不过的印记。
人世间的每一次相遇,都是久别重逢——脑子里晃过苏沐橙看的电视剧对白,叶修觉得自己没得抢救了。
周泽楷微微张口,他的嗓音完全嘶哑,每个字都割着撕着喉咙一般,像浸透了蜂蜜的刀刃。
“做,或者不做。”他说。
叶修喘出口气,在他耳边砸下一个字:“做。”
两个人跌跌撞撞,纠缠着栽进了一团黑的楼梯间,叶修把周泽楷推到墙上,凶猛地吮吸他的嘴唇,一手扯开了他的领口。扣子飞落开去,几个弹跳就不见了,周泽楷感到脖子一凉,情动之时,细碎的吻咬和啃啮于每个人似乎都是无师自通,衬衣被从头顶掀起来缠在手腕上,胸口的两粒也被不轻不重地掐揉,叶修的举动里有一丝急躁,是周泽楷鲜少在他身上看到的。
他自己也没镇定到哪去,心跳一下快过一下,氧气都要不够了似的,狭小的空间充斥着男性荷尔蒙的气息,只有唇齿间汲取到的空气可供呼吸。两个人迫不及待撕扯着彼此的衣服,夏天的衣物再少也嫌碍事,手扶在对方脑后时还想去抚摸他的背,嘴唇流连在脖颈上又想去吻他的眼睛,节拍一塌糊涂,几番揪扯险些被自己的裤子绊倒。
身后哐啷一响,像撞着了楼道里堆放的杂物,扬起的灰尘扑了两个人一头一脸。叶修咳嗽几声,带着笑意骂道:“妈的。”
他的手正握着周泽楷的命根子,这一撞,手上的力度就下意识加大,周泽楷的喘息声也跟着加重。他头抵着叶修的肩膀,没有分毫挣扎挪动,也没有半点躲闪畏避的肢体反应,仿佛全身心都交付过去,任他为所欲为。
这样的顺服反倒让人不好意思起来,叶修捞起他的脸,凑过去温柔地吻着他的嘴唇。急骤的节奏略一放缓,他就察觉到周泽楷喜欢这样柔和的安抚与细腻的缠绵,脊背上持续的抚摸,肋侧到腰窝的一连串轻触,都让他漏出一声半声舒适的低吟。周泽楷的黑发一缕一缕黏在额上,他直直望着叶修,微明的暗光里,那样的视线像要把他射穿了点燃了,偶尔又轻盈而静默,宛如游禽的翅膀尖划过微澜的水面。
心底有个声音在不断不断地轰鸣回响,翻搅着头脑一阵剧痛,叶修咬了下舌尖,发现自己在周泽楷手里软下去了一点,渗出的前液抹得他掌心湿漉漉一片。下一秒,周泽楷笔直跪了下去,张嘴将他一口气含到底。
叶修是真吓了一跳,阴茎在他嘴里一抽,周泽楷努力保持含着整根的姿势,舌头艰难地移动,咽喉抽搐了两下,生理性的泪水冒上来,眼角泛着深红。叶修条件反射要往后撤,周泽楷轻微动了下头,一只手用力拉住他。
他开始做深喉的动作,生涩到叶修能轻易感受出他的不习惯,喉咙内壁时紧时松,控制不住低低的呛咳,有时牙齿还会擦挂到。或许是呼吸不畅,口腔又酸麻肿痛,他的神情中夹杂了些微痛苦,献祭般的姿态,偏偏固执而强硬,叶修一时竟不知是要叫他别胡闹,还是顺应他的心意把这一次做完。
“小周?”叶修拇指擦过他的眼睑,触碰着湿润的皮肤。
周泽楷的眼睫颤了颤,他的睫毛不卷也不翘,就只是长,森幽细密如一小丛叶脉,衬得眼神格外明净。给他这么看着,心底那个轰鸣的声音又开始盘旋激荡,痛楚从颅脑下延到了心脏,好像有什么要冲破这层躯壳刺透出来。
“我什么时候认识你的……”叶修想了想,“在未来?”
“你又吃错什么药了,挺帅一小伙,往我这个坑里栽。”他开着玩笑,“因为哥荣耀打得好?帮你爆了橙装还是反杀了爆你装备的人啊?”
周泽楷没有说话,他的眼里写着所有想说的话。
会喜欢上叶修,还真不是因为他荣耀打得好。
崇拜和敬慕很容易转化为心动,身为后辈选手,周泽楷对叶修的尊敬一分都不会少,但心动的那些个瞬间,与叶修在比赛场上是多么所向披靡无关。
就只是日常的琐碎小事,比如从未因他的沉默而流露不耐,再久也会等他把话说完,QQ上对于问题详尽耐心的回复,场下毫无保留的指点,甚至会细心地关照到后辈的情绪变化。
周泽楷在训练营的那几年,恰好是联盟商业化还不那么严重的时代。各大战队比赛完后,经常凑到一起不分彼此地讨论,互相找漏洞互相提建议,气氛非常好,关系好的队伍还会互换部分训练营学员,进行一段日子的交流学习,周泽楷就在嘉世训练营待过三个月。
那三个月让他进一步了解了叶修,更让周泽楷高兴的是,他发觉叶修很懂他。
沉默的人往往没有太强的表达欲望,但并不意味着他们不希望被人了解,有时候这种意愿反而更加迫切。由于语言上的乏善可陈,与周泽楷沟通一向是个费力又费心的事,时间久了,不再有那么多人愿意与他沟通,最多接收到他表面的意图,便忙不迭撤离,不把他视为一个正常的聊天对象。
叶修在这方面就很神奇,他能跟周泽楷“聊”起来。
说聊起来,不是拼命找话题维持对话,有不少女粉丝就坚持如此,令周泽楷更不知所措,也不是黄少天自说自嗨根本不管别人听不听,叶修给周泽楷的感觉,是在他身边无论话多话少,说不说话,都那么自然而妥帖,可以认真地就某个话题进行探讨,也可以有一句没一句地闲侃,自己的意思,总是能很好地被理解,长久的安静也不会引发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