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牧的耳朵一层层红了起来,周思渺拍拍她的后脑勺,说:“安心啦,到时我可能忙得顾不上跟你说话。真的是个party,很多人,各种好吃的好玩的。我也真的是单纯地邀请你,说嘛,来不来?”
萧牧缓缓站起身,犹豫片刻,说:“去。”
她知道自己不该陷在过去的回忆里,但周思渺像往日那样撒个娇就让她受不了,她实在太怀念了。
就让我再疯一次吧,萧牧心想。
***
可是真到了生日那一天,萧牧又迷茫了。那真的是个party,真的有很多人,周思渺只在最开始的时候接过她送上的花束,说了句谢谢,然后真的没再跟她说过一句话。
周思渺实在太忙了,比中外企业家交流会上忙得多,她像只花蝴蝶在人山人海里四处穿梭,侍应生捧着一盘酒跟着她走来走去。
以前周思渺总是一个人,她单纯的快乐下总是藏着浅浅的寂寞。所以萧牧一直很自责,自己没有很多时间陪她,也一度认为,这是周思渺离开自己的原因。
但她居然有了这么多朋友,萧牧无比讶异,周思渺简直像脱胎换骨了一般,完全成了另外一个人。
萧牧坐在角落里,冷眼看着游艇上光鲜亮丽的男男女女,静默地旁听着高端乐队的倾情演奏,他们口中的商业词汇让她倍感无聊,利益驱使下的虚与委蛇更令她反感。
而周思渺的名字却频繁地出现在他们的对话里,她几乎跟每个人都拥有共同利益。
这样的周思渺,真的很陌生。
萧牧恍惚间发现,自己其实从没想过要去修正对周思渺的认知,她想留住的始终是过去的周思渺。
但事到如今,她不得不面对现实,无论她有多舍不得,过去的周思渺都不会再回来了。她必须重新认识周思渺,就像第一次见面一样。
天边露出鱼肚白,游艇靠岸,嗨了一整夜的众人体力耗光,无精打采地爬上岸。
三个男人将意识涣散的周思渺围在中间,其中一人抓着她的手腕,引诱她上自己的车,一起回家。何杨走上前,一脚把他踹开,将周思渺揽进怀里。
他瞪着不怀好意的人,试图逼退对方,但后者踢了一脚丢了脸面,又仗着人多势众,抖了抖衣服,试图反揍何杨一顿。
何杨手心冒起冷汗,正不知如何是好,忽然听见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不想被打断手脚,就快走。”
萧牧拎着一个放花盆的高脚铁架慢慢走近,纯黑的装束加上阴沉的脸色,那三个男人顿时被震住了。
等萧牧走近,他们发现原来是个女的,神情颇为不屑,从牙缝里露出一声:“切。”
下一秒,铁架重击他的腹部,他在惯性下撞到游轮栏杆,然后反弹起来,脸上又被狠狠击中一拳。
他跪倒在地,手肘撑着地板,吐出一颗裹着血沫的牙。
萧牧表情更加阴暗。“我说了,不想被打断手脚,就快走。”
三人抱头鼠窜。
何杨如释重负地说:“幸好你在,不然我一个人肯定要吃亏,谢谢你了。”
萧牧面无表情地把周思渺从他怀里拉出来,打横抱起,抬腿上岸。
何杨看看她远去的背影,又看看地板上那颗牙,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第三十八章 坦诚
萧牧一眼就在众多的豪车中找到周思渺的那辆,倒不是因为别的,只是那是当年周思渺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车身很新,像从没开过的样子。萧牧猜想,大概被自己拒收后,它就一直停放在车库里积灰吧。
从周思渺随身小包里拿出车钥匙,解开锁,萧牧把周思渺放到后排,让她躺好。想了想,又脱下自己的T恤盖在她身上。
坐进驾驶座,调整好座椅和后视镜,萧牧用力地握着方向盘,沉默地望着镜子里的那个人。
她早就想给周思渺穿上自己的衣服了。
以前周思渺从不会穿暴*露的衣服,她总是得体的,有时还会清新如邻家小妹。可她昨晚竟然穿了件超短裙,不仅短,胸口肩膀后背全露着。萧牧担忧地看了一整晚,生怕这片小小的布料掉下来。
令她更恼火的是,男男女女的视线都粘在周思渺露出的皮肤上,她拼命压抑着自己,才没有冲过去给周思渺套上自己的上衣。
然而刚才她终于忍不住了,心底的暴戾之气翻滚冲腾,她想扭断那人抓着周思渺的手,想捶爆他们不怀好意盯着周思渺的眼睛。
可怕的占有欲。
萧牧叹口气,移开视线。她依然把周思渺当成自己的私人物品,可事实上,她早已不属于自己。
于是她疯狂的嫉妒与暴虐的愤怒,都变得师出无名。
怒火渐渐熄灭,平静之外,萧牧忽然觉得有些落寞。
车驶进院子时天已大亮,晨起的鸟儿扑棱着翅膀从草坪上飞起,成群的雀鸟掠过橘红的朝霞,向着山峦与天空的交界线远去。
萧牧打开后面的车门,试着唤醒周思渺:“醒醒,到家了。”
等了片刻,周思渺连睫毛都没动一下。萧牧无奈地弯下腰,将人从车里抱出来。
喝醉酒的人比清醒状态时抱着更费力,萧牧一路把人送到床上,坐在床边喘气。
周思渺轻轻睁开眼,看到只穿着工字背心的萧牧背对自己坐着,曲线漂亮的肩膀上冒出薄薄一层汗,在清晨的逆光中闪闪发亮。
周思渺扯起嘴角笑了笑,猛地坐起身,将萧牧按倒在床上。
萧牧迷茫地看着上方的人,她神志清醒,双眼明亮,怎么看都不像宿醉的人。
“你装醉?”萧牧问。
“我什么时候说自己醉了?”周思渺俯下身,摸着萧牧的脸。“没有人能把我灌醉,除了你......”
周思渺清明的眼神里流出朦胧的醉意,她贴着萧牧的唇说:“你才是让我沉醉的那坛酒......”
她拉着萧牧的手放在自己身上,然后去脱萧牧的背心。
萧牧头脑混沌地纠结着,她不想跟周思渺不明不白地纠缠不清,但双手不听指挥地在周思渺柔软的肌肤上游移。
见她犹豫,周思渺干脆主动脱下礼裙,跟萧牧的背心一起扔到床下。
萧牧认命地闭上眼,托住周思渺的脖子,迎头吻上去。
她总是经受不住周思渺的诱惑,既然如此,那干脆一醉方休。
***
周思渺睡得很沉,她是真的累了。萧牧静静看着怀里的人,觉得不可思议。
她们之间经历过分手,并且遗失了四年的时间,彼此变化都很大。她跟周思渺,现在其实连朋友都谈不上。能偶尔见面,只是因为对过往的怀念。或者准确地说,是因为萧牧对过去的留恋。
周思渺变得太多了,萧牧不知道,现在的她,是否还会惦念曾经的事,是否还会像过去那样需要自己。
萧牧看不透现在的周思渺,她搞不懂这场亲热的意义,甚至觉得自己可能做了错事。
萧牧觉得自己该走了,拥抱着一起睡觉这种事,是属于情侣的权利,而她并没有。
她试着抽出被周思渺枕着的胳膊,轻微的动作却让周思渺皱起了眉。
萧牧忽然想起她第一次跟周思渺同睡的画面,她掀开被子,不出意外地看到周思渺扯着自己的裤子,正如那次握着自己的衣角一样。
于是萧牧心软了,她重新俯下身,在周思渺头顶印上一个吻。
周思渺睫毛颤了颤,轻轻睁开眼,四目相对。片刻后,周思渺忽然说:“重新在一起吧,萧牧。”
萧牧惊得差点从床上翻下去。
周思渺拦住想落荒而逃的她,手绕过肩膀,握住垂在她心口的那块玉。“别撒谎说不爱我了,你还戴着我送的玉。”
萧牧身体猛地一颤,僵在原地。
周思渺跪在她身后,下巴放在她头顶,将萧牧半个身子笼罩在怀里。她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你离不开我,萧牧,放弃挣扎吧。”
萧牧沉默了很久,才开口说:“我今年31岁了。”
“我知道。”
“我没有勇气再面对一次失去了,你明白吗?”
周思渺将她转过来,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你不会再失去我,我保证。”
萧牧苦笑着摇头。“我不敢相信你。”
周思渺盘腿坐下,凝神思索一会儿,提议:“那就从零开始吧。”
萧牧望着她。
“重新认识彼此,慢慢地约会。”周思渺笑着拉起萧牧的双手,“我不会逼你,你可以按照自己的节奏,想我的时候就来见我,忙的时候就集中精力工作。你不要有压力,跟随自己的心意就好。”
“或许最后你会相信我,我们会在一起。或许你觉得我们不再合适,停止在普通朋友的关系。”周思渺顿了下,开明地笑着,说:“不论结果如何,我都会坦然接受。”
“所以,萧牧,你同意吗?”周思渺期待地看着她。
遇见周思渺前,萧牧是个果敢的人,她善于理性分析,短时间内做出最明智的选择。认识周思渺后,她总是犹豫,甚至多次违背之前的决定。
她挣扎过,努力过,现在终于放弃。她承认,她的确离不开周思渺,不论走多少弯路,最终还是会绕回周思渺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