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郎一脸惊讶,他惊恐地往后大退了一步,就像是害怕萧咪咪下一刻便会出手惩罚他一般,这样的动作在他脖子上未散去的淤青映照下,犹有说服力。
“我……我只是按照您的吩咐,去把您所有的妃子贵人都杀掉了!”江玉郎带着哭腔道:“我知道您看上了刚才遇见的那位风姿绝伦的白衣剑客,不想让他知道您过去的黑历史……可是您一开始便已经答应过我,只要我承受住了除掉您所有旧账的罪责,您便不会杀我,会给我一条活路的啊!”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些?”萧咪咪简直要气炸了,她其实一直都怀疑这突然闯进来的小鱼儿和现在仍然在宫殿之外的那两个人有所关联,她对于那一男一女的来历、功法、武功等等全都一无所知,她之所以那么快退走,甚至没有顺着内心蠢蠢欲动的春心而贸然行动,也是因为察觉到了江玉郎今日动作的反常。
江玉郎有一个普天之下,最为阴险毒辣的爹爹,他自己,也是这武林,最为隐忍、最为狠毒的小畜生。
而江玉郎和她不同的在于,他知道,面前这个名叫江小鱼的可恶的小子,便是未来拥有莫大声誉的花无缺的兄弟朋友……他知道他们二人其实不仅仅只是挚友关系,他也知道移花宫在他们二人身上布下的多么可怕的阴谋,可惜,他完全不想说出来。那阴谋,牵涉到了上一辈之间无数的爱恨情仇,就连他的老子,江别鹤,也在那段历史中,抹下了尤为深厚的精彩一笔。
这一笔,让他的处境就像是悬挂在断头铡下的囚犯,从先天上,他就和这两个亲兄弟处于最敌对的立场。
可花无缺的存在就像是这老天给他们开的bug,所有的谋划诡算,他自是一剑斩去,什么也留不下。
其实在最开始的移花宫少宫主,还是一副非常好说话的谦谦公子模样,他气质脱俗、温文尔雅,却并不怀疑自己的父亲江别鹤的伪装,虽极少搅进这江湖的纷争里,但也从不插手他们的诡计阴谋,虽然小鱼儿一直认为他是有着深藏智慧的聪明人,但江玉郎和他的父亲江别鹤一般,从不曾惧怕他,因为花无缺是真君子,而君子,可欺之以方。
但后来所发生的一切才证明了,从始至终,他在他眼里是多么的渺小而不值一提……
江玉郎一副害怕到了极点的模样,他结结巴巴地颤抖道:“是……是您说过让我去解决掉您所有的妃子情人,因为您担心这位找上门来的小郎君,是和你瞧中的那名男子有所关系的人。你看上了他,愿意为了他散尽你这些年来好不容易聚起来的后宫,害怕他不接受你,想除掉他们,又担心他嫌弃你残忍,所以让我去杀光了他们……你答应过我的,会放过我!”
江玉郎满脸涕泪道:“我也……我也很害怕啊,但是我不得不杀光他们,因为我不想死……我怕死,我想活着,苟且偷生也要活着……”
江小鱼看看怒气横生的萧咪咪,又看看简直就要瘫倒在地的江玉郎。虽然他从内心最深处觉得眼前这小个子全是在胡说八道,但他表现得如此不堪,竟也让他下意识地怀疑起自己的判断。
真是可怕啊,小鱼儿深深地吸了口气。
萧咪咪气得浑身发抖,但她却并不是为了自己那曾宠爱过多时的“妃子”们而惋惜,她是如此的天性凉薄,她在生气的是,这江玉郎,其实从一开始,目标就只是她而已!
因为在这一年之后,他终于有了信心可以杀掉自己么?萧咪咪回想起方才他的出手,竟感觉到了锋芒在背,她以为眼前这条毒蛇,只能如虫豸一般隐忍着、隐忍着,但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居然拥有了决然动手的魄力……尤其是在他武功大进,却其实根本就没有十分的把握杀掉自己之时。
方才的交手,他只是占了出其不意的便宜,才轻易地伤了她。
其实他也想再等待更多的时日才动手……江玉郎有些遗憾,但谁让他醒来的太晚,这些时日以来,他拼命地压榨着自己,不浪费任何一点自由的时间,却也只能将五绝神功练到这样的程度。
他来得太晚,之前的自己在粪坑下挖掘的求生之路早已功成,但那已毫无意义,因为那藏宝之中最重要的五绝神功全部都在他的记忆中。
萧咪咪悍然出手。
小鱼儿几步退回到了通道之中,他眨了眨眼,觉得这种狗咬狗的场面颇为滑稽,但和他小鱼儿却没有丝毫的关系。他抛下刚才和他谈天谈地的萧咪咪,整个人一溜烟的,竟是直接跑掉了。
“你的意思是说,在这个悬崖底下,除了我们三人,和那场战斗的胜利者,已经没有了任何一位活着的人?”苏玄淡淡地问道。
小鱼儿点点头。
苏玄叹了口气:“你准备在这接下来的两年里,啃完树皮后,渴死饿死么?”
小鱼儿悚然而惊。
“邀月既然已经亲眼看到我们三个人摔下了悬崖。”苏玄漫不经心道:“那么我们三人,不论是谁,都不能出现在江湖上,哪怕是你易容,也逃脱不了她的眼睛。这悬崖底是一个隐藏着的秘境,她没办法找出通道来搜寻,但如果她不死心,守在峨眉山上,除非我已经决定了亲自对上她,否则你们都出不去。我原本想要留下萧咪咪,因为她虽不是此地的主人,但好歹也在此住了许多的时日,必然有着自己的来去方法。”
“我想,大概两年的时间,也足够你成长成为一位可以自保的高手。”
也足够燕南天真正醒来,并且恢复所有的战力,或者说,嫁衣神功足以让他在这段时日里,更上一层楼。
若是邀月在这段时间里,不论是放弃了搜寻自己与小鱼儿,还是对那仇恨始终锲而不舍,在心境影响下,还能够就此突破明玉功第九层那就更好了。苏玄饶有兴致地想着。
“但是,看来已经有人帮助我选择好了人选。”苏玄冷笑道:“那场战斗,谁活了下来,谁就是今后负责你们伺候你们吃食的人,因为已经别无选择。”
为了防止和萧咪咪战斗后,受到重伤,竟然让那些苟活着的“名门正派”的“妃子”得利,江玉郎不惜在方才与萧咪咪的对峙中服软,为的仅仅只是让他有机会先去除掉那所有的意外。
在原来的经历中,在那两年的时光里,萧咪咪变本加厉,简直把他真真正正当做了一条狗来训导。江玉郎躺在地面上,手臂遮住了眼睛,无人看得出他面上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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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就是你么?”苏玄看了一眼被提溜到跟前的江玉郎,并不怎么奇怪地问道。
“是……是我……”江玉郎在萧咪咪手下心惊胆战过了将近一年,哪怕后来的他重生回来,也没有办法在一瞬间提高自己的武功,那些多出来的记忆,不过是让他的眼界更为开阔、让他惶惶然的心中有了底,让他更有把握……让那个该死的贱婢死的更快、更痛苦、更后悔!
但这就像野史传说中才有的奇遇,一旦撞上了他江玉郎,其实也没能够让他脱胎换骨,更上一层楼。他不混官场,不知道接下来会有谁更为深受圣眷,官道亨通;他也不是商人,不知道接下来的长进跌出,供需比例;他只是一个江湖人,有着一个伪君子的爹,养成了心内藏奸、口蜜腹剑、坏到了骨子里的性子,这性子就算是重生也改变不了他。他知道的只是,未来的几十年里,这个江湖是属于花无缺登顶的江湖,就连作为他双生子另一位的江小鱼也逊色他太多!
这种出色并非是指在年轻一代之中称雄,花无缺,他是踩着整个江湖,踏着昔日里诸多的绝顶高手的身躯一步一步走了上去,纵横数代,无人能敌,塑造了可以流传后世的绝代传说的人物。
在他君临江湖的那一刻,在那之前,所有发生在他身上的,不论是十几年前还是十几年后,那些无论多么叵测、多么恶毒、多么惊奇的阴谋与诡计,都成为了衬托他背影的酒间笑谈。
而现在距离那一日,只差两年多……这让人心生绝望的差距!竟让他,心生千结的江玉郎,连愤恨的情绪都难以生出!
他开启一个剑客风流的时代,从此百兵之器,尽皆俯首。
“我……我是江玉郎,在一年以前被萧咪咪掳来……”其实是被诱惑着、哄骗着、威逼着落入网中,但这样说莫名有些丢脸。
“她在这地下的宫殿里,圈养了诸多的面首,其中甚至有很多名门大派、世家宗门的子弟……”江玉郎面上流露出羞愧:“当时的我,实在不是她的对手,只好在此忍辱负重……”
小鱼儿嗤笑一声。
江玉郎涨红了脸,他并没有去瞪突然发声的小鱼儿,反而是低下头去,仿佛丧失了反抗辩驳的勇气,他跪坐在地上,缩手缩脚,整个人带上了一股悲凉的气息。
但在场的另外三人简直就像是这个世界上最为铁石心肠的人一般不为所动,小鱼儿已经看过了他的装疯卖傻,那些狗屁不通的理由由他说出来也简直就像是真有那么回事,这个名叫江玉郎的小子,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在他眼里,全都不可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