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雪地迷尸 (鹿知)

　　老刘见他不问一声就开了袋子，生怕器官被取下来的事情揭露，面色不怎么好看的建议道，“不如就算了吧，直接拿麻袋去火化，省的麻烦了……”
　　殡仪馆的人还想说什么，但是一看到麻袋立马浑身发毛，想起里面的惨样就忍不住干呕。这会儿老刘伸手捅了捅韩伟后腰，“不如听他儿子的意见，让他做决定吧。”
　　韩伟完全没有在听，这会儿惊醒过来，也不知道这两人说了什么，呆呆的点头，“都听刘叔的。”
　　老刘和殡仪馆的人都松了口气，那人叫了两个人过来麻袋拖走，韩伟的眼睛就一直盯在麻袋上，眼神空洞绝望。工作人员见他悲痛难忍，不由的叹了口气，“节哀，人死不能复生。”
　　“谢谢……”韩伟小声的说，他的嗓子已经哑了，说话的时候就像一台破风箱，沙哑难听。他边说边低头，看着地上的血迹一路滴到火化房。
　　没过多少时间，老刘领着韩伟去领了骨灰，挑了个素雅的瓷盒，韩伟把骨灰盒抱在怀里，紧紧的。
　　韩伟没在市里墓园给韩齐买墓地修墓碑，照村里的说法他们都是葬在山上的，老刘是知道这个事的，所以带着他出了殡仪馆就直奔一家银行去了。韩伟抱着骨灰盒不方便进出这种场合，怕被人说晦气，老刘就让他在路边等他。
　　过了一会儿老刘出来的时候就看见韩伟坐在路边，怀里还抱着那个骨灰盒，想哭又哭不出来的样子。他鼻头一酸，将手里的两张卡递了过去。
　　“这是……什么……”
　　“你爹的那些钱，”老刘说的含糊，毕竟是在大马路上，不方便直接说这些事情，“一张卡里有三十万，正好够你还高利贷，还有一张卡里有二十多万，你自己以后多打点打点吧，你爹不在身边，怕是日子不好过了。”
　　韩伟接过卡，手指缓缓的抚摸这两张薄薄的卡片，心里翻江倒海。就是这笔钱……就是这笔钱让他没有了父亲！他闭上眼睛，拼命忍住喉咙里的哽咽，“刘叔……”
　　“嗯？”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老刘被他一问，随即嗤笑道，“瓜娃子，你以为我是随随便便对你好？”光是这买卖器官，他从中牵线搭桥就拿了不少钱，再对这个孩子残忍，就有些不人道。但是他并没有把韩齐借高利贷也是他怂恿的事给说出来。“任何莫名其妙对你好的人都是有利可图，记住了？”
　　韩伟见他不愿多说也就不再问了。老刘陪他去还了钱，取回了韩齐当时借高利贷的字据，风一吹就会被吹走的薄薄一张纸在他手里宛若千斤重，他将那张纸小心的收在怀里，生怕丢了一样。
　　回山老刘没送他，让他一个人回去，韩伟就抱着韩齐的骨灰盒一步一顿的往家里走。沿路他回想起许许多多的事情，他打小就知道自己是个弃婴，村里人嘴碎，他多多少少就听到了一些。他是韩齐在林子里捡到的，再晚一点儿怕是就要被野兽叼去了。
　　他想起他还是个小豆丁的时候特喜欢韩齐给他讲睡前故事，韩齐这么个大龄单身汉除了打理林子啥都不懂，更别说故事了，于是就把自个儿小时候听过的那几个笑话讲给韩伟听，韩伟趴在床上听的咯咯笑，更不想睡觉了。韩齐没了法子，就把他抱在怀里拍他的背，答应他明天去给他买最喜欢吃的桂花糕儿，韩伟不信，非要和韩齐拉钩盖章这才满意的睡过去。
　　他还记得他第一次跟村里的孩子打架，一怒之下把人家推到了水塘里，那个孩子的父母找上门，韩齐二话不说把韩伟当着人面打了个半死这才让对方父母气消。到了晚上的时候韩伟疼的根本睡不着，屁股都被打烂了，肿的老高。他在房间里头哭的抽抽搭搭的，因为他气韩齐什么都不知道，分明是那个孩子先骂韩伟是没人要的杂种、韩齐是捡破鞋的他才动的手。但是他不知道，韩齐在他房间外头也哭的抽抽搭搭。
　　后来韩齐借了高利贷，越滚越大越滚越大，实在兜不住了这才和韩伟交代，韩伟当时就吓傻了，哭着喊着让他不要再去赌，好好打工赚钱，他就这么一个父亲，他可以跟在韩齐后面吃苦，但是他不能没有这个父亲啊！
　　韩齐也确实醒悟了，找了个工地安安稳稳的做了下来，每个月一千多块钱，比在村里种菜赶集要多很多了，还有林场，林场那边韩伟帮他照看着，也能赚个一两千。没过两个星期他就瘦成了皮包骨头，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工地里劳动量非常大，他每顿却只敢喝几口飘着一两粒米的汤水，剩下的钱全都还了高利贷。偶尔工地上请客吃饭，他就偷偷的把自己那份剩下来，给韩伟送过去。
　　父子俩过的非常苦，却很有奔头。至少……他看到了希望！
　　然而好景不长，工地上就出事了。
　　韩伟忘不掉他在医院里看到几乎要撒手离去的父亲时是什么样的心情。他整日整夜的守着，哭着，直到韩齐醒来。韩齐没有住下去，因为他负担不起。工地里承包了医疗费，陪了他几万块钱，韩齐全都拿去还了高利贷。
　　可是他什么都做不了了，他连拿筷子都废劲。
　　他开始绝望了。
　　直到他临死前，那双黯淡的，爬满沧桑的眼睛里都没有燃起过一丝一毫的火光。
　　韩伟哭累了。他抱着骨灰盒坐在山路上，看不见光亮。

　　10.2

　　把韩齐的骨灰葬好，韩伟也有过一段颓废的时候，但是好在村长给了他不少帮助，只是每次给他送来食物或者衣服的时候总要叹息一番世事无常。
　　世事无常，韩伟凄惨的笑了笑。
　　他无法原谅老天。
　　他明白韩齐的死有一半是他自己造成的，如果他不去借高利贷，就不会有些事情。他犯了错，的确，但是他改了。他真的有在改，他在工地里辛辛苦苦勤勤恳恳，为什么上天不能给他一个机会？即使很有可能之后的几年都要过上拼命还贷的日子，但是也比这样的方式来的好……毕竟还活着，毕竟还有可能。
　　为什么老天不愿意给他一个机会呢？
　　韩伟把脸埋在手心里，泣不成声。
　　之后过了很久都没有什么事，韩伟的生活也渐渐恢复过来，虽然他还是难过，他想到韩齐还是会哭，但已经比那段黑暗的日子好了太多。林场他打理的很好，也有足够的能力养活自己。就在这时，噩梦又来了。
　　“刘叔，你怎么来了？”韩伟惊讶的看着面前那个似乎老了十几岁的人，脸颊凹进去，胡子拉碴，异常狼狈。
　　“韩伟，我是来找你帮忙的……”
　　“帮忙？帮什么忙？”韩伟给他倒了杯水，“叔你别急，慢慢说，我能帮的一定帮！”
　　“我儿子被查出有先天性心脏病……”
　　韩伟瞪大眼睛，难怪刘叔看起来这么糟糕了，心下不免担忧的道，“严重吗？”
　　“很严重……”老刘脸色灰白的点了点头，“再不做心脏手术怕是就活不下去了！”
　　“那……那赶紧做啊！”韩伟也跟着慌了，“叔你是不是缺钱？我有钱，我有！我可以借你！我这里还有三十多万你拿……”
　　“不是！我不缺钱！我缺的是一颗心！”
　　“缺……心？”
　　“是的，”老刘道，“现在市场上的心脏非常缺乏，即使是我也不能找到匹配的心脏……花再多钱都买不到……”
　　“我能……帮你做什么呢？”
　　“我就是想来问问！你们村里有没有孩子，一岁到五岁大的孩子！”
　　“刘叔你是想……”韩伟不可置信的看向他，他怎么也想不到老刘会把心思动到这方面上！
　　“韩伟，求求你！求求你帮帮我——帮帮我！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啊……”老刘说着说着突然跪了下来，“只要你帮我把孩子偷出来就好了，其他的事情不用你插手，我会把他们带下山去做个配型，如果不符合我就会把他们送回来！韩伟求你了——我给你磕头！给你磕头！”
　　老刘一俯身，脑门砰的一下磕上水泥地，把韩伟吓了一跳，“刘叔你这是做什么？！”
　　“韩伟就算刘叔求你了……你看在之前我替你打点你爹的后事，还替你找门路还了钱的份上，帮我这一回吧！！”
　　“刘叔……不是我不帮你，只是这个事儿！哎——拐卖儿童是犯法的啊！我不能做不能做……”
　　老刘见他毫不犹豫的拒绝，立马改口道，“如果你现在不帮我，我就告诉警察你私自买卖器官的事！还是你自己亲爹的器官，你看警察会给你判几年，下辈子你就去牢里待着吧！”
　　“刘叔你——”看着老刘狰狞的面孔，韩伟心中一阵发凉。他仿佛被老刘抓住了把柄，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想清楚，如果你帮我做了这件事，从此以后我们再无瓜葛，谁也不知道你曾经干过什么事，我会从你的眼前永远的消失！如果你不答应……就别怪我毁了你的下辈子了！”
　　韩伟当下便被要失去眼前的一切的恐惧笼罩，他忽然分不清是对是错是好是坏，他只知道他目前的一切都是用韩齐的命换来的，他不能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