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宝道,“警察。”
屋里人似乎愣了一下,然后拉亮了灯。过了一会儿韩伟才套着棉袄来给他们开门,“方警官,怎么这么大晚上的来我这儿?是不是又发现了什么啊?”
他一边说一边问着,笑着,看不出一丝慌乱,领着两人进了屋,李大宝跟在后面不由的给他的演技点赞。
“也不是什么大事……”方木动了动眼珠,“我就是来问问,你的枪还在吗?”
“什、什么枪?”衣摆下的手不住的颤抖,却没有逃过方木的眼睛。
“你们村里不是每家都会有自制的土枪吗?有时候打打猎物用的。”
“是、是啊!”韩伟紧张的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看,“是有的!您是不知道,这山里虽然没有什么大型野兽,但是麂子野鸡什么的也是有的,时、时常就有人猎上一两只去山下卖,或者一些大老板会到山里来收,价都喊的很高的。”
“是吗?”方木装出了然的样子点了点头,随即笑道,“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看看这自制的土枪和我们的枪有什么区别。”
他们的枪!他们有什么枪?!杀人的枪!韩伟一听到枪腿都软了,差点一屁股坐地上,“我的枪……枪……哦对了,上次去、去山里打野鸡的时候丢、丢了!”
“丢了?”
“是啊,丢了!”韩伟冷汗直冒,“不知道丢哪儿去了,找了几次没找着,也就算了……”
“是吗?”方木眨眨眼。
哦……方警官您才是影帝。李大宝露出一个惊为天人的表情,还以为韩伟深藏不露,没想到您才是真正的奥斯卡得主啊!韩伟跟您一比,啧啧啧,战斗力是五渣,整个人是人渣。
韩伟拿不准他什么意思,心里七上八下的,汗直冒,见他不再追究倒是缓了一口气,不过立马又提上来了,几乎自己把自己噎死!
“那这把枪是谁的,怎么会有你的指纹?”
韩伟在看到方木手中证物袋的时候明显已经崩溃了,咬紧牙关死活不松口,“我……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方木眼睛一眯,眼神冰冷有如X射线,把韩伟看了个真切,“那我来告诉你吧,你用这把枪杀了人,然后将他分尸,尸体埋在后山林子的各个地方,却不曾想到过程中被伐木工看见,你就正好把他也杀了……”
“不是!我没有!我没有杀他!”韩伟瞬间红了眼睛,他凄厉的惨叫出声,“我没有杀他!是他自己要死的,不关我的事!”
“是他自己做贼心虚,想用一死解脱自己!我告诉他了,他这辈子做了这么多坏事,就算死也是不得好死!他这种人,早该一死了之!!”
他声嘶力竭,字字泣血句句愤怒。
从口腔里打入的子弹崩入大脑,沉闷的震响和溅出的脑浆让他恍惚间看见他十来岁的时候,那个夏天……鲜血和噩梦挥之不去,每个毛孔里沾染了沉重的罪恶,那味道熏的他一阵阵作呕。
“呵……”韩伟突然笑了,“哈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躲不过去的……我就知道……”
“韩宁业的女儿失踪,也是你干的吧?”
韩伟没有答,没有否认。
“或许你可以告诉我,当年和最近,发生了什么事?”
韩伟像被抽了主心骨,瘫在椅子上,他从棉袄口袋里掏了包烟,褐红色烟嘴,和他们发现的那两根一模一样,李大宝不由多看了两眼。
“方警官,你知不知道这样一句话?”韩伟缓慢的抬起头来,他似乎已经看见了之后的下场,现在反而没有那么害怕了。
“什么?”
“有些时候你知道错了,却还是要继续下去。有些错误,是没有办法弥补的。”
10.1
那年夏天,那个夜晚。
韩伟在恐惧鲜血和泪水中痛苦到难以自持,他恨自己没有能力偿还这一笔债务,也恨自己没有勇气将那些人一起杀死!他无能,所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父亲变成四分五裂的尸体。
装着尸块的蛇皮袋在他的脚边,痴愣愣的坐着,连泪水都流不出来,眼睛生疼,感觉自己要哭瞎了。他不记得自己坐在这儿多长时间了,从村长送他回来以后他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什么也不敢想,什么也不敢看。
突然有人推开了门。
那个人很眼熟,是韩齐的一个牌搭子,听说还是个医生。
老刘就站在那里,神色复杂。
他是刚才才知道韩齐被高利贷的人砍死的事情,就匆忙赶了过来。之前韩齐借的高利贷就是他拉的线,不过没想到这些放高利贷的人真的这么草菅人命。他记得韩齐家还有个收养的儿子,才十来岁,这个时候……
“孩子……”
韩伟没有理他。
“孩子你听我说……”老刘蹲下来和他对视,那双肿起来的眼睛像泡发的死鱼眼一样,里面的绝望和悲痛让人不敢再多看一眼,“你听我说!”
韩伟还是没有反应,老刘没了法子,还是咬咬牙说了,“我不管你听不听,这话我肯定是要说的。”
“你爹已经死了,不管你承认不承认,他都已经不在了。但是那高利贷你还是要还的,就凭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还?!到最后也像韩齐一样被人砍成这副鬼样子,到死都不得善终?!”
“我不想……不想死……”
老刘舒了一口气,开口了就好办,他好言相劝道,“如果你相信刘叔,刘叔给你指条明路,还钱不是问题。”
“什……什么路?”
“趁你爹的器官还热乎,我帮你联系人,赶紧拿去卖了吧。”
卖器官?!韩伟闻所未闻!他想起来新闻里看到过,私自买卖器官可是犯法的呀!“这……这不是犯罪吗?”
“瓜娃子!那帮警察管天管地,这自愿的事情有什么好插手?一个要卖,一个给钱,哪里犯罪了?!你爹人都死了,这身体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的,与其明早拉下山去火化了一分钱没有,不如把值钱的卖了,你还了债,也好过自己的日子。”
韩伟被说动了,稀里糊涂的就点了头。老刘也不含糊,打了个电话,跟那头的人说这边同意了,让他们赶紧上山来取,拖久了器官失活了可不行。老刘还搁冰箱里头取了些冰块,都是韩伟用来冻冰水儿的,一股脑子塞麻袋里头了,又冻了很多也装了进去。
秋老虎很燥,还是怕等山下的人来这里头的东西就一分不值了。
没过一个小时,就有人带着器械来了。一进门就迫不及待的道,“东西在哪?”
老刘指了指韩伟身边的麻袋,“你自己去找找,看看有什么能用的,还没被砍碎的。”
来人也没多说什么,直接从韩伟身边取了麻袋就被老刘领着去了后面的一间废弃的屋子,那里他已经提前打扫过了。
韩伟眼睛珠子动了动,他突然想起前段日子韩齐在工地上打工,包工头请他们吃了顿饭,桌上剩了两罐雪碧,韩齐就给悄悄揣兜里带回来了。他喝过类似的饮料,村里杂货铺一毛钱一包的雪宝,但是怎么喝都觉得这个更好喝,雪宝就像掺了水的。他喝的很开心,韩齐就看着他笑,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
他的姿势一动没动,现在都有些僵硬了。他突然伸出手去摸,却没有摸到麻袋,整个人像被电击了一样跳起来。袋子呢?!爹呢??!!爹去哪儿了!
水泥地上有一滩已经干涸的血,韩伟睁着眼睛乱摸,一巴掌就拍上了那滩血渍,指缝和掌心出黏糊糊的触感让他原本以为再也掉不出来的泪水忽然砸下,混在血水里一荡一荡的。
当老刘和取器官的人从后面出来的时候正好碰上迎面跑过来的韩伟,他那双眼睛已经哭的几乎看不见了,“我爹呢?!我爹呢?!你们把我爹怎么了……我要我爹啊!”
那名男子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随后问老刘道,“怎么回事,没谈拢也喊我来?”
“这小子发混呢。”老刘被男子横了一眼,心里不舒坦,语气也就不是那么好了,“刚才还答应的,现在突然反悔了。”
男子也没再和老刘多话,只是看着韩伟微微笑着,“行了小伙子,我就取了眼球角膜,一颗肾脏一块肝还有脾。本来想取心脏,要知道那个东西贵的吓人,只可惜一刀正好捅在上面,不能用了,还有另一边的肾,也都碎了,不然你爹能更值钱的。”
看着眼前这个因为他的话瞬间痴傻的孩子,男子心中忽然涌出一股戏谑的恶意,“放心吧,胳膊腿和脑袋一样不落,都给你留着了,明天去火葬场给你爹选个好一点的骨灰盒,别让他老人家担心了。”
因为赶时间,所以男子并未停留,带着大包小包的冰冻脏器离开了。老刘跟着韩伟善后,把房间里的血迹全都擦洗了,尸块一个一个的放进麻袋里装好。一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火葬场的人就来了,说是韩宁业吩咐过的,这家就一个孩子,要人搭把手。来人看了一眼老刘,以为他是村里的好心人,也就没多问。
尸块被送下山去,照例如果是惨死的仪态不整的尸体一般都会有专人替他缝补或者化妆,让死者安安静静的离去。殡仪馆的人来了,打开麻袋一看就呕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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