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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平无战事方崔]花好月圆人长寿 (顾雁冰)


  “嗯,值得。”他说,三个字不知带着多少血泪。
  方步亭沉默地听着大儿子和崔中石的对话,脸色也越来越阴沉,谢培东在旁边看着,心里也在犯嘀咕。这小崔和方孟敖的对话怎么听起来那么怪?
  方步亭最了解他的大儿子,此刻对自己三年前重用崔中石的决定一万个后悔。
  他沉沉地说:“孟敖他这是,爱上崔中石了……”
  方步亭曾设想过无数可能,三年还是三年后,无论崔中石和方孟敖接触是缓和了他和大儿子之间的关系还是没有,他从未想过大儿子会爱上自己的心腹!
  而崔中石还是一个将死的男人!
  一口老血从方步亭的心里涌了上来,噎得他左右都不是。
  谢培东对男女情爱的事向来迟钝,只好说:“应该不会吧,孟敖这孩子这么久没回家,崔中石在他身边一陪就是三年,三年来几乎月月都去。二人产生感情也不奇怪,未必是那种恋爱关系。”
  方步亭听了,半晌没说话。
  “培东,你跟了我这二十几年,你看过孟敖跟谁说过为了你,一切都值得这样的话?”方步亭还是忍不住说。
  谢培东沉默了。
  夜静得吓人。
  “行长的意思是?”谢培东只能挑不太戳方步亭痛处的话来谈。
  “崔中石,要保。”方步亭斩钉截铁地说。
  保不住崔中石,他这个想要认他,这辈子都要无望了。国虽大,家对他来说却是比天还要大。
  “如果崔中石是□□怎么办?”
  “他不是,要保他。他是,就让他的身份查不出来,照样要保。”方步亭说。
作者有话要说:  ……
嗯,就这样了,基情被老爸发现了……
昨晚做梦梦到自己变成了张无忌,被一个喜欢我的妹子下了药……
好不正常啊。

  ☆、入水

  北平顾维钧大使馆所在地。
  一张长桌正对着雕花木门,一边是五人小组的成员,另一边正是在接受审讯的崔中石。方孟敖坐在最左边的椅子上,位置虽偏,但他身后便是中华民国大总统先总理孙中山的巨幅照片。
  让他看来反而居在主座了。
  他看着崔中石正为这些人担担子,一句话便把所有的责任都揽了过去。
  他看着崔中石温良恭俭让,能在这国民党的官场上吃好两碗面,一碗情面,一碗场面。
  他看着崔中石,看着他被曾可达口口声声地指为有中统和军统的背景。
  崔中石突然慌了,但始终克制着自己没有去看方孟敖,极力避免方孟敖和□□扯上关系。他扶了扶眼镜,抬腿便走了,临走前留下了自己的家庭住址。
  方孟敖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淡淡笑开了。
  你是什么背景,已经无所谓了。
  只要你能活着。
  而我一直信任你。
  曾可达希望激起方孟敖和崔中石之间的矛盾的愿望落空了,站在那里反而不知所措。
  这时,一个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人闯了进来。
  此人高大,挺拔,英俊,考究。
  且气势汹汹。
  上辈子的事情完全不是这样的。
  尽管确有相似之处。
  那一天曾可达质问崔中石是否有中统的背景后,所有人都沉默了,尤其是方孟敖。
  心一下子跌倒了谷底,想起三年来自己与崔中石相处的一幕幕……
  那人笑着说:“特殊原因,你现在要学习的党的文件都还不能看……”
  那人轻拍他的肩膀:“组织上有命令,我和你是单线联系……”
  那人拉过他的手,轻轻握在手心里,温暖的发烫:“组织没有任何指示的时候,就去做你自己……”
  原本以为自己加入了代表人民一方的□□,却在这一刻,三年来的所有都落了个空,一切都成了水中月和镜中花。眼前这个人是不是□□都不清楚,他拿出一支雪茄,问道:“能抽烟吗?”
  曾可达说:“当然可以。”
  曾可达喜欢这样的沉默。沉默地越久越说明他的质问起到了效果。
  一时间,各怀心思。
  方孟敖当晚就去接了崔中石,军用吉普车停在了德胜门。
  四周是黑乎乎的影子和粘稠的夜,北定河在月色下闪着黑光。
  方孟敖说话,他的声音冷得快要结冰:“浮云散,明月照人来。”他像是说给崔中石听又像是独自说给自己听的。
  崔中石沉默着,慢慢望向了他。
  方孟敖仍冷着嗓音,声音却是有些颤抖了:“第一次到杭州机场你来见我,唱这首歌给我听,像是刚刚学的。”
  去见方孟敖前的几个月里,崔中石对他做足了功课,有关他的一切都了解得仔仔细细,爱听什么歌,爱看什么诗,喜欢什么性格的人,爱吃什么东西,讨厌什么都弄得清清楚楚,背得比自己的履历还要熟练。
  他是为了他专门学过。尽管他一点也不会唱歌,
  “不是。见你以前我早就会唱,只是从来就唱得不好。”
  方孟敖也望向了他,摇了摇头:“唱得好不好和是不是刚学的,我还是听得出来的。”
  崔中石脸上浸满了苦笑:“你干脆说,到现在我还在骗你。”
  “你为什么要骗我?”方孟敖失神地说,“没有必要。”
  崔中石敛了笑容,声音也冷了起来:“真要骗你,就有必要。”
  “什么必要?”方孟敖从来没有用在崔中石身上的那种目光闪了出来。
  为了能保住你。
  崔中石在心里叹息,孤注一掷:“因为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地下党。”
  方孟敖猛地一下愣在那里,望向崔中石的眼神渐渐模糊了,一片迷茫和孤独。
  崔中石接着轻声说道:“因此,你也本来就不是什么□□地下党员。”他声音虽轻,说这句话却似乎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快三年了,你跟我说的全是假话?”方孟敖说,声音里是连他自己也料想不到的孤独与狠绝。
  被背叛的失望,亲近之人的欺骗,信任的土崩瓦解。一瞬间又如泰山崩于顶,刹那间便将他活埋。
  崔中石:“也不全是。”
  方孟敖:“那些是,那些不是?”声音还是轻颤着,有所期冀。他紧紧看着崔中石,怕漏掉他将要说的每一句话。
  崔中石:“我也不知道。”
  崔中石的声音让方孟敖觉得,自己身体里有什么已经垮了,那垮掉的声音如此清晰地在胸腔里回荡撞击,让他头晕眼花。
  他久久地看着崔中石,沉默了似乎一个夏天。
  突然说道:“把衣服脱了吧。”
  崔中石措不及防,看向他的眼蓦地睁大了:“什么?”
  方孟敖:“你曾经说过自己不会游水。脱下衣服,跳到水里去。”
  崔中石望着眼前这个他视为比生命还要重要的兄弟,又想到自己即将要到来的死亡也是为了保全对方,此刻心里一股难耐的凄凉快要涌上眼眶化作泪星了。
  可他不能,倒吸了一口长长的凉气,极力压下不稳的呼吸和情绪,装出一丝笑容,却笑得快要哭出来:“要是我真不会水,跳下去就上不来了。”
  方孟敖像是没有听到他颤抖的声音般:“你不会上不来。”他望向他的目光从来没有如此冷漠过。
  万念俱灰。
  能想到的所有词里这一个首先蹦了出来。
  崔中石将手缓慢地搭上了藏青西服的纽扣,缓慢地一个接着一个解开,外套很快被脱下丢到了地上,上身只留了一件衣领考究的薄绸长衫。崔中石又将眼镜也脱下放在了地上,好让自己的眼前一片模糊,看不清对方冷酷的眼。
  面向对方,笑着说道:“不管我以前说过多少假话,现在我要跟你说几句真话。在我家里你也看到过了,我有一个儿子叫做伯禽,一个女儿叫做平阳。我以伯禽、平阳的名义向你发誓,下面我说的全是真话。”
  方孟敖看着他,心怦然一动。望他的目光立刻柔和了许多。
  崔中石:“我不是□□地下党,你也不是□□地下党,这都无关紧要。可当时你愿意加入中国□□,本就不是冲着我崔中石来的。你不是因为信服我这个人才愿意跟随□□,而是你心里本来就选择了□□。因为你希望就中国,愿意为同胞做一切事情。你不要相信我,但要相信你自己。”
  完成了谢培东指示给自己的任务,用这些话坚定了对方对党的心,崔中石嘴里一片苦涩。
  他继续解着那件薄绸长衫上的纽扣,一粒粒纽扣穿过孔洞之时,他瘦骨棱嶒的身体也渐渐露了出来,苍白的肌肤在浓黑的夜里闪着微光。方孟敖紧望着他,心里又是一动——
  脱掉长衫的崔中石,里面穿的竟只有脖颈上的一个白色的假衣领!
  方孟敖看着他,震惊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崔中石将长衫放在地上,又抬头朝他笑了笑,转身,便笨拙地跳进了水里!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段太耀眼了,不得不写出来……实在太萌~
十二月二十号和元月份学校有两次大型考试,我要开启自虐模式了,又担任了新小组的组长,会忙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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