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包拯蹲下身看了看水坑,站起来拍了拍公孙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没事,坑里没什么脏东西。”
“包拯!”
白锦堂忍不住笑,忙别开头去不让公孙策看见。这一扭头,正正好装进了庞统的目光中。
庞统其实长得极好,浓眉大眼鼻若悬胆,只是微挑的眼角与飞扬的眉梢生生将本该一脸正气的相貌带的有些邪佞。
而那双平日里洞彻一切的眸子,正一瞬不瞬的看着白锦堂,眼中含着的情义呼之欲出。
只这一眼,便让白锦堂有些回不过神来。
看……看错了吧?
白锦堂忍不住道:“包兄,公孙兄,快些上车吧。”
知道对方看出了什么的庞统:“……”
有趣,真有趣。
不过一刻钟之后,一行人便已到了白家别院。
这时雨差不多都已停了,白锦堂与庞统先一步唤了家仆拿来油纸伞,将众人迎下了车。
白锦堂这才发现,他们方才居然把赵叙忘在了后面的小马车上。
虽然车上有白玉堂与展昭在,不过到底是疏忽了。所幸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真正有事的,是公孙策。
待到下车时,公孙策已有些迷迷糊糊的。他强撑着梳洗了一下,换了衣服走到大厅时已是满脸通红。摇摇欲坠的样子将众人下了一跳。
晕晕沉沉的公孙策倚在桌子上,将目光看向包拯。他哑着嗓子道:“包拯,帮我开个方子。”
“我、我不会啊!”
“包大娘医术了得,你怎么连个方子都不会开。”公孙策咕哝了一声,才想起包拯在岐黄一道上极其的不开窍。
“那就快些赶回金华!”白锦堂略一盘算,便上前架起了公孙策,一边走一边对着一旁的家仆吩咐道:“去备好三辆马车,记得搭上雨具。”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目光投向庞统。目光流转,满含笑意。
庞统此时已经换好的衣衫,看起来正经非常。却让白锦堂忍不住回想对方方才的模样。
很有意思。
众人极快的收拾妥当,直奔金华。
安顿好了病号,各人重新洗漱一番去掉了通身的寒意。
虽然回程时李夫人重新独坐一车,但方才一路相处之后,她与赵叙的关系似乎更好了几分。两人只要站在一起,就会透出一股温情来。
就像白锦堂与白玉堂之间的感觉。
大概是这种感觉太强烈,强烈到包拯偷偷打量了一番后忍不住与白锦堂窃窃私语起来:
“白兄可见过赵小兄弟的双亲?”
白锦堂一愣:“只见过他的父亲。”
“那母亲?……”包拯的目光忍不住挪向了李夫人。
白锦堂悚然一惊:“包兄的意思是?”
“李夫人与赵小兄弟长得真像。”
李夫人曾说自己早年与幼子失散了。数年来再没找到过孩子。她的孩子,与赵叙的年纪确实相仿。
“这话不可再说。”白锦堂打断了包拯的话,“他确是其父所出。”
看着李夫人掩饰不住的端庄仪态与对方脸上的烧伤,白锦堂只觉出了一身冷汗。
不是这么巧吧?果真与包青天在一起什么事情都能碰上?
白锦堂忍不住将目光挪向了庞统。
庞统的眼神深邃而多情,不着痕迹的向白锦堂点了点头。
他果然听到了!他果然也知道!
自己要怎么解释得知这件事呢?
等等!自己干嘛要跟他解释!
白锦堂在庞统一头雾水的注视下收回了目光。
第四十一章 狸猫(十五)
作为主人,白锦堂先去看过了公孙策。
因着病人乏力,白锦堂也没有多留,稍作问候之后就走出了公孙策的房间。
走出门外,被阳光晃了晃眼,白锦堂双眼微眯,正巧看见不远处倚在树上的庞统。
“庞大哥?”白锦堂皱了皱眉,走近两步牵起庞统的手往一处僻静的小院走去,“我有事与你说。”
被白锦堂举动弄得一愣的庞统点了点头,收回了旖旎的心思。
锦堂有次举动,定跟今日包拯的一番话有关。
他之前不过觉得李夫人有些眼熟,也是经了包拯的话才想起她是谁。回想当年风光,便是庞统也只能感叹一声造化弄人。
两人在幽静的小院中站定。不知为何白锦堂并没有松开手。
白锦堂如今个字还低,只得微微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庞统:“我想与包兄和公孙兄商量一下,将李夫人暂且送到陷空岛——不,我白家别院安养。”
庞统与卢方韩彰等也算相识,自然知道白锦堂不愿将他们牵扯进来。也便点了点头:“也好。”
两人间一时静默下来,只有一双手还牵着,倒显得有些奇怪。
直到白锦堂抽回手,放在手边虚咳了一下。他似乎有些尴尬,不知耳朵,便连脸颊也红了。他本就生的白,此时更有些色若春晓的意味。
庞统忍不住走近了一步。
“这件事……”
神思不属的白锦堂猛地抬起头,似是想与庞统说话,没成想正与靠近的对方撞在了一起。
两人的唇角碰在了一起。
但这不过只是一瞬,下一刻撞红了鼻子的白锦堂就跳到了一旁。他捂着受伤的鼻子,因着疼痛自然泪汪汪起来的眸子瞪着庞统:“庞统!”
急忙忙走近一步,庞统拉开白锦堂的手脸含担忧的查看起他的伤势,见没有大碍才放下心来。
两人此时站的极近,四目相对脉脉含情。
庞统只觉得心头发热。
红着鼻子的白锦堂抬眼望向庞统,眼前突然浮现他昨日里在雨中模样。
时光太好,不该辜负。
白锦堂点起脚尖,将嘴唇印在了庞统的嘴角。
他看着震惊瞪着自己的庞统,眼中不由得浮出笑意。
庞统心中大喜。他虽然一时愣住,到底不是未经人事的少年,当即便要扭头印实这个吻。
“大哥!赵叙他爹——你们在做什么?!”
但可惜天意弄人,不让他如愿。
白锦堂没想到会被自家弟弟撞见,难得吓了一跳,忙与庞统来开距离,却没想露出了含泪的眼睛与通红的鼻子。
“大哥你怎么了?是不是庞大——他欺负你?”白玉堂三步并作两步,跳到白锦堂与庞统之间,张牙舞爪的护住了自家大哥。
“没有,是大哥欺负他。”白锦堂很是欣慰的摸了摸幼弟的头发,他目光流转,望向庞统时满是笑意。
被欺负的庞统:“……”
他实在不好在玉堂面前驳了锦堂的面子,而且方才确实是锦堂主动……庞统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嘴角,只觉得自己心如鹿撞。
被欺负便被欺负吧。
那边眉目含笑的白锦堂突然晃过神来,将一脸迷茫的白玉堂翻过身,弯下腰急问道:“你刚刚说谁来了?”
“赵叙的爹爹,赵伯父啊。”
白锦堂神情呆滞的跟庞统对视了一眼。
真是怕什么什么来。
还有恋爱这种事,真是降低智商啊……
跟在后面的白玉堂总觉得自家大哥与庞大哥之间的感觉怪怪的,他思索了一会还是想不明白,便也抛在了脑后。
极快的换了见客的衣裳,白锦堂与庞统匆匆赶到大厅,八贤王已在哪里坐了一会了。
他见二人进来,便笑着放下了茶杯站起身来:“辛苦二位了。”
“当不得。”
八贤王笑道:“乌犍已将事情都与小王说了,我难得见他如此开朗,多亏了二位。”
八贤王之前应该就从那两个假扮“匪徒”的侍卫口中听到了整件事的过程,而此时他见了幼子更为满意。往日里羞怯的孩子现在已经能大大方方的将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这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虽然作为日后的帝王,赵叙现在的表现还远远不够。但只有一个好的开头,终有一日他会成为伟大的君主。
只是可惜……八贤王想起京中重病的堂兄,神色有些黯然。
八贤王看了一眼面前两个青年才俊,思虑一番,郑重开口道:“白少侠,小王还有一事拜托。”
“王爷有何事吩咐?”白锦堂站起身,很是恭敬的一揖。
“京中事白少侠应多少知道一些了吧?”
“是。”
“乌犍是我独子,这一路上京空有波折,还请白少侠掠阵。”八贤王站起身,一揖到底。
赵叙不止是八贤王的独子,更是赵氏唯一的血脉。白锦堂武功了得,又有许多江湖朋友,如有白锦堂相助,赵叙安危可保。
白锦堂闻言呆了一呆,他忙上前扶住了八贤王。白锦堂因着李夫人的事心中有鬼,又知赵叙乃是板上钉钉的天子,到底咬咬牙应了下来:“承蒙八王爷看得起,白锦堂自当鞠躬尽瘁。”
有了这从龙之功,日后便是将李夫人的事揭了出来,想来未来的仁宗就算是看在往日的情面上也不会怪罪他这个不知情的人。
八贤王心中大石稍稍落下,听到白锦堂的话不由得一笑:“小王果真行四。待入了京,定将八弟介绍与白少侠相识。”
再次喊错的白锦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