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自持。真是个好建议,他之前肯定是太心急了。
厚藤四郎大彻大悟。接下来的几天,他秉持镇定沉静的态度,仅用眼神暗示。
用餐的时候,他坐在审神者正对面,不动声色地盯着他看。
替马刷毛的时候,他隔着马背,从容不迫地盯着他看。
乘凉的时候,他站在远方的树下,泰然自若地盯着他看。
下田的时候──审神者乾脆躲进房间里。而他贴在门上透过门缝盯着他看。
主公太有耐心了,即使他这麽冷静自持都没有让他弃械投降,主动与他攀谈。
自上次谈话已过了两天。他看见小乌丸让审神者倚在他身上休息。
厚藤四郎的怒气值上升至百分之十。
「这招没有效!」
他很想拍桌大吼,可是小乌丸的霸气让他不敢妄动,只能满腹冤屈的抱怨。
「一言以蔽之,还是出在气势问题。你尚未了解气势真正的意义。」
小乌丸终於决定亲自操刀示范何谓霸气的精髓。
他很轻易的就把审神者招来了。
审神者坐下才发现厚藤四郎也在,眼里尽是尴尬。
「主公啊,方才去马厩顾马了?没有马厩就没有吾等呢。乖孩子,让为父给你奖励吧。」
他捏着审神者的下颚,一路从额头亲过脸颊,亲得审神者满脸通红,却没有轻举妄动。
接着他又把审神者搂进怀里继续亲。让人招架不住丶自然而然的霸道。
厚藤四郎脸色铁青,因为他刚才发现另外一个严重的问题。
小乌丸勉强可以搂住审神者,但他厚藤四郎太娇小了──原本他去修行,除了学习名将职责以外,还为了要长高长壮,可是事实很该死的并不符合理想。
与此同时,他想起不久前笑面青江对他的揶揄。
「傻孩子,主公不要你,是因为他嫌你太小。」
说完,青江还意有所指的笑着,比了一个肮脏手势。
主公又还没瞧过,他怎麽知道不合他胃口呢!可以先试用啊,试用!
厚藤四郎的怒气值上升至百分之三十。
只要高大到能够随意把审神者拦腰抱起,到时审神者就算想把他当孩子看也无可奈何了。
他到膳房找药研藤四郎。听说药研正就着濑见的笔记,对花草学做研究。
「药研,给我长高长大的药。」
他一进厨房就劈头说道,还理所当然地伸出手。
「你要这种药做什麽?」
药研正在用钵捣药,不明所以的看向他。
「当然是为了长高长大啊。至少要能长得跟烛台切先生一样,适合霸王硬上弓。」
「......」
一旁切菜的烛台切觉得自己很无辜。他才不会做霸王硬上弓这种缺德事,他很温柔的。
药研存疑的瞪着他,显然很不想挪动位置替他找药草,更遑论陪兄弟做坏事了。
「药研,如果你不给我药,我就自己来。」
「什麽──喂丶等等,给我站住!」
然而厚藤四郎并不理会药研,徒手夺了药钵就跑,还顺便搜刮了桌上的药草和笔记。逃跑速度之快,连本丸第一神兔蹦蹦跳左卫门都望尘莫及。
「小厚修行完後,好像更有男子气概了呢。」
烛台切饶富趣味的品评道。
药研藤四郎望着兄弟如旋风般袭卷来去的背影,莫名眉心发抖丶眼皮直跳。
厚藤四郎是个很有研究精神的少年,我们也可以称他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少年,然而他也是个普通的少年,没有过目即会的天才脑袋。不过倒是有蛮干到底的意志。
如此这般,他就真的蛮干了。
笔记里全是些难懂的物理公式,他就算横看竖看,也仍看不出个所以然。最後乾脆凭着最前头花草相对性谱表,硬是找出和返老还童效用相反的材料,全扔进钵里捣碎。
花草汁没有强烈的味道,他甚至连闭气也没有,就一口喝尽了茶。
他被那本笔记折腾一整晚,此时怒气值已到达百分之五十。
他原本以为药性一会儿就会发作,尽管疲累,依然硬撑着要等到药水见效,结果最後还是头磕在桌上沉入了梦乡,直到药研在书房发现他,伸手把他推醒。
厚藤四郎一惊醒,便急急地要药研替他找面镜子。
他看镜子两秒便摔了,他秉持良好教养摔得不轻不重,可他瞪着药研的眼神恨得能榨出血。
「看,你这边用错材料了,是这把而不是这把。」
药研很淡定,拿着两把外观极相似的花,指出他的关键错误。
「那怎麽办?我不要这种身高。」
他的确是长高长大了,却不那麽合乎预期。只从一米五长到一米七五,高度和一期一振差不多,脸孔也确实成熟许多,不过要以现代眼界来瞧,他那是高中生的年纪。
他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胆子嫌弃一期哥的身高,可他原本想要的是烛台切的一米八五啊。
「不怎麽办,只能等药效退掉了。」
「你不帮我调解药吗?帮我改成更高一点啊!」
「我拒绝。你要再这麽毛躁,我就去跟一期哥告状,说你对主公图谋不轨。」
药研没好气地把药钵和笔记收走,留下厚藤四郎一个人在书房生闷气。
虽然一开始忿忿不平,但他是个通情达理的人,黑田大人教会他沉着冷静,於是他转念一想,只要比审神者高就够了,能够把他拦腰抱起就是好的。真庆幸大将长得矮。
他的怒气值默默停在百分之七十。
接着他又想,万事已俱备,就只剩把审神者拆吃入腹。所以无论主公愿不愿意见他,他定要找机会与他谈谈,说不定他见到这副迷人的样子,就会立刻投降也不一定。
他先去向一期借了件衣服。一期显然被他吓傻了,哑了半天也吐不出一个字。
厚藤四郎费了很大劲才让哥哥交出衣服,接着以这副模样,大摇大摆进入食堂,得意地看着众人惊呆的眼神,享受一瞬间的鸦雀无声。
审神者简直是瞠目结舌。他特别满意那表情,为了仔细欣赏,还选了审神者正对面的位置,没有人敢和他争,倒不如说是因为大家吓得忘了与他争。
他的笑容灿烂无比,无形的光芒直直往审神者脸上打去,审神者愈是想躲丶光芒就愈强烈。
审神者很恐慌,吃饭时头越压越低,将心神全专注在扒饭上。
「大将!大丶大将.......」
厚藤四郎又发现,审神者不禁擅长瞬移,连逃跑的速度都非常快,比他昨天卷走药研的笔记还要快上许多。他都还没放下碗筷,主公便在他说完「将」一词前就已经消失无踪。
他茫然的站在食堂外,追不上主人的兔子跟他一样茫然。
而食堂里的刀剑比他们更茫然。除了淡定的药研,没人知道附丧神为何会在一夕之间长大。
厚藤四郎誓死找出审神者。这是自然,否则他特地长大就没意义了!
他花半个时辰,找遍了整座本丸,最後才知道审神者躲累了,偷偷溜去浴室休息。
他毫不客气地打开浴室木门,才刚下水的审神者吓得在水里扑腾。
浴室没地方好躲,审神者心一横,乾脆闭气潜进水里做垂死挣扎。
厚藤四郎看了更是怒火中烧,怒气值瞬间飙升至百分之百。
他将换洗衣物一摆丶衣服俐落一脱,将军坐镇似的往浴池里一坐。
审神者这才发现把自己逼进了死胡同。为什麽就不肯忍耐一下黏人的汗水呢?满身汗臭跟厚藤四郎的咄咄逼人哪个比较可怕?不用说,当然是厚藤四郎!
「大将,出来。」
审神者默默的从水里抬头,以胆怯的眼神望着厚藤四郎。
厚藤四郎将半个身子浸入水里,和审神者视线平行,把他抵到了浴池边。不用特别使力就能把主公按住,当大人真好,他好想永远当大人。
「我们得谈谈。」
他笑得灿烂,孩子般纯真而爽朗,审神者不禁被那笑容哄得心软了。
「谈什麽呢?我们之间没有什麽问题吧。」
「当然有,我们有很大的问题。首先,大将,我们做过约定的,等我回来就要把大将你拥在怀里──可是你却老是故意躲我。你有什麽想要辩解的吗?」
「我丶我没有答应你。你也得考虑我的立场,我不能丶我不能和孩子......那是伦理问题。」
厚藤四郎的手已经摸上了他的腰,似轻似重的抚摸,滑顺的肌肤相互摩娑。审神者结巴着解释,一边推他,无奈他的力气根本敌不过那对结实的手臂。
「你就是过不了我那张孩子气的脸,好的,所以我为你长大了。现在可以了吧?」
审神者的脸泛起红晕,也许他会将之推托在冒着气的热水上。反正厚藤四郎是看得一清二楚。
「如果我一开始便是这副模样,你就会接受我了。我知道的,大将。」
厚藤四郎的瞳孔像猫眼,熠熠生辉的动人,那双蟒蛇般纠缠的眼神,把审神者缠得喘不过气。他的指尖顺着腹部往左,轻轻描绘那道刚愈合的伤口。
「大将......你有那麽多情人,可是我只有你一个。你必须公平哪。看来大将你还没有完全独当一面呢,没关系,我会好好辅佐你的。来,让我教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