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执明知道慕容离有可能会喜欢羽琼花的时候,立刻让宫人在向煦台的水榭旁栽满丛丛羽琼花,只要从向煦台往外一看就能看到满园的羽琼花,走在水榭里还能嗅到羽琼花特有的淡雅的香气。慕容离谈不上开心,但确实给了执明一个笑脸(哪怕是苦笑)。
原本想着执明应该也会跟着快活两天,没想到在莫澜封侯宴请好友时,执明喝了很多酒,还拉着莫汛到一旁大吐苦水。
“莫汛,你知道吗?本王现在就差没有把金印送给阿离了,金银珠宝他不喜欢,奇花异草又只看两眼,甚至我从国库里翻找来的古籍孤本,他也只是看完便还给我了。阿离啊,你到底想要什么?”执明醉醺醺地靠在座上,失魂落魄。
莫汛看着执明难过的样子,默默从书房的一个暗格里拿出三个画匣,对执明说:“王上,您曾说过您几乎没有离开过天权,很想去看看其他三国的风光还有他们王的样子,是吗?”
执明本来正端着解酒汤喝到了一半,听了莫汛这话,顿时清醒过来,抬起头目光里没有一丝醉意。
莫汛展开一张画卷,“末将诗书琴都不好,唯独作画还能让太傅赞上一两次,加之画技于神风营的情报也是有用,便苦练画技,王上看看末将画得好不好?”
执明看到画里一个身着绿袍头挽高髻的少年站在沙盘前沉思,“孟章。”
“是的王上。”莫汛放下画卷,又打开第二个,画里的男子身形颀长一袭银边白袍在给盆栽浇水,脸上的表情似怒似嗔,让人心生敬畏。
执明只一眼便看出来了,“蹇宾。”然后立刻知道第三幅画是什么,原来沉着的脸转变为愕然。
第三幅画是一个醉酒的淡紫衣袍的青年,他一脸痛苦地靠在床边,身边有很多酒瓶。
执明惊得差点大呼出声,但他紧紧地捏着座椅的扶手,等心情平复才压着声音问:“陵光还没缓过来吗?”不等莫汛回答,他又说,“也是,死去的可是裘振,他怎么可能放得下来。”
莫汛把画卷收好,放在执明面前,“裘振死了,天璇便没有上将军了,如今的天璇……”
执明没有把画卷都要走,只上前拿起了陵光的,但是想了一下又放回去,对莫汛摆了摆手,“罢了,还是你收着吧。你也不要总是打别国的主意了,没什么事我不会走出昱照关的,你最好也别生出什么要我走出昱照关的事来。”
莫汛灼热的目光让执明很难堪,他知道莫汛的意思,既然他可以轻易窥视到别国的王,那么证明天权早有争霸天下的条件,而现在的他,比之失去了裘振的陵光还不如。
“莫汛,本王如此,你是不是觉得本王很没用?”
“末将从未这样想过,王上,不管您想固守昱照关还是谋取天下,您都是末将的王!”莫汛抱着画匣跪在地上,但是炯炯的目光仍然灼热得执明难受。
“那莫家的使命你忘了吗?”执明原来泛红的脸颊现在已经变成苍白。
“……末将不敢忘,但——”莫汛向着执明挪了挪,“于末将而言,王上更重要。”
执明扶着额,身体晃了两下,莫汛丢下画匣连忙上前扶着执明。但执明很快便稳下来,抬起手阻止莫汛,然后叹了口气,“算了,本王一定是醉了,本王要回宫。”
莫汛在门口担心地看着情绪有些低落的执明,便让莫澜送他回宫,顺便在路上哄一下执明。
没想到第二天起床后,莫澜从宫里回来就告诉他执明和慕容离吵架了。
莫汛向来晚睡晚起,此时这个不尴不尬的时间他正吃着早饭,听着莫澜跟他抱怨慕容离跟执明的别扭。
莫汛咽下口里的包子,好笑地说:“澜弟怎么说的像是王上和王后吵架了?”
“哎呀,哥,别添乱了!现在宫里的人都急死了,王上就像个炮仗,嘴上说着要看奏折哄阿离,但是我感觉要不好!”
“王上跟慕容大人的事,我位低言轻,他们可不会听我的劝,澜弟与我说了也是无用,待他们想通了,自然又会好好的,不过……怕又是王上再让步罢了。”莫汛说到最后一句时,脸上虽还在笑但眼里笑意全无。执明喜欢一个人可以捧上天,不过若是冷淡太久,他可是会收回来的。陵光如此,下一个会是慕容离吗?
“我看王上还是气在头上呢,阿离又不是会先服软的性子,哎呀,这日子可怎么熬?”
“太傅今天会入宫……”莫汛从手上的情报能推出今天太傅必定有事要找执明。
“我的天!”莫澜一听,立刻起身,“哥,你慢慢吃,我先入宫!”然后转身就跑了。
莫汛喝着茶目送着莫澜离开的背影,左手在剑柄上轻轻敲着,想到执明居然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纵容慕容离,莫汛已经不是第一次起了杀心,若不是慕容离的态度逐渐软化且不停劝谏执明上进,甚至很多时候也支持朝堂上对于扩充军队军备的要求,恐怕这位新晋的兰台令的名字早已写在神风营刺客手上的名单里了。
莫汛冷笑着,瑶光来的刺客可真奇怪,天权的王总是猜不透他们的想法。不论慕容离想从执明那里得到什么,只要他有办法让执明参与到这个争霸天下的混局中去,便还能留他一命。
作者有话要说: 莫汛:王上,看我画的陵光,心动吗?!!(≧?≦)?
执明:并没有!不要让阿离看见啊啊啊啊Σ(っ °Д °;)っ
慕容离:总觉得有怪蜀黍在偷窥我 ̄へ ̄
啊啊啊,莫汛不是执明CP,他只是个忠臣,稍微剧透一下,他们是有些亲戚关系的,莫汛不多不少都带着点"哥哥"的感情对执明!
☆、慕容离的嫉妒
慕容离坐在案前为执明批阅奏折,而执明则是靠在他身上,感兴趣的时看两眼,不感兴趣就一直看着慕容离的脸。不过绝大多数时间是在看慕容离。
在慕容离翻到一个“特别”的奏表时,慕容离眼皮一跳,不敢置信地从头再看一遍,万年不上奏表的天权上将军终于呈了一次奏折了!
“王上,这是上将军给您的奏折,军机要事,臣不敢妄言。”慕容离看大欧奏折上写着天权北境大军已平西北胡虏六个部落,占领草原牛羊不计其数,还捕获一批上好的野马,只要驯服好了便不输天枢的战马。天权上将军看来也是个将才。慕容离看向执明的眼神带着可惜,可惜了良将遇上偏好守成的君主。
执明听到慕容离的话,眼神一亮,“莫伯伯?”他接过奏表,看完后便提笔在上面写了行字,也没有避开慕容离,只见执明写了“一切皆好,行_事依旧”八个字,便让近侍把奏表送到莫府给莫汛。
慕容离看着执明,有些不解,“王上为何喊上将军莫伯伯?”
执明见慕容离主动和自己说话,十分高兴,“是啊,本王的祖母是上将军的姑姑,论辈分,他是本王的伯父,本王还要喊莫汛还有莫濧一声表兄。”
“王上说的可是莫郎官?”莫濧,上任神风营统领的儿子,现在跟着上将军在西北抗胡虏,身居郎官一职,在天权朝堂里是默认的下任天权上将军。
“是啊,小时候他跟莫汛总是针锋相对,本王的伴读只能有一个,他们抢得可凶了,最后莫汛赢了,莫濧就跟着莫伯伯去了西北。说起来,本王也好久没有见他了。阿离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难怪王上对莫家如此信任,原来莫家是王亲,也未曾听过王城里有人说过这道关系,听王上说起有些好奇而已。”
“哈哈,莫家是王亲不假,但左相的左家与王族间的联姻才多呢,莫家在王城的地位可不是靠着与王族联姻而来的,莫家世代都是王族的死忠,阿离应该知道,天权上将军从来都是出自莫家。”执明毫不避讳地告诉慕容离。
“莫郡侯和莫统领的忠心,臣也甚是佩服。”慕容离目光幽暗,难怪莫汛能得执明下放如此大的权柄,莫澜也能深得执明信任,而远在西北的上将军还握有掌管北境四十万大军的玄武符。能让一个家族世代为仆,天权王室简直深不可测!
执明又靠在慕容离身上一会儿看奏折一会儿看慕容离,看着看着便睡意渐浓,竟这样枕在慕容离身上睡着了。
慕容离拨开执明额前的碎发,露出人前未曾有过的苦笑。
瑶光王曾告诉过他,他原有一个小叔叔被派去天权做刺客,苦心孤诣潜伏十年,结果还是死在天权王手上……莫非他要重蹈覆辙吗?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慕容离的声音轻得只有他自己听得见。执明不知是梦到了什么,紧紧地皱着眉哼了一声,慕容离敛去脸上的表情,继续为执明批改奏折。
莫汛在下午收到执明批的奏表便知道晚上要去执明处拿真正要交给父亲的密信。待他拿到密信后又披星戴月地从王城赶到西北边境的驿站,却得知上将军又带着天权大军去追击零散的胡虏了。
驿站有几个关在囚车里的俘虏,莫汛正奇怪为何还要浪费粮食去养俘虏的时候,一个昏睡的俘虏转醒过来,张口便骂,但令莫汛惊讶的是俘虏说的居然是钧天官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