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现在我正无聊呢，就跟你一起去好了。”冲田自顾自说。
“喂，我说去办大人的事，你是吗？”和这小子交流有点费劲，他也是个听不懂别人话的家伙。
“我超过十八岁了。因为近藤先生不给我买自行车，所以暂时不打算回去。”
“自行车？啊，大猩猩这么小气啊。”
“就是说嘛，无非一千克一千美元的自行车而已。”
“哈？”坂田银时吃了一惊，“嘿，傻瓜才会给你买哩。”
他们并排走到街尽头的柏青哥店。
“那个，我——”坂田银时指了指店门，表示自己要进去了，让冲田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这家店啊……我们西新宿的店比这里档次高太多哩，老板要来的话，我和店长说一声，送你赠品就是了。”冲田平静看着他的脸，平静地说道。
“哎……”土方确实说过，新宿这边有他们的地盘。“那还等什么！冲田君，今天遇到你，我突然觉得好运降临了！”坂田银时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板呦，这回记得我的名字喽？”
“嘁，我一直都叫你冲田君嘛，啊，是不是啊，冲田君？”
*
土方带人赶到位于西新宿的柏青哥店。刚刚店长打电话到组里，说店里有人寻衅滋事。
他们快速进店，机器前空无一人，客人顾不得剩下的代币，通通跑掉了。店门正前方通往柜台的走道上，坂田银时和冲田身下分别坐着一个人。店长乍着两手，呆立在柜台旁不知所措。
土方觉得眼下气氛有点尴尬。他捏了捏鼻梁，干咳两声，走上前去，“喂，先解释一下，究竟怎么回事？”
冲田带着坂田银时来到受他们保护的柏青哥店，坂田银时刚落座没一会儿，忽然有两个家伙从机器钱站起来，扯开嗓门嚷嚷机器上动了手脚，非让店长出来给个说法，其他客人有些不明真相的开始跟着这两人起哄，然后坂田银时和冲田就率先把两个挑事的家伙收拾了，其他客人趁乱都逃出店外了。
“噢，是这么回事啊。”土方的皮鞋在地板上敲了几下。他蹲下来，轮流打量趴在地板上的两个家伙，忽然翘起嘴角，冲后面一挥手，两名彪悍的保镖立即站到他身后。“呦，店里的机器有问题，你们是这个意思喽？究竟哪里有问题呢，嘿嘿，这还得还麻烦两位细细说来，我们一定洗耳恭听。”土方说得越是和颜悦色，背后瘆人的感觉却越是强烈。他站起来教冲田和坂田银时躲开，接着保镖像拎小鸡子一样将两个家伙揪进了他们停在店外的休旅车里。
“没事了，忙你的去吧。”土方转头吩咐店长，“噢，要是有多事的家伙叫来警察，你看情况说吧，反正该解决的都解决了。”
“哎，我说，机器真的没动手脚吗？”出了店门，坂田银时一把将胳膊架在土方肩膀上。
“怎么可能！”土方恨恨地说，“那俩家伙一看就是来找碴的！这都见怪不怪的事了。”
“你小子怎么也跑来啦？哦，你们……”土方交替看了看坂田银时和冲田，露出疑惑的表情，“你们怎么会一起转悠到这店来啊？”
“还说哪，都是这位总一郎君非要拉我来的，说是不管输赢都送我赠品，不然我才不来哩。”
“老板，是总悟。”
“噢，是偶然碰到的啊。”土方点点头，“总悟，我说一天找不见你呢，原来你跑这儿来瞎转！”
“马上就回去喽。”冲田晃晃身子，口气颇是轻松。“还是提前说一声好了，土方先生，明天的例会我不会来。”说完，他一摆手，独自混入人流中。
“你小子！”
“啊，他说了，只要给他买自行车他就乖乖听话。”这时坂田银时在一旁挖着鼻孔说。
“什么自行车？想要就自己买呗！谁拦着他了，切！”
“不是一般的自行车，好像是什么一千克就价值一千美元的自行车来着。”
“咦？你说保时捷？最新的大约就几万美元吧，这些钱那小子绝对有！闹什么情绪！”
“哎，那我可就不知道喽。”坂田银时耸了耸肩，“我也回家了，新八他们这会儿差不多该到万事屋了。”
土方“嗯”了一声，张了张嘴，还想说点什么。
“多串君，你的伤好利索没？”坂田银时趁土方走神之际，猛拍他的后背。
“咳——”土方向前一个趔趄，差点趴倒。“干什么，你！？没受伤也被你拍出内伤啦！”嚷完，他快速环视四周，发现不少路人都扭头看向他们，感到一阵尴尬，他低头轻咳几声。
“你身上……有烤肉的味道啊。”土方吸了吸鼻子，低声说。
“啊？”坂田银时赶忙左右闻闻身上的白色T恤，“味道很大吗？”
“唔，还好。”土方朝休旅车那边巴望一眼，想必惹事的俩家伙已经处理好了，一会儿把他们丢到远离市区鲜有车站的公路旁，有这次教训想必下次他们再不敢闹事了。
“要不……找个地方坐一会儿再回去？”土方征求对方的意见。
“可我要回去做晚饭嘛。”坂田银时双手叉腰，昂着头，理直气壮地回答。
“就一会儿！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土方不由分说使劲拽上他的胳膊往前走。
“多串君，你就这么想送阿银回家吗？哎呀呀，直说就好了呗！喂喂，再走下去就要到家了哦，真的马上就到我家了。”
“哎哎，你这是打算去我家蹭饭吗？”坂田银时望了一眼二楼黑漆漆的窗子，抱起双臂说。
“不是啊，我一会儿教他们把车开到街口等我，晚上不去店里转转就不放心。”土方说着坐到木制楼梯上。“现在这时候，气温刚好，不冷不热。”
“马上该热起来了。”坂田银时踏上楼梯，转身坐到他旁边。
“眼睛仔他们从哪个方向回来？”
“一般是这边——”坂田银时指着街道左端说。
土方点头之后，两人就沉默。沉默却不感乏味。“故意错过公车，甘愿绕远道多走几站地，就是为了能在放学的路上和你多说几句话，哪怕只是为了望着前方的你的背影。”——如此傻事，似乎只有中学生才会做。现在的情形却让土方想起了专属于学生时代的恋情。“多么傻气的行为呀，却多么快活呀。”想着想着，他不由得暗自发笑。
“笑啥呢？自顾自是傻笑……真恶心！傻瓜蛋！”
“呸！你才不懂哩！”
“啊，他们真的快回来啦，我说神乐他们。”坂田银时抻着脖子朝左边望。
“你怎么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巴不得我赶紧走人似的！”土方瞥了他一眼。
“很无趣嘛，就这么干坐着。”他将双手往脑后一垫，“哎，早知道刚才让你请客去吃冰淇淋了。”
“嘁，谁让你刚才不说！现在去也来得及啊。”土方从口袋里掏出烟夹。
“算了吧，下次好了，先赊着。”
“你……这几天没事了吧？”土方斟酌片刻，点燃嘴边的香烟才问道。
“什么事呀？我最近很好呀。”
“我是问你，还做噩梦吗？”土方注意到他的手蓦地颤了一下，脸色似乎也略显苍白，是路灯光线的问题造成的吗？
“没、没有了。”坂田银时两手托腮，略微扭转身子看向街右边。
“……那就好。”略经沉吟，土方吐出这一句，他不知还能说什么。
“其实我以前也总做讨厌的梦来着。”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后，土方说道，“惊醒后，回到现实，以为摆脱了，可不久之后，讨厌的梦再度出现，然后惊醒，再回到现实，好像形成了恶性循环。”他伸直一条腿，将烟蒂丢在下面的楼梯上，用鞋底踩灭。“我还反思呢，难道是因为平时作恶多端？唉，梦的事也没法和别人发牢骚，其实就算有人主动愿意听，我也不会讲出来，不知怎么讲，自身感觉这东西是无法用语言准确描述的，若别人感受不到是不能体会你当时心情的。再说何必平白无故给别人添烦恼呢？”
“那，现在呢？”坂田银时已将身子转向他这边。
“嗯，很少了。”土方注视着他，嘴角露出浅笑。
“噢，真是可喜可贺啊。”坂田银时用平板板的口气说了一句。
“你就不想问问我是怎么摆脱的？”
“啊，这种事啊，我们能拿梦怎么办呢，只能坐等它自然而然消失吧，人为消除怕是做不到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