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明楼笑道，可是他的眼里却有了泪，他们彼此识破了对方的伪装，可是却在努力的装作未曾识破，只是为了这不多的安然时光，因为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个人就会变成仇人，到时候荣石会为荣树报仇而选择伤害自己的亲人，而自己会保护自己的亲人而去伤害荣石。
“我下个月要回承德一趟，约了苏州道上的一位前辈见面。”荣石吩咐了厨房做饭后回到客厅和明楼说。“下月什么时候？”“月初。”
所以就剩下这十来天了？“好。”明楼忍了忍没忍住，问了句“回去呆几天？”
“也许五六天，也许十几天，也许就不回来了。”荣石想着如果真的得到答案，他会不会真到上海来，到了上海他该找谁报仇，明镜？明楼？明台？还是所有姓明的人？他是否真的能下得去那个手。
这晚的二人抵死缠绵，到两个人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才歇下，可就是如此，也没有入睡，听着对方的呼吸和心跳，挨到了天明。
荣意什么都不知道，这孩子性子也好，过了一个晚上不知道是看开了，还是想通了明台的事情不能怪明楼，所以对他又是乐呵呵的了，明楼更是恨不得把自己最好的都给了荣意给了荣石，给了这对，十几天后即将成为仇人的兄妹。
阿诚来接明楼的时候告诉明楼“大姐让我问你和荣石打算怎么办？”
“你告诉大姐，下个月，我就会和荣石不相往来，这几天，我暂时就不回家住了。”明楼目视前方，古井无波的说道。阿诚沉着嗓子说了声“知道了。”
第五十三章
这几天，荣石一直带着荣意出席各种酒会，逛上海大大小小的地方，甚至还特意到明家的珠宝店，给荣意购买昂贵的首饰，走的时候让店里的伙计去和他们家大少爷要钱。期间明楼收到明镜无数次的电话，都一一搪塞了过去。明台自从明镜摊牌了之后再也没去找过荣意，一直呆在郭骑云的照相馆，哪里也不去。明楼白天上班时不时的收到荣石从上海不同的地方让人给他送过来的东西，有时候是一件西装，有意时候是一块名贵的表，有时候是味道不错的餐点，也有时候是一束火红的玫瑰，短短几天的时间几乎整个上海滩的人都知道了，有位承德来的少爷，和他们上海滩明家的大少爷，现在新政府的经济司首席财经顾问是恋人的关系，甚至数次小报的记者跟着送花的小伙子一路跟到了新政府，然后明长官的秘书长阿诚先生出来将花拿进去，在给送花的小伙子不菲的报酬，这一件件都被小报记者写的清清楚楚，明镜看到的时候又是一阵气急，可是明楼却一直不曾阻止。
直到有一天阿诚沉重的告诉明楼“南田可能查到了什么。”
明楼似乎早就预料到了南田会查到什么“是荣石救了劳工的事情？”
阿诚点头，“没错，我们安排在特高课的人今天一早发来的消息，是青帮的人走了风声。”
明楼摇头“青帮虽然是帮派，但是管理一点都不比我们松，他们能了解到这件事的人肯定都是内部核心的成员，不可能会轻易的透露这件事情。”
“那？是南田放的假消息？”阿诚皱眉问。
明楼还是摇头“我们安插在特高课的人是日本反战同盟会的，身份信息都是怎地，为了保护他们的安全，除非他们主动联络我们，我们从来没有联络过他们，南田不可能会起疑。”
“那是为什么？”阿诚想了一下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还是想不通。
“只有一个可能。”明楼扯了扯嘴角似乎想扯出一个笑，然而除了扭曲的表情，没有丝毫的笑意“这个消息是荣石自己传出来的。”
阿诚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看明楼“荣石疯了？”
“荣石没疯，首先他救的青帮的人，不是国军或者八路军，他本身就和青帮关系匪浅，这个可以说得通，而且荣石的身份在哪里，哪怕他被抓，他只要合作，也不会有性命之威，但是，如果他想拖一个人下水呢？如果他把明台抖出来呢？更甚至他把大姐拉下水呢？那样的话，我能保住自己和你就很不错了，大姐和明台我根本无法搭手。”明楼苦笑“我真的是低估了他。”
阿诚看着明楼办公桌上今天上午刚刚送来的一束娇艳欲滴的红玫瑰顿了许久才说道“会不会是大哥你想多了？”“我倒希望是我想多了。”明楼头疼的捏住了自己太阳穴。
这时又有电话打进来，说是沈大成家的伙计送来了给明长官送来了糕点，明楼挥了挥手让阿诚出去拿东西，阿诚面容复杂的去拿了糕点，还没有忘记给小费。回到明楼办公室后看见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袋子，明楼看了一眼就让阿诚拿出去给秘书处的人分了。
晚上回了荣家后，荣意正在吃糕点，瞧见明楼进门，乐滋滋的拿了一块糕点送去给明楼“明楼哥，今天我让哥给你包点这个，他非说你吃不了太甜的东西不让包，我哥去厨房安排今晚吃什么了，你赶紧吃一块。”说着就往明楼的嘴里送，明楼躲闪不及吃了一块，差点齁住，用茶水顺了下去问荣意“今天给我送去的糕点，是你哥亲自挑的？”
“对啊，我哥没样看着不错的都吃了一块，然后才给你拿的。”看明楼真的吃不了太甜的荣意撇撇嘴，看看厨房的门口，确定荣石没有出来的迹象才松了口气。
看着荣意的小动作，明楼突然有点后悔将那袋子糕点送给了秘书处的人，哪怕自己稍微吃一两块也好过全给人。“晚上准备吃什么？”明楼问荣意，荣石这两天每天出去都会带回来一个擅长不同菜系的厨子。
“我哥说上海这几天有点阴冷，吃点辣的发发汗。”荣意嘴里吃着糕点模糊不清的说道。明楼闻言叹气往厨房走，荣石现在哪里能吃辣，还是吃点清淡的好。
第五十四章
厨房里，荣石正靠着墙看着厨师处理食材，大衣上毛茸茸的领子被厨房的水蒸气弄的有点湿，荣石却恍若未觉，依旧站在那里。明楼突然有点难受，荣石做出这样的事情，他一定不会比自己好受，他们两个就这样互相伤害，又互相隐藏对方给自己带来的伤害，却又无时无刻不被自己的内心所折磨。
明楼远远的咳嗽了一声，荣石闻言回过头，看见是他笑了笑“回来了？”
明楼点了点头“我听荣意说今晚吃辣的？我吃不惯辣的，不如还是吃点清淡的吧？”明楼低语道。
荣石的面色突然范了些红，“也不是都是辣的，我是怕荣意不习惯上海的天气，再说这两天实在阴冷的厉害。”
明楼想了想荣意单薄的裙子却依然红扑扑的脸蛋，再看看眼前人厚重的大衣，遮盖了半张脸的毛领但是依然惨白的脸色，想到他只是因为在特高课的监狱里面带了一晚上就高烧进了医院，劝说的话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当天晚上吃饭的时候，明楼不吃辣，荣意早就吃糕点吃了个半饱也没怎么吃，那一盘子冒着红油的水煮鱼一大半进了荣石的嘴里，吃的红光满面的。当天晚上两个人躺床上抱在一起却没做任何其他的事。
第二天明楼醒过来的时候，荣石迷迷糊糊问了一句“昨天的点心好吃吗？荣意昨晚说今天还要去买，再给你带点？”
明楼当时也没多想，只是想昨天没吃到，今天一定要吃一吃荣石特意带的东西，就说了声好，然后荣石就没声音了，等他把衣服都穿好了快出门的时候才说了句“哦～”
上车以后明楼越想越觉得荣石今天早上不对劲，就问了一下昨天的点心好吃吗？阿诚说了句“还行吧，我看他们斗吃完了，就是办公室一股子花瓣味。”
阿诚话落，明楼的脸色就变了，早年间和荣石提了一兜子的点心去找他，一些什么桃花酥，玫瑰酥，桂花酥的东西，都压碎了，荣石当时心疼的都快不行了，一个月的薪水花了一大半买了一兜子东西还压碎了半兜子，明楼当时看荣石心疼的样子就说了句“碎了好，我本来天生就不好吃这些花瓣弄的点心，话就是用来看的，用来吃像什么样子。”自此以后他再也没有吃过任何用花瓣做的东西，包括花瓣茶。
“你一会主动联系一下安插在特高课里面的人，看一下南田有什么动静，让藤田身边的人也把人盯紧了，任何风吹草动都要让我知道。”明楼疲惫的说道。他没想到有一天，连枕边人都得带着面具生活。
阿诚不明所以的答应了，到了办公室还没来得急安排，南田的电话已经打过来了，问他最近明楼是不是和荣石走的很近，阿诚这才突然想起，是啊，自己前段时间还和大哥在孤狼跟前装不和呢，最近因为荣石的事都差点忘了，阿诚想了想自己的措辞“他们最近的确走的很近，明先生这几天都是在荣先生家里住的。”
“很好，那你知不知道这个月的十七号，荣石去哪里了？明楼先生又在哪里？”南田问阿诚。
“我不知道荣先生去了哪里，明先生那天一整天都在办公室，期间接了海关的一个电话，让我去处理了，然后一直到晚上下班都没有出过办公室。”阿诚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