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飞,他的燕飞,求之不得的燕飞。
可这也成功的激怒了清然,咳嗽到不行的间歇里,听到的还是那刺耳的两个字,燕飞!
堂堂男儿竟要为情而死,多可笑!他看不过,想想那体弱多病的孩子,他就这样舍弃了?枉为人父!
酒壶对准苏徵的嘴巴就硬灌了进去,可苏徵即使被他这般折腾也不愿醒来,他脑中闪过一计,犹豫两下再见苏徵的模样心一横,对着苏徵的耳畔轻声唤着:“醒来,醒来。”
“乖,快醒来。”
“燕……飞……”是燕飞么?苏徵当时的意识已经做不出正确的判断了,突然觉得唇上印上一个温热的东西,这让他本就混乱的思绪彻底变成了浆糊,曾经的花丛老手自然对这触感不陌生,只是是谁在亲他?
那个可恼的人自然不会,那,便是燕飞?
“我在这儿,快点醒来。”
轻柔中仍旧带着点清冽的声音迷惑了苏徵,他缓缓睁开眼睛,双眼呆滞,可却在看到清然之后瞬间清醒。是他!
两世,苏徵都不曾有这么恼过一个人,但下一瞬就被清然点了穴道,再醒来后身边已是双眼哭肿的小包子赵昀,让他绝了死志。
这孩子没什么对不起他的,又怎能让他一再因为他而哭泣呢?
赵元俨不管做了何事,终究也留给了他一线生机……
清然的长睫垂了下来,难得低声着道:“好——不提。”话音落下,没听到对方的回答,又有些担心的抬起头看了一眼,见苏徵眼中怒火依旧旺盛,又犹豫了下对苏徵道:“别动气,你的身体现在禁不起大刺激。”
苏徵握拳复又松开,最后索性一甩紫袖大步向前走去,只当这事儿就这样过去了。
清然看着他的背影凝神片刻,随即跟上。那事儿之后两个人之间多少总觉得多了一层东西,苏徵的性格更是展现出了让他有些惊奇的一面,这是好是坏他也不知,他多少也有些愧意。
水榭凉亭,精致午膳,而相对的两人却经过刚才那个话题之后都并无多少食欲。
清然见苏徵的饭量不由升起一种想要皱眉的冲动,压抑下感觉,他看了眼苏徵眼神有些失神,也不知在想什么,便解开腰侧的酒壶递给他道:“喝几口吧。”
苏徵回神看到酒壶琉黑的眸子中盯着酒壶并未接过,清然挑眉,知他依旧在意那日之事。于是冷声道:“你如今的年纪练气就算再勤勉再有高人相助,若无外力也依旧是一事无成,这酒喝不喝随你。”
说罢他放下酒壶转身看向水池中的莲花,花季已过大半,让府中的主人又可曾真心欣赏过它们?尘世中的人活的真累。
苏徵看着他的侧颜心中一叹,拿过那酒壶打开后,他双眼中闪过一丝讶然,他向来嗜酒,也算酒中豪客,在壶盖摘开的那一瞬他就察觉出这酒居然变了滋味。
或许他早已想到他会厌恶曾经那酒的滋味?再芳醇,一让人厌恶就难以下咽。
小饮了一口,只觉这酒清爽甘甜,不似酒然而更似果汁,却后劲绵长,实乃酒中佳品。
“这是什么酒?”
清然没有回头,也没回答,依旧出神的看着盛开的荷花。
苏徵觉得他此举有些奇怪,却觉得这青年今日给他的感觉格外寂落,这从所未有的感觉让他有些心惊。司命天的首座,宗主爱徒,本就是超凡尘世的人物。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能难到他?
将心中的关切压下,若是连他都无法解决的事情,他又能如何?何况自己如今一身麻烦事,又有什么闲情去关心别人?
第二日的早朝苏徵没去,连着去了两天已让他大体可以掂量出小皇帝的能耐。真宗虽然病魔缠身那几年有些糊涂,但对于自己唯一的儿子却是极为上心,而赵桢年幼时虽然继承了赵家人多病的体质,但却极为聪慧。连着两日下来都并未出什么打错,他又何必每天饿着肚子去上朝?
赵宁亲自来喊他上朝的时候,他不耐的挥挥手,“说本王病了,今日不去了”。
赵宁一听那个病字先是吓了一跳,可仔细一瞧他们家王爷的精神头还不错啊,这让他有点糊涂了,担心道:“爷,您身体可是什么地方不舒服?”
苏徵知道赵元俨是个贤王,这一个贤字最少说明了两点。一,他是个正经人,所谓的正经人是不会装病不去上朝的。二,他这身体差完全都是自找的,低血压低血糖外加睡眠质量不佳,居然还要每天起早早去上朝,他不是自找的是什么?
看着赵宁可以成为顽固的眼神,他哀叹一声,难道真要明着跟他说——赵宁,我没事儿,我只是在装病?
“他需要休息。”
外间突然传来一声,赵宁立即了然地对苏徵道:“那我便这么让人去回了,您安心休息,等会您要跟世子一起用膳吗?”
苏徵摇摇头,他要上朝早起不错,可赵昀也要早起读书的,若跟那小东西一起用膳,估计他窝不了两分钟又要给喊起来。
只是心中仍有点小郁闷,这清然的话何时在他们府上这么有份量了?他心中还真是有点吃味。
第47章 王爷,要慎言,慎言啊!
苏徵闭着眼睛仍能感觉到赵宁悄声离开,也能感觉到那人悄悄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他眼睛睁开一条缝,却见青年只是靠着床柱看书,随即又阖上眼睛。
他是当不了这位的主,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可这么一个人就在他的床尾呆着,让他好不别扭,这觉说什么也睡不下去了。索性再睁开眼,脚丫子隔着被子蹭蹭青年,“你怎么了?”
清然依旧专注于手中的书卷,“没事。”
没事儿你一旁看去行不行,非要在这儿让我别扭。苏徵心里腹诽一句,可他又好面子,不好赶他。犹豫了下索性不睡了,睁开眼睛瞧着青年的专注模样。
看了几眼,他突然觉得青年的模样很秀气,白肤红唇,眉眼柔和——如果你能忽略他那周身气势的话,苏徵刚刚那八个字的形容词也不算错。
赵元俨善书画,而苏徵本人当年也是学过画画的,却只是最基本的素描而已。如今看着青年专注的模样突然觉得有点手痒,于是清咳一声。
……
没反应?
苏徵才不信青年没听到,于是又用脚丫子蹭蹭青年:“师弟?”
青年这才抬起眉眼看了他一眼,颇无奈的模样:“何事?”
“我想作画,画你如何?”苏太子说这话的时候,稍稍有些心虚。赵元俨才艺颇多,他能写好字却不一定代表能画好画,若是等下将青年画成了一幅丑模样,他又会不会暴走呢?
这这这……
“好。”青年的墨色一般温润的眸子看了他一眼后毫不犹豫道。
这让苏徵觉得有点惊异,何事他竟然如此好说话了?
当即掀了薄被穿着光着身子就出了被窝,感觉到青年的目光跟着他不放,他颇惊讶,转身道:“你看着我作甚?”
清然看着只穿了一条亵裤就大大方方的打开衣橱找衣服的他,声音有些低哑道:“觉得有人能瘦成这样很不可思议而已,都成排骨架子了。”
是么?苏徵冷哼一声,“你身材很好么?”
眼神飘回已经无心再看的琴谱上,清然大大方方回答:“自然。”
靠!你的脸皮还真是厚!
苏徵腹诽一声扒拉着自己的衣橱,白,白,还是白。等看到一袭天蓝色薄衫的时候他终于松了一口气,赵宁总算是良心发现,这次送的新衣里总算有了些别的颜色。每次他从镜子里看到那个好似弱不胜衣,还偏偏穿了一身白色的男人,都觉得很诡异……
但这是他从自己的角度瞧自己,但若是从苏徵的角度瞧赵元俨,这就是另外一种看法了。
赵元俨对他来说就是长了一张很“受”的脸,再加上一副很受的身材。想到这儿他又想起刚刚某青年让那他身材的鄙视,心中更是不悦。
这身材怎么了?什么叫排骨架子!
一边套上内衣,一边瞧着镜子。虽说这确实是瘦了些,可也瘦的匀称好看,哪里有排骨架子那么惊悚?如果是当年他压在身下的那些孩子长成这模样,他铁定开怀。
不过如今变成了自己……
心里带了点怒气系衣服的动作也加快了些,等上上下下收拾整齐之后,就是那一头恼人的头发了。
清然看着他握着象牙梳子看着镜子很是犹豫的模样,索性放下手中本就有些看不下去的琴谱,走过去对他伸出手:“我来。”
苏徵见自己的小阴谋得逞心中十分自得,怡然自得的将梳子递过去,不过在清然白皙的手指握住象牙梳的那霎,他不放心的加了句但书:“这次不可戏弄我哦。”
清然的眸子呆滞了一下,待反应过来后眼睛变成了月牙弯,丝毫不加遮掩愉悦的心情,显然苏徵提起昨日那发式的事儿让他的心情十分愉悦。
苏徵不由有些面上过不去,嘟嚷了句:“笑甚!”然后十分自觉的往梳妆台前一座,闭上眼睛去想等下那画儿要怎么画。若是画不好等下不就让他笑话了么。
房外传来柳城的声音:“爷,您醒了?”
苏徵回了一句,没几时就见丫头们进来送来梳洗用具,看到清然帮苏徵梳发一个个既有些惊讶又不敢多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