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景年:…终于知道陈队长为什么每次都喜欢带这么多人了,一人一句念叨都念死了,谁还敢和他顶嘴啊!
独孤桀骜:吵死了,等本座恢复内力,第一件事就是把你们统统灭了!还有那个,什么叫做“欧小姐这保姆太笨了你换一个吧”?本座哪里笨了!以后你就是第一个死的!啊,呃…留疤…
独孤桀骜的重点全都被不知谁说的“脸上起泡会留疤吧”这句吸引了,她一把抓住欧景年的手,慌张地盯着她问:“欧小姐,我脸上起泡了?”
“呃,有一点点。”欧景年看着独孤桀骜眼角边上的水泡,安慰她说:“没事啦,抹点药过几天就好了…你要庆幸还好没烫到眼睛…”
独孤桀骜觉得苍天真是不公。像她这等一代英豪,江湖上不世出的天才,命途却总是如此多舛——天生长得黑、个子矮、胸口波澜不惊也就罢了,为了练武练出一身腱子肉也就罢了,江湖厮杀在身上留下无数伤痕也就罢了,为何现在脸上也要留疤了?这张脸已经是她身为女性的最后一点自尊,老天却偏偏要将她仅剩的这点尊严也剥夺,难道以后她只能戴着面具行走江湖了吗?泪水在独孤桀骜的眼眶里打转,但是这回因为带了太多的真实情绪,她反而不愿意让这眼泪落下来,看在欧景年眼里,就是一副倔强咬牙悲伤隐忍的坚强少女的表情,好像几年前的她自己。
欧景年又叹了口气:“乖,没事,先搽点药,等下我再带你去医院看看,医院的医生很厉害的,就算你真的留疤了,他们也有办法帮你植皮去疤的,不要担心。”欧景年不知道这么小一点能不能植皮,但是没关系,胡说八道不要本钱,正是哄小孩子最低廉最便捷的手段。
独孤桀骜的眼泪瞬间被她眨回去了,她敏感地抓住了关键词:“植皮?把皮肤换一遍?”那她是不是可以把自己的所有皮肤都换成雪白雪白的?啊,难道是像人皮面具那样?需要她去现场剥一张人皮下来吗?唔,‘拿’了个手机前辈就那么生气,要是杀人的话她会不会生气,可惜这里不是她的武林,不然她独孤桀骜振臂一呼,应该会有很多人自愿来贡献自己的皮吧,不自愿也得自愿…咳,想远了,先跟着前辈去医院看看!想到这里,她露出一个混杂着期待和可怜的眼神,并把这眼神投向了欧景年。
欧景年准确无误地接收了这枚眼神,并且迅速地附和了独孤桀骜的想法:“…差不多吧,好了,我们快去医院吧,陈队长,不好意思,我先带她去医院一趟,有什么事等我们回来再说,替我关下门啊谢谢再见!”
老陈:“你们不能这样,她大早上从外面翻墙进来触动了红外线警报差点惊动110啊…我说你们一点小烫伤至于这么娇气吗!”
关键时刻,陈队长终于开始言简意赅、语速也快了起来,但是这时已经晚了,欧景年早在他气急败坏的叫喊声中,带着独孤桀骜钻进她那辆小小smart,猛踩油门,绝尘而去。
☆、第40章
陈锋快要下班时候遇到一个急诊病人,手术一做又做到中午,算算时间,倒不如吃了饭再回去,食堂的饭她是不想吃的,自然而然地就走向欧景年带她去过的小巷,刚点了一个盖浇饭,还没上呢,就看见欧景年牵着独孤桀骜的手走进来——欧景年胸大腿长、肤白貌美,一看就是温柔姐姐,独孤桀骜个矮人小,还是一张娃娃脸,看上去就是小妹妹,两人此时的神态也十分符合她们的外貌——欧景年不断地转头看独孤桀骜,轻声安慰,而独孤桀骜垂头丧气,无精打采,与她在病床上的生猛形象形成强烈对比。
陈锋眨眨眼,对着那边嗨了一声,欧景年一抬头,马上笑着带着独孤桀骜坐过来:“陈医生你好,你也来这吃饭呀?”
“嗯,你们这是…”陈锋看看独孤桀骜,她脸上缠着纱布,把右眼都给遮住了一大半,她马上把“来还钱吗”这几个字吞下去,留下似有深意的尾音。
“烫伤。”欧景年叹了口气。这纱布还是在独孤桀骜的强烈要求下,医生才给包的,包的手法实在说不上好,不过本来这纱布也是安慰性质居多,包的好与不好,也无所谓。
陈锋皱了皱眉头,出于职业习惯又问了一句:“厉害吗?我看看。”
欧景年推推独孤桀骜,独孤桀骜就把脸凑过去,陈锋轻轻揭开看了一眼就笑了:“几个水泡而已,包了反而不利于伤口恢复,烫伤科的这帮家伙真是越来越外行了。”
欧景年咳嗽一声,没有说出包扎背后的事实,独孤桀骜对陈锋不大信任,听她说这话,把头一抬,不屑地说:“术业有专攻,你一个管房间的,怎么好去批评人家?”
陈锋:“…我是外科医生,在住院部只是值班。”还是她自愿要求的值班。
独孤桀骜:“外科这种科目听起来就很外行,不信你!”
陈锋:……
欧景年拗不过她,伸手替她摆出家用的筷子,安慰她说:“好好好,我们不听陈医生的,留着纱布好不好?”这家店里一次性筷子和正常筷子都有,独孤桀骜非常喜欢用一次性筷子,欧景年觉得这样太不卫生,所以索性先给她把筷子摆好,拿茶水涮过。
独孤桀骜看见欧景年发话,才气哼哼地转过头去看菜单——她已经渐渐摸清欧景年的脾气,知道自己烫伤,欧景年现在小事上肯定都顺着自己,于是爽气地把店里所有的菜都点了一遍。
欧景年:“…独孤,烫伤不能吃酱油,会留疤。”
独孤桀骜:“…老板把所有没有酱油的菜都来一份!还要打包一把这种筷子!”她指了指筷筒里的筷子,这种用过就丢的筷子虽然质量很差,却总能让独孤桀骜有一种不差钱的豪阔感觉,她喜欢掰开筷子的那一瞬间,那种轻微的、像是暗器破空一样的声音总是能让她回想起那辉煌的过去,而双手撕裂筷子所带来的破坏感也总让她有一种自己依旧是武林至尊、主宰人间生死的快感。
老板显然是第一次遇见和所要打包筷子的客人,怔了怔,不知道怎么回答。
欧景年熟练地掏钱包,摆出一张粉红大钞:“老板,我们买一百块钱一次性筷子。”
老板明白了,很厚道地搬来了一人高那么大的一包,独孤桀骜旁若无人地开始扯筷子,边扯边露出便秘十天终于通畅了的舒爽神情。
陈锋:…我觉得你们不该去烧伤科,应该去精神科,还有那个嗜血的眼神,怎么撕个筷子好像在撕人一样,阿嚏!
独孤桀骜察觉了她的目光,抬起眼睛,阴森森地对她一笑的同时,两手微微用力,慢慢地把一双可怜的筷子从头到脚活生生扯开,其现场之残忍,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陈锋:反社会人格倾向很明显,潜在的冷静型高智商罪犯,我喜欢。
老板:…我可以多收一百块清洁费吗?
幸亏欧景年的教育工作做得好,独孤桀骜撕完筷子,依旧放回包装袋里,规规矩矩地收好,放在一边——她可是勤俭节约的人,这些筷子以后还可以废物利用,至不济还可以用来折断嘛——整件事她做得很快,老板的菜上全之前,所有的筷子就已经和他们的另一半骨肉分离,横尸袋中了。
独孤桀骜的心情终于好起来了,伸手拿筷子要吃饭,但是欧景年咳嗽一声,制止了她。
欧景年用的是她已经过世的父母的教育方法——拿筷子敲敲桌子,对着独孤桀骜说:“吃饭之前,我有话想问你。”没有明说不问完不给吃饭,但是个中涵义已经很明显。
独孤桀骜很熟悉这种场景,心里咯噔一下,不自觉地放下筷子,正襟危坐,两眼平视欧景年的胸口,摆出恭聆欧前辈垂训的架势,其实脑子已经在飞快运转,思考怎么回答她的问话。
欧景年看独孤桀骜这么识趣,点点头:“陈师傅为什么来找我?”
独孤桀骜眨眨眼,故意装傻:“陈师傅?”这里的人真奇怪,那些地位不高的人反而被叫做“师父”,地位高的那些,又叫做“小姐”。在她的年代,师父可是了不得的尊称,凡入师门,便要终身侍奉,不然会被全武林集体唾弃。而“小姐”是对侍妾、倡优以及宫女贱籍女子的称呼,据说有的地方也有人用这称呼来叫那些大家闺秀,但是多半会被人鄙视成没文化、不懂礼貌。
“就是上午来找我们的那个大叔,保安队长。”
“因为…我早上买早饭的时候出门没带那个卡,所以他暂时先放我进来,但是还是要先来和欧小姐你核实。”淡定,她一定不能自乱阵脚。
“带着一队人来跟我核实?”欧景年怀疑地挑眉,把所有的菜摆成整整齐齐的两盘,放在独孤桀骜面前。
没来得及吃多少早饭的独孤桀骜闻到饭菜香味,使劲咽了咽口水,一面使出她拿手的装可怜的本事对着欧景年放电,一面假装镇定地说:“他每次来都带很多人不是吗?”说不定老陈是个讲究排场的人。
欧景年皱着眉,加重语气叫了对面人的全名:“独、孤、桀、骜。”楚楚可怜什么的都是幻觉,小孩子不能惯,惯了就教不好,养不教妇之过阿呸我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