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王杰希短促地回答。
“……我？”叶修愣了一下。
“老叶你怎么还在这儿？！”突然传来叫声，叶修扭头看见黄少天从一边地通道上疾步冲过来。他刚想张嘴回答，然后看见对方的模样，顿时忍不住倒退一步。
黄少天浑身上下满是人鱼黑红色的血液，手上还提着一把几乎和他一般高的狙击枪。漆黑的枪身上挂满了粘/稠的液体，看的他一阵心惊。
“你干什么去了？”叶修瞪大眼睛，“手撕人鱼？”
“你还真说对了。”黄少天哼哼几声，示意叶修看一眼他腿上绑着的匕首，也染着人鱼血，然后抬头看向王杰希，“通道全被堵死了，它们数量太多了，队长带人杀了半天都杀不出一条路。”
王杰希皱起了眉头，低头沉思起来，叶修看看两人，忍不住说，“你们不觉得需要给我解释一下吗？”
“旧党反扑要杀新王，也就是周泽楷。然而想杀它，它的心脏和‘鳞片’也必须销毁，所以它们现在来杀你了。”王杰希。
“言简意赅，我给你满分。”叶修嘴角抽了一下，“可是……”
“人鱼思维比较直接，说要你命，先杀后问。”叶修又扭头，喻文州拿着一个仪器走了过来，模样比黄少天还狼狈，“我们已经退进船舱了，现在看来，援兵抵达前不被它们破门而入也会因超重下沉的。”
“你们怎么挡住人鱼的？”叶修诧异地问，凭人鱼的蛮力，徒手撕船感觉真不是什么难事，“普通船根本挡不住它们。”
“自然是因为我们不是普通船。”喻文州言简意赅地说。
“自从看见相处十年的队友现在一身终结者造型后，你说这船是宇宙飞船我也信。”叶修疲惫地说，“但是你们真的不准备解释一下你们这身行头？”
“我们在抵抗人鱼。”喻文州微笑的解释，“我们整个研究队，所有人。”
“整个研究队。”叶修重复了一下，“一群人类。”
“哦，我们是人鱼。”喻文州说，“最起码曾经是，周是我们的首领。”
叶修看着喻文州半晌没说话，然后看向黄少天，后者赶紧开口，“这船上本来也除你之外都是人鱼，不过这不是重点，现在我们要赶快……”
“你们把我漏了。”虽然情况紧急，但王杰希还是忍不住开口表示，“我可是地地道道胎生的人类。”
“所以我将尽十年来都在和我研究的生物天天生活在一起？”叶修无视其他人催促他，仍然纠结在震惊的真相里，“而且还一起睡过觉洗过澡？”
“卧/槽你别说的那么让人误会！”黄少天急忙澄清，“我们变成人十多年了，除了力气和水性强点和普通人没啥区别，你看我们都不怕盐和火的！”
“人鱼变成/人类，这不符合科学规则。”叶修还是不敢相信。
“明明自己都要变成/人鱼了……”黄少天双手抱臂嘟囔。
“那你是怎么回事？”叶修没理黄少天，决定先从同样是土生土长人类的王杰希下手。
“大概十年前左右，周泽楷找到我，让我关注一个人类的身体状况，并且每年都要给他注射人鱼血液，还不能被他发现。”王杰希一边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一边解释，“作为报酬，他给我提供我研究所需的人鱼标本，并且它自己也会配合我的研究。”
叶修瞪着喻文州，“难怪咱们团队连拿好几年贡献奖了，原来是有‘内部原因’啊。”
“你胡说八道什么咱们的研究可是全透明不走后门的！我们难道还能去找我们同类问它们愿不愿意来趟实验室吗？！”黄少天炸毛了，“首领帮助我们转化成/人，我们这叫报答！”
叶修没说话，面无表情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黄少天在旁边挠挠头，几次想催促叶修别想了先逃命，都被对方用手势制止了。
叶修心里很乱，乱到让他几乎无法思考，他觉得自己的人生都乱了。不，应该说早在十年前，从他进入洞/穴见到周泽楷以后，他的人生就已经脱离了原来的轨道。
在三个月前，他还以为自己是一名普通研究员，过着有一天没一天的懒散日子。可伴随着他寻找记忆的过程，先是一条人鱼突然蹦进了他的生活，然后周围的情况越来越复杂，一天比一天更脱离它原本的模样。
而如今他刚找回了记忆包括令人震惊的真相，就又得知曾经抛弃了他的人鱼其实从来没有离开过他，自己的一切都在对方的掌握之中，而他自己却一无所知。
“人鱼是很专一，也是占有欲极强的生物。”喻文州看见叶修的表情，淡淡的开口，“只要有认定了，别说一辈子，死都别想离开。”
“天地就这么点大，你到哪里，它都能找到你。”
叶修瞥了喻文州一眼，没说话。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王杰希赶紧岔开这个话题，将目前最危险的问题摆出来，叶修一系列刨根问底的反应急得他心都要碎了，还不敢打扰，“继续在这里待着我们都得死。”
“一定要想办法把叶修送到周泽楷那里……我们可以先把他藏起来，能拖多久是多久。”喻文州拧了下眉，沉思一阵说，“要是他死了或是心脏受损，首领也会危险，那到时候无论是人鱼还是人类，都别想逃过旧党的侵袭。”
叶修想起十年前那场影响人类的人鱼内战，沉默了半晌，然后开口，“我……周泽楷的心脏，是不是只要不受损，它就会没事？”
“理论上是的。”王杰希点头，“心脏和‘鳞片’其实都是人鱼力量的碎片，它们可以单独离开鱼体存在。”
“其实‘鳞片’不在我这里，最起码不在我手里。”叶修沉吟了片刻说，“我还是有些没想起来的记忆，但我肯定它被某个人妥善保管起来。”
“不可能，‘鳞片’不可能离开分离者所选定的人身边，一秒都不可能。”黄少天否认，“除非对方死了，或者是……”
“根本不是他。”叶修平静地说。
黄少天愣住了，喻文州开口，“不可能，首领‘分离’时我们都看见了，而且它没有除你以外的伴侣。”
“是啊老叶你别小看我们人鱼的忠诚啊我可告诉你！而且首领才不会搞旧党那一套歧视人类的说法！”黄少天有些打抱不平，不知是看不惯叶修不相信周泽楷还是不相信人鱼。
叶修反驳，“这也不一定意味着‘鳞片’必须在我这里。”
“可是它不可能在别人手里!”黄少天急的都要抓头发了，“因为……因为……”
“你别误会，我不是在乎这个，说句实在话，‘鳞片’在谁那里不重要，重要的是它现在很安全。”叶修顿了一下，“所以那些人鱼找到我这里来也好。”
“……你觉得周泽楷把你当诱饵了？”王杰希想了想，问道。
叶修不置可否，转向王杰希，“我记得你解剖学学得不错吧？”
“满分。”王杰希说。
“好。”叶修点头，“现在把它的心脏从我身体里弄出来。”
“卧/槽老叶你有病啊！”黄少天直接跳起来，“不就是个误会嘛等到和首领汇合了你自己问它就行了！用不用置气连命都不要了？！”
“我没有置气。”叶修平静地说，“在船里藏一个心脏，总比藏个大活人容易的多。”
话音刚落，叶修感觉心脏突然剧烈跳动了几下，疼得他眉头一皱。
“……你？！”黄少天震惊了，没发现对方的异常，只是无措地看向喻文州，后者定定地看着叶修。
“客观说，这的确是个好方法。”喻文州说。
???????“队长？！”黄少天忍不住叫道。
“我从来都没有说我想变成/人鱼，哪怕暂时的我也不愿意。”叶修说道，看见王杰希张开嘴，又补了一句。
心脏又开始剧烈跳动起来，伴随着揪疼，就像是心脏在抗议，抗议他的想法。
“现在状况我也很明白，你们算是被我连累了，要不是因为我突然晕倒，你们也不会急着把我往周泽楷那里送，那自然也就不会被包围。”叶修不经意地按/压了一下心脏，慢慢说道，“但现在说这些已经太晚了，第一要紧的是保护好你们首领的心脏。”
“你也是我们被要求保护的。”周围再次剧烈摇晃起来，喻文州抓住栏杆，语气有些急促。
“这是我自己意愿，我的命是我的，不是它的，”叶修听着不远处人鱼地叫声，平静地说。
“我早在十年前就该死了，是它的心脏让我活了下来，十年了，也够了，如今也该物归原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