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想到会跟林顾正好撞上,脸色一白,他又看向林顾身后,并没有发现苏戈的身影,不知怎的,苏秀轻轻地松了口气。
林顾将她的反应看在眼中,他上前一步,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么?”
苏秀神色痛苦,她退后一步,握紧了手中的布卷,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林顾又逼近一步,道:“苏戈把你当成亲妹妹,你这样做,对得起他么?”
苏秀握紧手中的布卷,红着眼看着林顾,她摇头,口中道:“你放我走,我必须把它带走。”
“把东西放下,等苏戈回来再说。”林顾皱了皱眉。
“不,不行,我等不了了,我必须走。”苏秀眼中含|着泪:“我必须拿到它,不然,不然……”
林顾眼神一暗,突然上前,手呈爪状,抓向苏秀。
苏秀一惊,往旁边退开,下意识的抽|出自己的防身佩剑指向林顾,哭道:“你不要逼我!”
林顾并不说话,反手又是一掌袭去,抓向苏秀手中的布卷。
苏秀将布卷往身后藏去,执剑对上林顾。
林顾掌势稍顿,去抓苏秀的肩膀,苏秀肩膀一软,往后一撤,退出洞外,林顾紧跟着冲出,二人过了几招,苏秀退后几步,道:“林顾,你……”
她刚想说什么,就听见一阵破空之声,她睁大眼睛,看着从背后袭来的箭矢瞬间穿透了林顾的身体,林顾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欧阳灵州从身后走来,冷笑道:“你想说什么?还不走!”
苏秀不可置信的看着倒在地上的林顾,嘴里讷讷的说不出话,眼中的猝不及防的流出泪来。
欧阳灵州走过去一把抓|住她,道:“看见了吧,你杀了林顾,你以为苏戈会放过你么?别做梦了。”说完,他一把夺过苏秀手上的布卷,抓着苏秀的肩膀上马离开。
二人一走,林子里又恢复了寂静。
原本躺在地上生死不明的林顾突然睁开了眼睛,起身拔|出箭矢,忍痛用箭头在地上刻下几个字,随后跟在欧阳灵州和苏秀离开的方向,运起轻功追去。
另一边苏戈骑马前往烟花炸开的方向,离得近了,就看见一行人,皆穿着白色武衫,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正在吃饭。
苏戈慢下速度,骑马过去,一个眼尖看见他的弟子顿时站起来抽|出佩剑,其他人见状也纷纷站起来拿起佩剑与苏戈相对,道:“苏戈!”
苏戈停下马,道:“我来找你们家主,冯殊。”
一名弟子犹豫了下,又看看身边的其他同门,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这苏戈是武林公敌,但是现在非常情况,不知道该不该先把他拿下。
只是……他们几个绝对不是这人的对手。
想到这儿,那个弟子道:“稍等!”
说完,就急匆匆的往回跑去,其他人还是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倒是苏戈,翻身下马,好整以暇的等着他们通报。
不一会儿,只见冯殊和一个和尚匆匆赶来,冯殊道:“收起武器,都回去吃饭。”
话音一落,冯家的弟子们纷纷收起武器,让开了路。
苏戈看着冯殊和那和尚走到眼前,皱眉道:“这位是?”
冯殊脸上颜色很是不好,闻言道:“是少林寺的大师,玄疏大师,我们借一步说话。”
等三人进入营寨内,避开众弟子,冯殊突然道:“苏……苏兄的事我已经在二弟的来信上知道了,这次多亏了苏兄,先前是我们眼界太浅,今后前尘旧怨一笔勾销,苏兄若有不满,冯某负荆求一个原谅。”
说完,他对着苏戈深深的鞠了一躬。
苏戈连忙摆手,道:“冯家主千万别这样,我这次来,虽说是段姐姐所托,却也有不得不来的缘由,只是……”他微微一愣,低声道:“有件事,我得跟你交代清楚。”
冯殊看他神情严肃,也正色道:“请说。”
“先前我们与二公子一同结伴,去找三小姐的下落,但是因为种种意外,锦绣楼知道了我们的意图,于是往内谷撤去。”
苏戈稍稍一顿,继续道:“二公子救妹心切,只身前往,催发了体内毒素,又与锦绣楼的人大战一场,他……”
冯殊脸色大变,道:“他怎么了?”
苏戈沉声道:“我赶到之时,他为了保护三小姐,已经毒发身亡,我与大哥救下三小姐,却没想到锦绣楼又来追兵,不得不让三小姐先走,但是三小姐可能因为二公子身陨之事伤了心神,大恸之下不知所踪。”
话音刚落,冯殊退后几步,弯腰吐出一口血来。
苏戈和一旁的玄疏大师连忙上前,冯殊眼眶血红,嘴角还残留血迹,沉吟片刻,又咳了几声,眼中似有泪水。
看他这样,苏戈只能暗暗叹口气,道:“冯家主保重。”
冯殊被扶着坐到椅子上,久久不言。
玄疏大师则看向苏戈,道:“苏施主,老衲有件事想要请教。”
“大师请问。”
“当日,你潜入锦绣楼的营地,见到的,当真是凌天寺的和尚?”
苏戈点点头,道:“千真万确。”
玄疏合掌念了句阿弥陀佛,道:“想不到佛门清净之地,竟真出了这种自毁清誉的人,佛门不幸。”
苏戈道:“还请少林能出面,扫除此等败类。”
玄疏点点头,回道:“接到信之后,方丈就命我们出山,现在玄衍师兄应该已经带着弟子前去凌天寺了,苏施主放心。”
苏戈点头,却听见冯殊道:
“我三妹……失踪之时,是往哪个方向走的?”
苏戈一愣,道:“往南去了。我与大哥找了很久,一直没有三小姐的踪迹,看见信号之后,这才过来,凭借冯家的势力,或许可以找到。”
冯殊将眼中悲痛掩去,站起身,道:“多谢苏兄了。”
苏戈摆手道:“苏家主不用这样,我什么都没做。”他顿了顿,又道:“你们计划如何?”
冯殊眼中浮现杀意:“此次我代段家出面,冯段两家倾尽全力,锦绣楼如此作为,我定不会放过他们,明日,其他门派,四大水帮就应该到了,届时,我们就一举攻上,大不了同归于尽,也好比任人鱼肉!”
闻言,苏戈点头应下,道:“那明日午时,我再过来,我们一起去。”
冯殊抱拳道:“好!”
从冯殊那里出来,苏戈皱眉往落脚处走,心中却不知怎么,隐隐有些慌乱。
直到看见林顾留下的字迹:
苏秀为人所用,我先去查探,内应外合。
苏戈阴沉着脸看着这行字迹,还有遗留的血迹,眼神愈加幽暗,什么也顾不得,从背后抽|出沉渊剑,运起轻功而去。
话分两头,那边苏秀被欧阳灵州携裹着往流风谷内谷而去,苏秀满脑子都是林顾倒在血泊里的样子,还有苏戈和林顾相处时的情景,她面色惨白一片,心中却清楚不过,自己这次,怕是真的要失去苏戈了。
欧阳灵州道:“你在想什么?你要知道,你们早就不是一路人了,若是你拿不到残卷,你们流风谷上上下下的人都得死。”
苏秀神色凄惶,她看着欧阳灵州,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与你们本是井水不犯河水,为什么要连累无辜的人!”
“无辜?”欧阳灵州嘴角泛起冷笑:“这个江湖上哪有一个人是无辜的。”
他眼神渐渐狠厉起来,压低了声音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懂不懂。这个江湖,早就不是画本子里快意恩仇的江湖了,每个人都是为自己而活,没有人会在意一个弱小的人能不能活到明天,你们不也是么?因为弱小,才会被人屠村,死都不得安宁!”
“你闭嘴!”苏秀控制不住的流下眼泪。
“我说的不对?哈,那些世家大族说得好听,维护正义,你看他们做什么了,只会从自己家族声誉出发,背地里龌龊事不知做了多少,我娘就是被那些人生生逼死的,那时候怎么没人为她说话!”
欧阳灵州神态癫狂:“我娘不过是一个安守本分的良善女子,就因为我外租父得罪了苏无争,于是被我父亲合离,抑郁致死,若不是表哥,我也活不成,那个时候怎么没人说牵连无辜了。”
“欧阳家还自称名门,我这次就要当着欧阳端的面,把他的妻妾子嗣一个一个的杀干净,看他认不认我这个儿子!”
他的眼里集聚了阴云,说话也颠倒起来,苏秀抖抖嘴唇,最终还是把话咽进肚子,闭上眼默默流泪。
他们一直走到流风谷后山,看守的女子看见了欧阳灵州,迎上前道:“顺利么?”
欧阳灵州笑道:“顺利。”说完,他晃了晃手中的残卷。
那女子面露喜色,道:“如此,主子一定高兴。”
欧阳灵州脸色一变,顿了顿,道:“这位花主,我得先去找我表哥说一下,不如你先去汇报?”
那女子皱皱眉,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既然已经拿到残卷了,自然得由我拿去交给主子,怎么,你们想吞掉?”
“……”
欧阳灵州没有说话,双方的气氛微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