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在扣着他的背,一直到他按住了喉咙,朝着地面发出了干涩的,被堵住了的喉音,我才弯下身子,勒住了他的胸口,又用手指在他嗓子眼一抠,然后就看见一口血被他‘哇’的一下吐了出来!
这把我吓了一跳,赶忙又帮他顺气。
他仍旧弓着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脸色苍白,额头开始冒出豆大的汗珠儿。我想把他扶起来,但他挥手阻止了我,然后微弱的说了一句什么,我一下没听清,就又把耳朵凑近了些,让他再说一遍,“起不来......胸口疼.....疼得厉害......”之后,就更佝偻着背,肩膀往前缩着,两只手都撑直了顶着胸骨,浑身冒汗。
我担忧的看着他,也帮不上什么忙,然后烦躁的‘啧’了一声,只扶着他的身体,让他能这样呆着,却也没什么别的办法了。
他既然一直都不知道自己心脏有问题,肯定也不知道要带什么药。我揉着额头,开始思考一会儿要用什么理由让弗雷德去帮我弄一瓶硝酸甘油,还有吗啡,注射器什么的,又猛然想起,这好像是一百年前,也不知道有这些东西了没?
毕竟我不是大夫,不太清楚这些药物的历史。
17第17章
我扫了一眼表,发现现在已经是四点多,快要晚饭了。但是我肯定不能去吃了,就琢磨着待会儿把屋子打扫干净了,就让弗雷德把餐饭都送过来。
又想了想,我觉得可能叫我的保镖先生更保险一些,毕竟他知道‘我’喜欢找男孩儿玩,如果为这个男孩去找一些药品,并且拿一些餐点的时候,也省的我再费些口舌,尤其是,他会为我保密,以免我以后出现在那些贵族当中,被调侃追问个不停。
我可没有更多的,糊弄的本事了。而且实际上,这对于杰克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哎.......”杰克又叹了一口气,这代表他觉得好一点了,然后开始一手抚着胸口,一手扶着腹部,慢慢地把身体直起来。
我也在帮着他保持平衡,等他终于能把脸又朝向水平方向的墙面的时候,我又扶着他,慢慢地坐在床上,然后帮他把衬衫脱了,躺在床上,又盖上了被子。“别......”他才刚平躺下,就立马叫道:“把我弄起来,我躺不下去,憋得慌。”
我又把他拖起来,后背垫上了两个枕头,才又让他躺下。
他只把背部放在枕头上,仰着脑袋,把脖颈和脑袋都向后自然的悬空,看起来很难受,却让他的喉管能被抻拉到最通畅的地步,利于呼吸。
杰克的手仍旧没离开胸口,胸膛的起伏很大,他简直是在喘息,每呼一口气,都能听见他的胸腔发出哮鸣音,呼气明显比吸气要费劲,因为他会绷直了脖子,把肩膀都抬起来一些,为了让呼气能更省力一点。
杰克又把眼睛闭上了,他才注意到他全身苍白的肤色都透着些不健康的光泽,整个身体比他看上去要消瘦的多,有些鸡胸。肋骨条清晰地贴在皮肤内壁上,上面的血管弯弯延延的鼓起来,清晰的有些夸张,他吸气的时候,肋间隙的皮肉也会跟着往里面一同吸进去,看上去就像是在浮动一般。
我皱着眉头又观察了一会儿,托起他的脚裸按了按——果然,他的皮肤凹进去一个窝,我松开手的时候,又不留痕迹的平复了。
我又在他的手臂,大腿和锁骨上方试了试,发现其他的还没有什么,只靠近脖子的地方和下肢已经轻微的浮肿了。
之前因为杰克太瘦弱了,又长穿着衣裤,所以看不太出来,也没往这方面想过。
——这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突发的......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他突然剧烈的咳嗽一阵,身体被弹了起来,然后又无力的倒回去,之后侧着脑袋,张开嘴巴,来回伸缩着舌头,欲吐不吐。
他鼻腔和喉咙里开始带着些‘呼噜呼噜’的痰液声,又嗽了好几次嗓子,却仍旧没吐出什么来。
我把他侧过去,在他的背上又扣了几下,他也配合着咳嗽,之后就听‘咕噜’一声,一口粘稠的痰液就从他嘴里呕了出来。
杰克把这口痰吐在了我已经准备好的,放在他嘴下面的手心里,但在这之后,他就像是已经把力气耗尽了似的,歪倒在我给他堆起的枕头上,开始急促的呼吸着,哮鸣音却仍旧很大,又过了十分钟左右,呼吸才又慢了下来。
我用另一只手,安慰的在他的后背上顺了顺,然后拽过了餐巾纸,把自己的掌心擦干净,又开始帮他擦拭身上的污浊物。
他刚才失禁的分泌物,原本已经在我腿上蹭去了大半,但是可能因为刚才那么一折腾,让他不由自主的又流出来一些残液,挂在屁股上显得很难看。
我仔细地把那些东西都擦干净了,又从浴洗室里面找出了我上午洗完手扔掉的一次性毛巾,回来把地板擦干净。
地板上除了他刚才又拉又尿的那些,还有吐出的那一口血。我擦的事后才发现,这血里还带着不少的脓液和痰液,显得浑浊而粘稠。
我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不太好的猜测,又突然想起了杰克的命运,心里就涌上了些悲伤——这东西,看来是注定的了。
然后我把这些都收拾干净之后,才把自己身上的脏衣服换下来,扔进了垃圾桶,找了件新的睡衣换上了。
“希恩?”当我把这些东西都弄完了,就听见杰克躺在床上叫我的声音。
“唉。”我忙走过去,坐在他旁边的地方。他侧着身子想转过来,我帮他抬着胸背和腰,翻了个身,面朝我侧躺着。这才发现他的脸很红。
我大概明白是怎么了,也就促狭的轻笑了一声,一边又把被子拉过来帮他盖好,一边故意问道:“怎么了?”
他咬着下唇,恼羞成怒的说不出来话,眼神躲闪的看着床单。我看了他半响,想到他身体还虚着,也就没故意逗下去,“别多想,好好躺着歇会儿吧,我一会儿把晚饭叫进来,再帮你要些药预备着。”
“......哦。”他闷闷的应了一声,沉默以对,但显得心事重重的,伸出一只手,握住了我的。我回握着,询问道:“一会儿我带你去找船医吧?”
“这船上有船医?”他奇怪的问,不过还是反驳了我,“就算有也检查不了什么,会被人误以为是传染病的。”他撅着嘴,不高兴地说道。
我想着也是这个原因,才没打算要带他去找船医的。——不过这船上居然没有船医?
当然,原本这船上也没有检查的医学设备,再加上医学技术水平落后,倒不如我自己来照料。
所以我只是顺从的拍了拍手,接道:“那我去叫人送饭,等我一会儿,然后我搂着你躺着,好么?”我知道他现在可能情绪不太好,身体也不舒服,就俯下身子亲了亲他的脸颊,轻柔的安慰着。
毕竟刚才那样大小便都拉在地上,又蹭在我腿上,这么大个小伙子还被我擦屁股——心里总会有些难为情的。
而且刚才那病来势汹汹,差点要了他的命,想来杰克就算是个挺淡定的人,现在多少也被吓着了吧?
他脸颊更红了,也没表示什么,只是快速的将手又缩了回来,捂在被子里。我揉了揉他的头发,然后起身走去外面的客厅,临走的时候,又被他突然抓住了手,硬拽过去,被杰克贴着脸颊,狠劲儿的亲吻了一下!
再之后,我就看不见他蕴满了红晕的脑袋了,就笑着拍了拍他的身体,然后站起身,按了呼叫器,拿起了挂在墙上的话筒:
“您好,帕斯特先生,我是您的服务生弗雷德,请问需要什么服务么?”
“弗雷德,帮我把我的保镖叫过来,谢谢。”
“好的,请稍后,先生。”
我把电话挂回去,又等了一会儿,就传来了规律的敲门声。
我打开门,果然是保镖先生刻板的站在外面,“先生,请问出了什么事?”
我示意站在他身后的弗雷德离开,看他走的稍微远了些才对保镖先生说道:“晚饭帮我送来屋里吧,要两份粥或者汤就可以了,要清淡的,别加奶油或者太多的调味料。”
保镖先生挺新奇的看着我,并且等待着我接下来的话,因为他知道如果只是这样,我不会特意让弗雷德把他叫过来而不是让那个服务生去做。
然后我在他耳边,简单的告诉他屋子里有个男孩,他果然立刻摆出了然的表情,眼神里多了些无奈。
我短促的笑了一下,然后嘱咐道:“他身体不太好,能不能帮我找些吗啡,还有硝酸甘油,这船上有准备医生么?”
“没有医生,但这些急救药还是准备好了的。”他无奈的表情变得有些严肃,又若有所思,看着我的眼神里带着些默契的询问。
我想他大概明白了,并且令我高兴的是,这种反应让我知道这个时代是有这两种药的,也就对他微微颌首,确定了他的猜测。
“没出事吧,少爷?”他谨慎地问。
“没有,放心,已经缓过劲儿来了,这些只是备用的,别忘了帮我拿几只注射器,我怕他夜里还会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