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一片混乱，毫无秩序可言。
而在急速退却的人潮中，一名一动不动的黑发男人就显得分外扎眼。
章鱼人注意到了他，头顶布满血丝的眼球跟他对视，那个男人显然也在看着他，漆黑的眸子非常平静，甚至还带着些笑意。
这简直是对他怪兽生涯的一种侮辱。
章鱼人愤怒地甩着触手，他要抓住这个人然后咬碎他的脑袋！
然而就在他准备这么做的时候，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章鱼人扭过头，看到一个穿着品味很糟糕的男人站在，或者说浮在他身后，他捏了捏拳头，表情在章鱼人看起来有些嚣张，就是那种“我一拳过去你可能会死”的那种漫不经心的嚣张。
十秒后，汉考克扛着濒死的章鱼人飞向斯塔克买来专门给各地超级英雄放置这类怪物的斯洛姆岛。
洛杉矶卖场在寂静了几十秒后重新恢复运作。
“教授！”
刚把两袋有些分量的巨大购物袋放在脚边，身后就传来熟悉的声音。
戴泽转身，一个稍微比他矮半个头，长着雀斑和一张还没褪去婴儿肥的娃娃脸的的金发小男生站在他面前。
戴泽有些意外道：“利坦德？”
利坦德露出一个有些腼腆的笑容：“能遇见您真意外，我还以为您最近很忙呢。您来洛杉矶旅游吗？”
戴泽笑着摇头道：“不是，这个解释起来可能有些复杂。”他看了一眼利坦德身上休闲的打扮，又问，“今天美科院放假吗？我记得你说过现在在那里工作。”
利坦德有些不愉快地撇了撇嘴：“不是，不过最近美科院来了一批好奇怪的研究员，好像是世界科学小组的，现在所有研究室都被他们霸占着，我们现在就像失业了一样。”
想到世界科研组可能是九头蛇在AIM后第二个合作对象，戴泽不由皱眉道：“他们去美科院做什么？”
利坦德道：“谁知道呢，反正都是那一类的研究，也不会告诉我们。”
看出他不想多说，戴泽也没有多问。
他笑着换了个话题：“你在洛杉矶呆的还习惯吗？”
利坦德立刻道：“习惯，这里棒极了！就是——那个超人挺烦的，经常来找美科院的麻烦。”
戴泽愣了一下：“你是说汉考克？”
“是的。”利坦德点头，接着有些紧张兮兮地道，“教授，你还记得当初我们把汉考克抓起来做实验的事情吧？”
汉考克实验主策划戴泽点了点头：“印象深刻。”
利坦德连忙抓住了戴泽的手：“教授，你可千万得小心点，那个超人不是好惹的，之前我们那么对他，他肯定恨死我们了，好多当初参与过他那个实验的研究员现在也在美科院，我怀疑他就是因为这个才一直找我们麻烦的，不过还好他并没有太过分，至少没有上升到威胁人身安全，但您就不一样了教授，您曾经是直接接手那个实验的，所以您还是赶快离开洛杉矶吧，我真怕他会对您——嗝！”
说到一半，利坦德像被人掐住脖子一样声音戛然而止。
一个高大的阴影笼罩了下来。
戴泽似有所感地侧过脸，身后，汉考克臭着一张脸对一名一直盯着他的司机说：“看什么看？”
那名司机哆嗦了一下，连忙低下头按着喇叭开车跑了。
接着他看向戴泽，戴泽眨了眨眼：“要回去了？”
汉考克点头。
站在他们面前一脸惊恐的利坦德在看到汉考克对他们教授伸出手的时候忍不住惊叫道：“你想对教授做什么！”
然后汉考克当着利坦德的面把他们教授打横抱了起来。
骤然离地的感觉让戴泽下意识地头皮一麻：“打个商量其实我觉得你可以用背的——”
汉考克瞪着一双死鱼眼看他。
戴泽咽了口唾沫：“好吧如果你不习惯那样的话。”
话音刚落汉考克救像个火箭一样冲上了天空。
利坦德张大了嘴巴愣在原地。
十几秒后，他又重新飞了回来，戴泽拎起地上两个购物袋，有些尴尬地冲利坦德笑了笑：“忘记拿了。”
然后他挥了挥手：“再见。”
利坦德机械地伸出手挥了挥，然后看着他们再次消失在半空。
地上只剩一个被汉考克踩出的大坑。
汉考克不喜欢人太多的地方，因为那些人看他的目光经常让他联想到游客看动物园里关着的黑猩猩，这也是他会时常忍受不住身体里暴力分子的原因之一。所以戴泽说了很久才说服他带他去市中心一趟。
汉考克以为他是在这里呆腻了想出去走走，顺便买点东西。他有看到戴泽那个纸质购物袋里的羽绒服，应该是给他纽约的朋友带的，因为那个尺寸比起这个黑发男人的来要大上不少。
所以戴泽笑眯眯地拿着羽绒服往他身上套的时候，汉考克有些发愣。
黑色的羽绒服胸口上还绣着老鹰的图案，超人不会冷，汉考克一直到现在还穿着他的大沙滩裤衩，这让这身搭配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
戴泽拍了拍他的手臂：“很合身啊兄弟。”
说着他又坐回床上开始整理那两大袋东西，有一些冬衣，一些食物和一些家居用品，有异能的帮助这些很快就整理完毕，然后戴泽开始拼接收纳盒。
他一边拼接一边随意道：“我明天就要走了，汉考克。”
还没回过神来的汉考克：“什么？”
戴泽抽空看了他一眼，然后低下头继续手上的事情：“我说我明天要走了。”说着他朝那叠叠好的衣服扬了扬下巴，“你回头把那些试一下，应该是都能穿。”
汉考克在原地站了一会，然后坐到了那张他的专属坡腿椅子上：“哦。”
拼接完一整个收纳盒，戴泽颇有成就感。
想当初他还是个连面都不会泡的科研人员。
他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我也不知道谢你什么。”
汉考克随意道：“不用。”
戴泽扬了扬夹在指缝间洛杉矶最有名中餐店的名片：“晚上请你吃大餐。”
考虑到汉考克的性格原因，戴泽从一开始就放弃了请他正正经经去一家餐厅吃晚餐的想法。
送餐员一开始接到这个地址的时候是懵逼的。等看到开门的人竟然是汉考克以后更是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大概就连洛杉矶里大多数市民都不知道，这个行为高调但作风低调的超人竟然会住在这种地方。
“干杯！”
屋内，两个人对坐着，戴泽收回酒杯抿了一口，口感温和绵糯，很地道的中式米酒。
汉考克喝了一口就丢在一边。
“你不喜欢这个？”戴泽问他。
汉考克拿出他自己存的酒，就像那壶米酒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把它退得远远的，皱着鼻子道：“小孩子的饮料。”
戴泽只能把酒拿到自己面前。
汉考克对于筷子的使用水平令人意外地高超，戴泽想他曾经大概在亚洲待过一段时间，至少在亚洲餐馆待过一段时间，只是他自己不记得了。
他忍不住问：“你以后有什么打算，一直呆在洛杉矶？”
汉考克咀嚼的动作一顿，然后随意道：“大概吧。我不能离开这太久。”
戴泽奇怪道：“为什么？”
汉考克看了他一眼：“喝你的酒。”
察觉到他不想在这个话题多说什么，戴泽只能道：“哦。”
说着他又喝了一杯酒。
汉考克不知道这种软滑甜腻的酒对戴泽来说到底有什么吸引力，戴泽自己也不懂，或许是熟悉的口感让他产生了一种很难言说的故国情怀，等一桌菜都吃得差不多的时候，那壶酒也被喝得只剩一半。
他随意地看了一眼度数，然后皱眉道：“这个度数有点高。”他看向戴泽，“你没问题？”
戴泽背脊挺直地坐在那里：“我能有什么问题啊。”
头顶上悬着的老旧白炽灯往下投下昏黄的光，照在他脸上，白皙的皮肤上泛着不太自然的红晕，但眼神清明澄澈，看起来确实不像醉了的样子。
但那也只是看起来。
并不是所有人的醉态都会显露在脸上的，如果这时候比洛娃或者交叉骨其中一个人在场，他们一定抢过戴泽的酒杯并且告诉他他已经醉的不行了，但汉考克不清楚。
所以戴泽一口一口把那壶酒喝了个精光。
喝完以后他就安静地坐在那里，汉考克正吃着碗里最后一点食物的时候，一双筷子夹着块鱼骨头颤巍巍地伸了过来。
汉考克奇怪地看了戴泽一眼。
戴泽：“吃鱼。”
汉考克迟疑地看了一眼碗底的鱼骨头。
戴泽又催促了一下：“再不吃就凉了。”
汉考克只能沉默地把骨头塞进嘴里象征性地咬了几下。接着那双筷子又夹了个只剩壳的扇贝过来。
戴泽：“吃虾。”
汉考克：“虾？”
戴泽露出一个有些期待的笑：“好吃的。”
汉考克只能再次沉默着把贝壳塞进嘴里。
就在戴泽想夹着一把叉子过来的时候汉考克不得不阻止了他继续这个动作，并皱眉道：“你是不是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