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尔斯脸上依旧挂着他习以为常的淡笑，他看了戴泽指挥着那些金属小球们的那只手上，似乎因为他能力的增强而抑制力变弱的金属手环，作为一名合格的导师，他从不吝啬于对学生的夸奖。
“你的进步速度超乎我的想象。”
戴泽回过神来，看到门口的两人，从桌上跳下来，笑道：“是您教得好。”
说着他空闲的那只手挥了一下，金属球重新在桌面上按顺序排列好。
查尔斯推着轮椅来到戴泽对面：“今天是你最后一节课。”
戴泽挑了挑眉:“意思是我差不多要从这里正式毕业了？”
“那要看你今天的课程能不能过关才行。”
查尔斯面向戴泽，双手按上太阳穴:“准备好了吗？”
戴泽端正了一下坐姿:“来吧。”
“最后一节课，理智控制异能，让它不要被你的情绪左右。我想，这就是你当进学院的主要原因。”
戴泽舔了舔嘴唇，沉默了一会。
“我需要怎么做？”
“我会让你回忆起那些你最不想回忆的，同时，你要最大程度的保证异能不影响到任何训练道具。如果你成功了，那么恭喜你，你毕业了。”
戴泽一边解着手环一边问:“如果没成功呢？”
查尔斯:“那你就继续留级。”
“好吧。”戴泽看了一眼遍布防空洞的训练道具，有些苦恼地皱了皱眉，“希望可以成功，一大把年纪留级在青少年班确实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事。”
查尔斯轻笑着摇了摇头，下一刻，那温柔的目光因为异能的发动而变得锋锐起来。
尽管已经体验过无数次，但之前查尔斯在入侵他大脑的时候动作是柔和的，并且他翻找的记忆都是最温暖正面的。而这一次，他却朝记忆的黑色片区长驱直入，连以往柔软的无形异能都让人感觉如刀锋般冰冷。
一件又一件被戴泽遗忘在记忆角落的回忆被牵动着浮现了出来。坐在椅子上黑发男人痛苦地皱起眉头，下意识地开始抗拒这种进攻意味明显的异能。
不安的小动作越来越多，戴泽额角渗出冷汗。
周围的各种训练道具开始微微晃动，并随着时间的延长而愈加剧烈。
然而至始至终，没有引力风暴，没有能量暴走，甚至没有任何东西不受控制的飘起。
十分钟后，查尔斯放下了按在太阳穴上的手。
忽然撤去的精神重负让戴泽肩膀一松。
查尔斯笑道：“恭喜你，你成功了。”
戴泽坐在位子上，气有些喘，但眼睛亮得惊人。
他看向查尔斯，由衷道：“您的功劳。”
查尔斯笑了笑，道:“这样你就能安心得带着库尔特出去了。”
戴泽愣了一下，然后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脸:“您什么都看得到。”
查尔斯看着他，湛蓝的眼睛里露出调笑的意味:“我还以为你跟那些整天想着逃课的学生们不一样。”
戴泽无奈道:“我们不去太远的地方。明天是库尔特生日，教授，我只是想履行一下我曾经对他的承诺。”
“但毕业的只有你，没有库尔特。”
戴泽有些沮丧道:“好吧，我知道。”
两人对坐着沉默半晌，对面传来查尔斯的笑声。
他从他身旁的那本文件袋里拿出了一封信：“明天，帮我把这个送给布雷克斯马场的老昂里斯。”
戴泽道有些没反应过来:“可是您不是说学生不能私自——”
查尔斯握拳轻咳了一声:“明天我有好几份入学申请要处理，我想我可能会很忙，忙到学院里少了一个学生也不会发现。”
戴泽看着他，接着露出一个了然的笑:“是的，您明天很忙。”
查尔斯压低声音严肃道:“只允许带一个，别被汉克发现了。”
“没问题！”
防空洞内，查尔斯看着戴泽离去的背影，以及他空无一物的手腕，欣慰道:“他终于摆脱了他的‘鸟笼’，汉克。当初我就说，变种人的能力是神奇的，瑰丽的，自由的，是最不应该受到束缚的。”
汉克面无表情:“比起这个，作为这所学院的导师兼安保科长，我希望您下次别再当着我的面做这些。”
查尔斯:“咳。”
查尔斯:“别这样，汉克，你难道没看到他多开心吗。想想戴泽刚进入这所学院时，那压抑迷茫的样子，对比起现在，你不觉得很有成就感吗？”
汉克:“哦。”
冷漠。
第33章
这大概是威彻斯特即将入冬后天气最好的一天了。
库尔特从知道戴泽要带他去布雷克斯马场后就兴奋得一晚没睡着，清晨更是天没亮就起了床，蹲在戴泽床边安安静静地等他醒来。
先生说等六点的时候就叫他起来。
库尔特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六点十一分，又看了看躺在被窝里熟睡的年轻男人，这几天他一直忙着练习异能，眼底都浮上了一层淡青，配上他本来就有些苍白的皮肤，看起来憔悴了不少。
一定很累吧。库尔特想。
于是戴泽一睁眼，看到的就是蹲在他床边，只从旁边探出个脑袋，戴着一顶酷似劫匪的深色包脸帽，只露出一双深琥珀色眸子安安静静地盯着他的小蓝皮怪。
戴泽瞬间就不瞌睡了，他哭笑不得道:“你穿成这样想去干什么，库尔特，抢劫银行吗？”
库尔特很自然地道:“汉克老师说，混迹人群中的变种人为了减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大部分都会选择伪装。”
戴泽看了看库尔特身后随着他说话一甩一甩的蓝色尾巴，他那头可爱的蓝色头发，还有他扒在床边加起来只有就跟手指的粗指头，以及他一脸“我的伪装特别到位”的表情，沉默了。
算了，他开心就好。
整理完一切后库尔特用能力将两人带到了学院外的一条宽阔大街，带着一身湿冷的空气坐到查尔斯教授安排好的车上。
车内暖气开得恰到好处，突然转变的温差让戴泽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压低了帽檐的司机声音饱含着威彻斯特人特有的热情洋溢:“天气不错，先生，一会肯定会出大太阳，适合去马场。”她看了看后视镜，体贴道，“不过早晚还是很冷的。需要我加强一下暖气吗？”
戴泽搓了搓正在回温的手，笑道:“不用，谢谢。”
车子启动，窗外的景物倒退着，库尔特似乎是头一次有“短途旅游”这么新鲜有趣的经历，一路上对看到的一切都感到好奇，似乎一棵光秃秃树杈都能让他感觉兴致勃勃。
戴泽从包里掏出昨天准备好的小饼干递过去，顺便再次确认了一句:“你没有把我们要出来的事告诉其他人吧？”
库尔特摇头道:“没有的先生，就我们两个人。”
戴泽笑道:“是就我们两个变种人。”
库尔特愣了一下，然后嘴角咧开一个笑:“没错先生。”
戴泽靠回沙发上，看着后视镜里泽维尔学院平稳而缓慢地在视野里消失，他悄悄松了口气。
如果被斯科特知道他偷偷带库尔特出来玩，他肯定会要求跟上，接着就是琴，沃伦。
老实说，带着一个变种人逛大街已经够惊险刺激了，库尔特还是乖巧的，如果是斯科特，他觉得他能在大街上翻出一朵花来。
尤其查尔斯还特地交代了他只能带一个。
然而等车子彻底开出威彻斯特郊外后，戴泽才发现他这口气还是松得太早了。
在进入郊区的小道后，车轮蹭到一块凸起的石头，整个车身都剧烈摇晃了一下。后备箱随着发出咚地一声，接着传来咒骂。
“琴你不会开车就别开好吧！”
这句话传到车里三个人的耳朵里，车内的气氛瞬间变得诡异起来。
库尔特抖了抖耳朵，首先说:“我、我真的谁也没有说，先生！”
戴泽看了一眼后备箱，又扭头看向驾驶座:“……琴？”
司机低咒了一声:“傻瓜斯科特！”
她拗了一下后视镜，然后摘下帽子，两人的目光在镜子里交汇，琴·葛雷小姐露出一个有些尴尬的笑容:“……嗨，戴泽先生，早上好。”
车内寂静了三秒钟。
琴试图解释:“我们一开始打算等到了布雷克斯马场再告诉你的，都怪斯科特，我们是——”
戴泽捏了捏眉心，头痛道:“就你们两个？”
“——请了假的。”琴咽了口唾沫，“我想，可能也许好像，还有一个。”
哦。
他就知道。
戴泽面无表情地抬起头，车顶棚缓缓敞开，长了一对天使翅膀的沃伦·肯尼斯·华盛顿三世先生从天而降，直接坐到了戴泽和库尔特中间，嚣张的翅膀扇了大家一脸毛。
戴泽觉得他的表情一定是前所未有的冷漠，甚至还有心情用长辈的口吻说出了最关键的一句话。
“琴。”
“你有驾照吗？”
整天偷教授车开的逃课三人组:“……”
于是开车的变成了戴泽，库尔特一脸兴奋地坐在副驾上看着窗外各色风景，身后沃伦和琴听着重金属音乐疯狂舞动。
后备箱的斯科特换了个姿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