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目瞪口呆,这位娘娘今日一句话也未说,不想此时一开口,便是一口一个苍生天下,一句一个朝臣黎民,真是大义凛然,好会说话,仿佛大王真是如此,她喜媚不过是个名头罢了!
群臣又观大王,只见大王并无丝毫动作,竟是随她如此说来,只听那位娘娘问:“诸位大人,可是享到了狩猎之乐,体会了大王关爱之心?”
朝臣连连称是,已然有人冷汗连连,大王‘关爱’,南山上除了那猎物鲜血淋漓,新鲜尸首也是众多,本以为大王几年来浑浑噩噩,不想今日忽的大发威风,以‘狩猎’只名,正是在除人!
闻仲盯住他,问:“娘娘!那头筹,微臣可是听说了!”
殷守笑道,温言与他说:“太师莫急,臣妾修道,又是有幸常伴君王,大王心怀天下,臣妾也定然是要为朝臣天下着想,太师乃托孤大臣,又赢得头筹,臣妾从来敬畏,今日为太师看观未来,乃是臣妾之福!”
闻仲冷哼一声,纣王只与他说:“喜媚与你看,太师去罢!”
闻仲一怔,本以为纣王要一块去,他好揭穿这‘道姑’假面,不曾想纣王却是放心他与喜媚单独看命!?
只听大王开口:“孤要与朝臣享乐,臣民乃是国之根本,不可怠慢!”
群臣一听此话,不管他真假,也是一派感激流涕,闻仲只好作罢,便是与殷守一起去了王帐。
行至王帐,殷守礼待闻仲:“太师请坐!”
闻仲当仁不让,便是寻了一板凳,一屁股坐下,问:“娘娘乃是修道,闻仲不才,也是修道,敢问娘娘在何处修道?”
殷守笑道:“臣妾不才,正于紫霄宫修道。”
闻仲冷笑一声:“娘娘好大口气,竟是在紫霄宫修道!敢问娘娘,紫霄宫何等光景?”
殷守睁一双月光眼石,望住闻仲,却是慢条斯理开口:“紫霄宫与三大仙宫——碧游宫、玉虚宫、八景宫皆是不同。”
闻仲一怔,问:“怎的不同?”
殷守笑道:“太师问它不同,臣妾忽的就说他不出,正如三教一般,道理同源,却又分支万千,你说道理不同,他又是同,你说同,他又是不同,太师当是能领会!”
闻仲一惊,终于正眼看他,三教如今分歧渐大,他虽是来人间保帝王,却是也晓得如今纷争渐起,正如殷守说那道理一般,同中又出不同,玄之又玄!
闻仲看住他,问:“娘娘说可观未来,可是晓得末将未来?”
殷守盯了他许久,才是:“太师不可遇‘绝’字。”
闻仲惊得站起,问:“你怎知?”
殷守笑道:“吾认得金灵圣母。”
闻仲终于认真瞧他,见他果真仙风道骨,便对他行一礼:“道友,吾师可好?”
殷守说:“她正是闭关避劫。”殷守盯住他说:“太师来人间,身为截教,背负众位道友命数,切莫意气用事,吾可帮你!”
闻仲一怔,殷守‘嘘’的一声,说:“太师可感知了,有人在看吾等?”
闻仲眉头紧皱,问:“朝歌何时如此复杂?道友怎会来大王身侧?可是我截教有事?”
殷守摇头道:“太师尽管辅佐大王,吾瞧那子适,仿佛有问题,他那妻子句青,你要瞧好!若是吾忽的离去,请与大王好说,吾从来在看住他,保他江山!”
闻仲点头,二人又说了些细末之事,一时间也是谈得畅快。
纣王与朝臣把酒归来,见殷守与闻仲已然如好友般谈笑,便是过来笑道:“太师,可是寻见孤错处?”
闻仲拜道:“大王圣明!”
君臣又好好言说了一番,再者今日狩猎,有人果真杀那三方诸侯,武成王黄飞虎正好揪住那刺客,当着诸侯面将其处理,诸侯隐隐约约猜出了幕后!
次日,大王早朝,只宣布一件事:放三大诸侯归封地!
群臣皆是惊讶至极,只觉得那喜媚娘娘果真不一般,大王仿佛是要大赦天下!
只听大王叹道:“自那日叛乱至今,孤幽禁四方诸侯,而后查明,乃是西伯侯姬昌大奸似忠,四处暗示怂恿,为泄天下臣民大愤,只得将其斩杀,孤思虑良久,东伯侯、北伯侯、南伯侯皆是一时受起蒙蔽,心怀大忠,早早便是想放尔等归去,又怕西岐有怨,暗中杀人,一直犹豫不决,昨日狩猎,真是发现刺客,才晓得我朝歌也不尽安全,如今才想,还是尔等归去,孤才放心!”
三大诸侯皆是大哭感激,只听大王又说:“尔等传信回去,令人派好手来接,眼下西岐叛乱,孤已是无多人手护送!”
诸侯皆是送信回封地,派好手来接。
此次送信,诸侯皆有心眼,也不是完全被大王牵着鼻子走,因有西伯侯长子伯邑考前例,诸侯更是怕大王反复,不仅是派了好手,几乎是拉来军队!
军队在城门外接人,皆是严阵以待,但见朝歌大门打开,仿佛欢迎至极,三位诸侯由大王亲自相送,直将封地来接人之人,看得目瞪口呆!
三大诸侯满脸通红随着大部队过去,又是千恩万谢,只觉着自个小人之心度了君子之腹,不想大王真是如此真诚放他等离去,看来真是西岐大恶!否则四方诸侯皆是一样,怎的西岐便是如此遭罪?
他们也不是傻子,也想瞧见了西岐动作的!
“走了?”殷守在案上刻字,问:“诸侯如何光景?”
纣王笑道:“皆是老脸通红。”
殷守吹了吹木屑,说:“眼下,专心对付西岐罢!”
当晚子时,新月无光,殷守心中一动,隐住气息,忽的坐起!
他瞧了眼纣王,睡得正深,也不去扰他,只将自己伪成一具死物,便是开门出去。
他远远瞧见,寿仙宫里有一人影出去,阴气森森,鬼气粘稠,殷守神识一动,已然发现那人乃是鲧捐!
殷守眼睑一动,连忙将她跟住!
“喵~”
新月无光,宫闱寂静无声,殷守跃出围墙,樁仙跳上寿仙宫屋顶,冷冷往他那方瞧住,猫瞳一金一蓝,暗闪微光。
作者有话要说: 太上禁其心,其次禁其言,其次禁其事。杀人为最下。我一直认同这个。
诸侯还是奸臣是杀不尽的,诛心得心者为上。有时候杀人,是不得已,也是因为杀人带来的利益大于它的成本,如果小于它成本,就不能杀。
杀之有道,不成道而无义。
帝辛不懂这个道理,所以阿守一直教他这个( ̄▽ ̄)~*
第63章
殷守见那鲧捐左拐右拐, 上跳下跃,只专注往前,丝毫不晓得后头有人跟住。
只见那鲧捐在一府邸前停下,一个翻身便是跃了进去。
鲧捐只往一门一敲,里头有人为她开门, 殷守一看, 那人竟是句青!
那门关得严严实实, 殷守双耳灵敏, 但里头显然有人布阵,声音却是显露不出,又观那句青,这几年不知是何造化, 居然已是得道, 虽说是浅薄道行, 但阵势被破,又有鲧捐在,定然是晓得!
殷守只得暗自观察, 片刻后鲧捐出来,左右望了望,又是往外头跃去。
但此次鲧捐却并非往宫闱寿仙宫而去, 竟是出了朝歌,往那郊岭奔走!
殷守仔细打量那鲧捐,将她乃是鬼魂修炼而得,但那鬼魄, 不知为何,里头竟是闪出金光!
那金光显然是包含万千大道,可不是这得鬼魄一日两日可修得的。
早在宫中,纣王还是一生魂之时,殷守便是察觉这鲧捐并非省油之灯,如今看来更是不可再留。
不晓得此女要何动作,但是,殷守已然不打算再看她后事,他动了杀念。
那鲧捐正是走得匆匆,忽的见一人拦在她前头,她蓦然一惊,退后两步!
待她看清来人,只是不慌不忙,恭敬低首:“娘娘深夜来此,不知有何贵干?”
殷守眼睑微眯,冷声开口:“鲧捐果真冷静,你个婢女,居然要问主子有何贵干,可真是以下犯上!”
鲧捐依旧平静回他:“鲧捐知错,请娘娘责罚!”
殷守冷笑一声,说:“既然知错,要你性命便可!”
鲧捐一惊,蓦然抬首,只见一剑快如闪电,直直向她刺来,她竟是丝毫也不能躲开,便是被那剑,一剑刺穿!
殷守只觉那剑仿佛刺了一团粘稠空气,他收回剑势,往后头一看,见那鲧捐躯体无损,只在他后头趴着喘气,身上鬼气翻滚,只听她厉声开口:“娘娘为何要杀鲧捐?!”
殷守甩剑笑道:“也可不杀,你本是一鬼女,为何不转世投胎?焉知阳世不可久留?”
鲧捐说:“我何尝不想投胎?但凡孽深重,一桩接着一桩,已然无法撇清,我不过是不想成那怨鬼,欲保持灵智,何错之有?”
殷守一怔,说:“你若说出你那幕后,我便可饶你。”
鲧捐沉默不语。
“是时投胎还是修道,也可助你。”
鲧捐睁开双目,沉默盯了他片刻,仿佛是在摇摆,殷守等待两息,听她忽的喊了一声,殷守神魂一震,已然发觉后头站了个人。
再看鲧捐,只余一地鬼气,人已不知逃去了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