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朝臣诸侯各自肚里翻滚腹议,摸不准君王如何作想,但大王以礼特邀,还是不得不去的。
狩猎当日,晴空万里,微风拂面,清爽至极。
只听钟鼓檀木齐敲,琴瑟琵琶皆放,旌旗迎风招展,君王帅袍上座,宫人侍从将兵横竖整齐划一,真那好不气派!
大王开怀朗笑:“众卿饮酒!”
群臣连忙举杯畅饮,而后各种贺语恭维,只见大王笑道:“孤新得喜媚,心中十分敞怀,人生难求倾心之偶,如今求得,众卿可为孤欣喜?”
群臣连忙贺喜,赞语不断,见大王今日心情甚好,当下有朝臣带笑问:“臣闻喜媚娘娘貌若天仙,又见仗仪大摆入南山,娘娘可是来了?”
当下群臣皆静,唯恐大王又喜怒无常,只将大王望住,只见大王笑道:“自然是来了!喜媚乃是修道之人,双眸可观未来气运,今日狩猎,特设头筹,胜者赐宝剑、赐万金、赐喜媚为其观未来运势!”
群臣闻言哗然,宝剑、钱财本是狩猎头筹常例,但那未来运势,如那西伯侯天衍之算术,西伯侯自己身死,若是有这等算术,怎还会令己身至险?但管他是真是假,大王如此一说,定然是要配合,再者,众人皆是对那喜媚好奇,大王既然带来,更是要见!
究竟是何等美人,令大王忽的又是一大转变?今日见大王,双目仿佛透彻许多,眉宇间睿智煞气皆在,已然与上回见时那浑浑噩噩再不相同。
勤云在王帐里将头颅低下,只抬眼瞄了一眼那位新纳的喜媚娘娘,心中诧异不已!
这位娘娘与贤王何等相似,仿佛是一胎龙凤而出,连气质也一致冷清,虽说相貌是美得带仙,但是大王,您日日对着如此相貌,贤王已然身死,可不是要膈应自个?
但君王心思无常,只听那位喜媚娘娘忽的一双眼扫了过来,问:“你时不时望吾,可是有事?”
勤云惶恐回道:“只是见娘娘像大王一位故人,便是多看几眼,不曾有事。”
殷守笑道:“可是像贤王?”
勤云惊道:“正是!……但娘娘可别提这位,以免大王伤心。”
殷守收住笑意,叹一声,只问:“大臣、诸侯可是都来了?”
勤云答道:“皆已至猎场。”
猎场之中,群臣正安享美食,忽的听左右唱调:“喜媚娘娘到!”
众人立马屏息低首,只抬眼一瞄,望见一截背影,那喜媚一身月白道袍,躯体修长,竟是不着宫装!众人皆叹大王好兴致,晓得各类花样。
群臣皆是望住那人,只见大王起身将人扯在身旁,那人转过面来,睁一双眼眸,朝中大臣皆是惊呆!
这位喜媚娘娘,与那名‘喜媚’二字十分不相搭配,但观容貌、气质无一是沾上‘喜媚’二字,又见他一身道袍飘飘,这才是与那容貌相搭,仿若高高在上般无法攀看,端坐红尘也不食人间烟火,果真是天上来的人物,面容如同精雕细琢般,咋一看,冷得似乎冒出寒气!
再观那双眼,果真是与大王所说般,与常人不同,那眼一开,通透明亮,仿若浩瀚星辰,只一扫过来,便是令人觉着魂魄皆是被看透!那难不成真如大王所说,那眼能观未来?
然而群臣惊呆,不是为他容貌,也不是为那双‘神眼’,而是因此女与那位逝去的贤王,何其相似!
群臣只偷偷瞄那喜媚,各怀鬼胎享完美食,心思各异回进账中,只等那狩猎开场。
这头洪锦怒气冲冲回到帐中,只拔出宝剑,将一木凳斩得稀巴烂泄气!
成冰忙问:“出了何事?你如此气愤,可是又受朝臣冷待?”
洪锦又斩一凳,怒道:“大王新纳了后妃,那妃名为喜媚,竟是与贤王有九分相似!”
成冰大惊:“怎会如此?天下怎有如此相似之人,莫不是贤王胞妹?”
洪锦愤恨坐下,嘲道:“当年大王忌惮贤王,便是派申公豹来杀,可怜贤王跌下悬崖粉身碎骨、尸骨无存!呵,今日又寻了个与贤王相像的女人!”洪锦越说越怒:“听闻大王宠爱至极,得此人后又是多日不朝,定然是日日作弄,他此番作态如同亵渎亡者!贤王要是地下有灵,定然是要气得冒烟!”
成冰悲道:“贤王当年在封父,一口一个大王恩赐,事事要赞一声大王,皆是要我等记住大王美德,我等何尝不知,尽是贤王操劳,大王不过是端着高位罢了,如今封父、昆吾成一派盛地,我等入朝歌成将,贤王却身死,何等凄凉!”
洪锦叹道:“还不如当年作总兵自在,眼下伐西岐,我等请命守关,也好过在此!”
第62章
王帐里头, 纣王一边整那帅袍,一边问殷守:“可是看出有何不妥?”
殷守皱眉道:“有人在看我等。”
纣王笑道:“人人皆在看,你没看那朝臣,见你模样,一个个目瞪口呆。”
殷守摇头道:“并非朝臣。”
殷守又问:“今日我看那子适在场, 见他气息有所不同, 他可是发生了何事?”
纣王说:“吾应诺给他个闲职, 他也无所动作, 但是今年,他那妻子句青回来了。”
殷守一怔,忙问:“如何回来的?有何异事?”
纣王说:“这等小事,吾不清楚。”
殷守皱眉, 又说:“今日我观朝臣各异, 见我模样定然是想起往事, 大王要好生看住朝臣,我见有人已然蠢蠢欲动,定然是要拿当年你派申公豹寻我之事为由头说事, 大王且注意那等小人,可招二相说私语!此次狩猎,有人要动诸侯, 大王当要保住诸侯,杀那刺客,揪出幕后。令三方诸侯看清!”
纣王点头,看住殷守, 说:“阿守如此说,仿佛交代后事般,你来朝歌是为何?”
殷守看住纣王:“吾怕大王心中有结,又怕大王因局势所困,便是过来瞧瞧,我本不该过来,多事因我而牵扯复杂,朝歌已然有大能看住,也是因我而起,我便是要剥清那大能面目!”
纣王叹道:“此事一闭,你便是要走了罢?”
殷守笑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大王已然伐西岐,我正在局中,定然是要助大王铲除贼子!”
纣王看他片刻,才说:“你且放心,吾晓得轻重,阿守如此费心费力保吾,吾怎能负你?”
午后狩猎开场,群臣换好衣袍,背那弓箭,个个雄姿英发,殷守将箭递给纣王,盯住那子适,说:“我要那子适得头筹。”
纣王望着他,说:“今日头筹定是子适。”
殷守骑马跟住纣王,已然觉着有大能窥探,却是心安理得作那喜媚,此大能必然在这封神之劫里翻滚,也定然晓得女娲娘娘招三妖迷那君王,也是放纵妖魔搅事,才不管君王如何做派,想来是觉着帝辛犯浑才好,也好成就西岐反商大义,但好巧不巧,殷守坏了这‘大义’,便是有人过来寻他这由头!
这可真是气人,明明是大能诸神要帝王开战,还有占个美名,天地广大,天庭封神,为何一定要扯上人间?如今这‘美名’没了,如何要名正言顺‘天命’?
所以便是有人来寻祸乱了。
纣王与殷守慢悠悠骑着马在这头狩猎,时不时注意那子适动态,殷守也拉那弓箭,对着一鹿,拉成满月,还未放弦,忽的听那鹿一声哀鸣,只见一箭飞速冲来,竟是直直射向那鹿咽喉,那力道极大,那箭竟是带着那鹿往后甩了十丈有余,那箭头才深深钉在树上,止住了力道!
只见那被钉的老树,一摇晃,竟是被那力道带得青叶落了满地!
“谁!?”纣王骑马吼道。
殷守警醒盯住前方,只见一将骑一匹皂黑麒麟,如一柄扩地宝刀,直冲而来!
那墨麒麟快如闪电,奔走如风,行至大王跟前,忽的戛然停止!
殷守那马惊得哀叫,殷守用二指将它一点,它才是平静,只听一旁纣王喜道:“太师何时回朝歌,孤竟是不晓得!”
闻仲立马下墨麒麟跪拜,各种唱调一番,才回:“刚赶回朝歌,听闻大王射狩猎场,特意赶来抢那头筹!”
他说完便是朝殷守瞧了一眼,只眯眼将他打量,问:“大王,这位便是喜媚娘娘?”
纣王说:“正是!”
殷守只朝闻仲问礼:“见过闻太师!”
闻仲冷笑一声,说:“娘娘双眼十分奇特,听闻娘娘能观未来,此次得头筹者便能得娘娘一观?”
殷守笑道:“正如太师所言。”
闻仲冷盯他一眼,只与纣王说:“大王!末将远道归来,正逢大王狩猎,此乃大幸,又是北海征伐得胜,此次末将若是得了头筹,可畏是双喜!”
“太师!”纣王喊他一声,但那闻仲已然骑那墨麒麟狩猎去了。
纣王只能与殷守说:“那子适恐怕得不了头筹了。”
至傍晚,今日狩猎完毕,钟鸣咋起,群臣骑马而归,太师闻仲拖一众野物归来,果真头筹得胜!
猎物分发完毕,群臣只见闻太师杀气腾腾盯住那位喜媚娘娘,面露不善。
殷守仿佛全然不觉,只与众人笑道:“臣妾本为修道之人,幸得大王看重,纳于后宫,沾人间烟火,享至尊富贵,托苍生大福,感激不尽!今日大王开庆狩猎,是打着为我喜媚庆贺名头,喜媚受宠若惊!然,大王此番,实则是想与诸位大人亲近,欲令朝臣开怀,常言独乐不如众乐,大王心怀苍生,思虑朝臣,才设此猎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