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仙走后,殷守再回内宫道场,那坤玉神鸟仍是在殷守肩上不安分的夹他头发讨食,殷守连忙又与了它吃食。
“这坤玉神鸟本可自个寻食,你如此养,便是要养出他堕性。”
那坤玉神鸟听此声音连忙惊得拍翅,连嘴边的吃食还来不及咽下,便是慌忙飞走,殷守连忙问礼:“老爷。”
通天颔首,问:“八仙可是打发?”
殷守点头,通天又说:“那开道场之事,如此一想确实是妙,吾也晓得如今资源匮乏,人人想来碧游宫,但吾最爱清净,早想打发,又不好断其造化,你如此提议,真是大好。”
殷守说:“是老爷慈悲。”
修道的仙圣,极少在意诸多细节,强者便能碾压一切,算术便是知晓诸方,哪里管人如何作想?圣人一根手指,要你生便生,要你死便死,你肚里再多怨愤也无人晓得,圣人如天地一般,一视同仁,造化随机,你怨天怨地也从来不可撼动一丝。
但圣人也有命理,也会衰败,万物皆可推波助澜,殷守得了圣人造化,必然要为通天看着些的。
通天看他,说:“你来这水边,吾教你算术。”
殷守摸索着去那川河,那水寂静无声,仿佛不曾流淌,单看如一面光洁无暇的神镜。
殷守站那水上,通天在岸上看他,殷守问:“为何算术要在此地?”
通天不答,只问:“你淌这水,有何感知?”
殷守淌那水,肉身已死,冷热皆是毫无感知,但通天如此一问,定然有深意,他又将指尖抚上灵力,只将水面一点,那水竟是忽的流淌,涟漪只沿那指尖远远荡漾,待他指尖一收,那涟漪骤停,又是如镜面一般平静。
殷守回道:“世间万千皆在其中。”
通天颔首欣慰:“你果真该合吾道,此川河乃是吾冥想之地,含万千玄理,你所站之处,布乾坤太极之阵,每一笔皆是包含三千大道,算术不过是理清此道,你可自行领悟。”
殷守沉默片刻,又问:“老爷,得此道可如何?”
“算术可看凶吉,可观前世后果,即便只略知一二,有事也有所感应。”
殷守睁眼,只显出那对月光石,仿佛在看通天,他问:“老爷乃是圣人,可晓得自身凶吉?”
通天蓦然一怔,只将他盯住,笃定说道:“你晓得。”
殷守张口,刚想出声,骤然魂魄一颤!只觉神魂被碾压般痛苦不堪,动他一丝便是艰难至极!
通天见此状况,连忙手指一动,便是立马招来玉钟将他盖在里头!
那玉钟高达两丈,只刚一罩住,殷守便只觉着神魂骤然轻松。
他在里头听通天说话,只听通天叹道:“看来天道从来不管圣人蝼蚁,此次封神,果真是吾大劫。”
殷守在里头回他:“老爷要犯嗔戒。”
通天在外头问:“你认为吾该不该犯?”
殷守说:“该。”
通天失笑,仰头感知那威压,已然无大碍,便是将那玉钟收起,问道:“圣人不该犯戒,你怎说是该?”
殷守说:“老爷方才说天道从来不管圣人蝼蚁,蝼蚁苍生日日犯戒,圣人怎的就有差别?”
通天忽而大笑:“你道理从来不同,却又是道理。”
殷守恭敬低头:“此等道理,皆是看圣人而来,老爷该是晓得,不过是早晚罢了。”
常言道,山中不知日月,仙域真境中光阴日月皆无,不管外头年岁,仿佛随便一坐,万年也不过弹指。
但圣人有劫,可不能一坐万年。
通天在里头修行,殷守在外头且看且修,三天两头又有仙家来报,说阐教欺人太甚,殷守与通天说过一次,记得通天不过淡淡回道:“劫数如此,生死由命,只安乐享那年月,躲着罢!”
此后殷守也静静听着,也不去报那通天,四大弟子得了令,也各自回那岛屿享福,或弈棋或奏乐或修道或耍那法宝。
一晃便是四年,万仙岛上偶尔有客,那定光仙一如既往亲近待人。
东海那边有门人过来,那人奇奇怪怪,仿佛在叹息,一会嗯一声,一会又是摇头,殷守忍不住朝他看过去。
没错,是看,他那双眼不过是月光石,只因在碧游宫修行几年,受灵气造化,那眼仿佛有灵般,只将那神识扩展,竟是像能观事物一般!
但此‘看’却仍旧不及肉眼,说到底,也不过是神识扩张,探出人影罢了。
那人见殷守一双眼睛睁开,蓦地朝他一看,那眼不是眼,却仿佛能看他一样。
那人见殷守气度不凡,仙气飘飘,显然是得道深厚,无人与他说此人身份,他见他注意自己,便是行礼问候:“道兄。”
殷守平和回礼。
那人只觉殷守与他人不同,仿佛亲和温润,只是一看,便是觉着他能听你说话,那人正好是道行浅薄,不过是来避难,便是问殷守:“道兄,吾方才叹气,可是扰着了您?”
殷守笑道:“不曾,只是见道兄仿佛有愁,便来问问,看贫道是否有助。”
那人听他如此一问,又是愁眉苦脸一叹:“道兄不知,最近陈塘关不晓得来了个甚怪物,竟是将东海那三太子敖丙打死了!还抽筋拔骨!东海龙王气得冒烟,天天是翻江倒海,怒气冲天,若不是怕造那杀孽,便是法水将那陈塘关给淹了!吾等小妖,只得远远来避难!”
殷守一怔,问:“如今如何事态了?”
那人摇头:“吾等怕惹上事态,便是逃了,谁晓得呢?说不准那龙王去报仇了呢!”
殷守皱眉:“你等好好安歇罢。”
说完便是回了碧游宫,他在道场走了一遭,见通天闭门,便是晓得他已然闭关。
他往当宫走去,见无当圣母果真在宫内闲逛,便行礼问候:“仙子,贫道有要事,需得离宫,老爷如今正当闭关冥想,吾不便打扰,还望仙子照看一二!”
无当圣母皱眉看他:“照看乃是本分,可是殷守啊,教主嘱咐我等闭门修炼,以免碰见劫数,你怎的要外出?”
殷守顿了顿,才说:“吾得老爷指点造化,又在道场修炼几年,方觉因果至重,有位道兄曾于我有恩,他恐怕要来大难,我便是要去帮衬些。”
无当圣母听他此言,也觉得有理,只说:“你小心便是,切莫多加逗留,以免惹来是非。”
殷守辞谢离去,他可是知道,石矶要因哪吒而死,如今哪吒已然抽了敖丙的龙筋,马上就要耍那乾坤弓和震天剑了!
第58章
殷守往仙域真境里出来, 冥冥中感知天地生出了杀机。
正如通天所说,封神大劫已然开启。
外头正是盛夏,草木浓密,生机盎然。
殷守学过那算术,确实是有助, 万千道理皆是包含其中, 乾坤如一球笼, 亿万丝线日日摆动, 牵扯苍生命理,即便是寻那地理,也是容易些。
白骨洞不过几刻便至,那冬雪融化, 显出一大骷髅, 外头花草仙药无数, 碟飞鸟鸣,碧云于外头采药,正是一片泰然。
碧云听空中有声, 便是一转头,只见殷守朝白骨洞飞来。
他认得殷守,这位的眼珠子还是他家老爷搓的, 据说是给截教大能掳走了,那喜媚还大哭了一顿,在他这白骨洞里滚了好几圈,躺在地上怎的哄也不起来, 但见那殷守模样,已然入道,不仅如此,这威压几乎赶得上大能了,也不晓得怎的修炼的!
碧云退后两步,为的不是这威压,而是的殷守面容焦急,遥遥朝他喊道:“快躲——!”
那碧云瞳孔骤然睁大,远远望见一道光,威压铺天盖地,以极快之速朝这白骨洞飞来,碧云回头望了眼那白骨洞,听殷守那急忙大呼,非但不躲,反而是正对那箭,拿出法宝去接!
那光乃是震天箭飞射而来虚光,威压重得异常,碧云虽已修行万年,但只常年照顾石矶,也不在意自个修行,如此去接显然是找死!
殷守又大喊一声:“躲开!”
那碧云丝毫不躲,殷守心中大急,只拿住那流云剑,以剑鞘奋力去打那碧云!
碧云见又物件先过飞来,便是下意识用法宝一挡,力力相碰,碧云退后一步,那震天箭刚好擦他脖子而过,罡气擦破了他万年修行的皮肉,那箭直直往了白骨洞射去!
只听‘轰隆’一声,尘埃喧天,那几千年的岩石洞穴骤然崩塌半边,大石轰隆隆滚下山崖!
那碧云也不管自个皮肉流血,只朝殷守怒吼:“你做了甚事!”
殷守终于脚尖踏上了地,回道:“你硬接,必死无疑!”
碧云不听他话,只往洞里去寻人,他将那岩石一块块掀开,一边呼喊‘老爷!’,又‘石矶’‘石矶’的喊个不停,只满头大汗焦急寻找。
“出来了!”
殷守听那岩石掀开之声,石矶扔开那岩石,面色不好,暴躁大怒:“哪个不长眼的浑物竟敢坏本座洞穴!”
碧云见石矶无事,只松了口气,便是呆呆站在那处,又看碧云掀开岩石出来,拍了拍道服,往那石碓了拿出那箭。
“震天箭。”他皱眉道:“此剑该在陈塘关,如此之远,谁人来作弄吾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