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守自语道:“也不晓得这条是不是夏川。”
旁边突然有人出声:“是夏川,你寻这河作甚?”
殷守吓了一跳,连忙退后一步。
这人无声无息的,丁点声音也不曾听见,仿佛突然就行至他身边,连风声也不曾听见。
殷守见他问,也答道:“我有兵器掉在这河里,特意来寻。”
那人笑道:“道友,我俩一样,我也是来这河寻东西的,不知道友在寻甚兵器?”
殷守想起韦护说有大能在这带出没,也不知道哪样算是大能,这位该不会是?
殷守听他问,便作答:“是剑,不晓得道友有无看见?道友来寻甚物?”
那人忽的沉默片刻,说:“吾不久前恰巧在此河摸出一把剑,不晓得是不是道友的,道友的剑是甚样,若是凑巧,说不准吾便是寻见了道友之剑!”
殷守皱眉,又退了一步,浑身警醒,只说:“吾剑不过是凡物,吾只是顺便寻寻罢了,也不劳烦道友。”
殷守只听耳边有细末之风,他浑身紧绷,猛地向后一大跃,但那人速度极快,还不等他着地便是将他扯了过来!
那人将他捉住,笑道:“慢如蝼蚁,还想跑?”
殷守说:“道友!吾也不曾挡你道!”
那人扯着他手腕,猛的一惊,说:“你怎的无脉搏?你快说!你唤甚名?”
殷守闭口不语,也不晓得他啥目的,他也知道的,那些五花八门的法宝,一说名字就要人命的数不胜数。
那人见他不开口,忽而大怒:“你不说我便吃了你!反正正是饿了!正好拿你填肚!”
殷守怒道:“你好歹也是修道之人,怎的能随便乱吃?世间美味极多,你若是遇见个人便吃了,不是要吃坏肚子?”
那人肚子忽的一响,暗自思忖:对嗷!真是要改这毛病,那日也是吃坏了肚子坏了大事!便恼道:“你与我说你名,我便不吃你!”
殷守正是不想说,那边突然有人惊恐喊他一声:“殷守——”
殷守听那声音,便知是喜媚,又思起这人十分古怪凶残,便急忙喊道:“喜媚,你快走!”
那人一听,忽而大喜:“你唤殷守!?好啊!总算寻着了!”
说着,他手臂一捞,便是将殷守捞起,大翅‘哗’的一声展开,也不管那奔来喜媚小妖如何,只大翅一煽,便是行空万里!
殷守如今已然修道,且肉身已死,这速度也不觉难受,耳边听他大翅煽动,便问:“道兄可是羽翼仙?”
那人喜道:“正是!你听过吾名头?”
殷守说:“听过,你要带我去哪?”
羽翼仙恹恹道:“去碧游宫,教主让吾寻你,已然寻了你许久。”
殷守一惊,通天教主!?
殷守眉头紧皱,那日那仙道说,已然有人注意自己,难不成是通天教主?可人家可是圣人,自己有甚值得注意的地方?而且,通天教主不是不天天闭门的么?有多大事要他命人来寻?
殷守又问:“寻我作甚?”
羽翼仙恼道:“我哪晓得!”
殷守不再多问,不一会,只觉得这羽翼仙飞得慢了许多,周围灵气骤然浓郁,身至此地,只觉着神魂舒畅至极。
那羽翼仙说:“至仙域真境了。”
耳边似有水声缓缓流淌,有珠宝璎珞碰撞之声叮咚作响,又有仙鹤展翅、神鸟歌鸣相互呼应,灵气氤氤氲氲,真是一派仙乐之地。
羽翼仙又飞了片刻才是停住将他放下。
殷守脚尖刚是着地,那羽翼仙刚收翅,便见有一仙子过来骂他:“羽翼仙!你又去如此之久,是否又是贪吃?”
羽翼仙委屈道:“无当圣母,吾不过上次嘴馋了一回,其余皆是唬人罢了,还是定光仙唤我的,吾从蓬莱而来,真是饿了,便是多吃了些,我哪里晓得如此重要,呐,此人已然寻着了,吾回蓬莱了。”
无当圣母又斥道:“你莫要再贪嘴,否则必然有祸根!”
羽翼仙委屈称是,又好生辞别,才是飞去蓬莱。
那无当圣母见殷守在旁安静站住,也是认真端详,见他皮相极好,又周身气息十分沉静,如同死物一般,便问:“你是殷守?”
殷守行礼:“仙子,在下正是殷守。”
那无当圣母噗嗤一笑,说:“许久无人唤我仙子,天天是娘娘、圣母的,听着便是老道,吾以为活得真是太久了!你随我过来,教主在找你。”
殷守歪头问:“教主寻我何事?”
无当圣母说:“我哪晓得,教主偶尔种个花养个鸟儿的,今日突然寻个人,皆是一般样,吾等可不敢过问。”
无当圣母带殷守进来碧游宫,殷守听她那脚步,数着步数,记着方位,再七拐八拐的,那无当圣母突然停下,说:“你在此等住,教主立马来。”
殷守等住原地,只觉得灵气又更是浓郁,隐隐约约又觉着其中藏着玄奥之机,忽的听见有人在他耳边出声,竟是比那羽翼仙更是无法察觉!
他连那人在左在右、在前在后也听不出。
只听那人说:“你肉身死了?难怪难寻。”
殷守听这声音一怔,忽而恍然大悟,说:“原来道长是通天教主!”
第56章
通天笑道:“你以为本座是何人?”
殷守恭敬行一礼, 说:“殷守初见教主时,教主自称是云中子。”
通天:“仿佛是的,吾也不刻意隐瞒。”
殷守点头,通天仔细端详他,皱眉道:“你肉身死了, 神魂却是出不去, 便是成如此模样。”
他说完, 又将指尖一簇光, 轻轻一弹,那光朝殷守身上一覆,便是显出斑驳的伤口来,那伤口歪歪扭扭缝合, 怪异至极。
喜媚妖法浅薄, 此不过是幻术, 圣人一眼便是能看穿。
通天皱眉道:“雷公鞭果真是凶物,当时吾不曾注意申公豹,不曾想他竟是早有觊觎, 你睁眼。”
殷守听话睁眼,通天一看,说:“此石如此一看, 虽是胡乱安上,却仿佛更妙。”
殷守说:“我不曾看见,教主,吾可还有复明之日?”
通天说:“吾也寻不见申公豹, 他运数未尽,每每要将他揪出,皆是差了一步,若是他手中还执你双眼,寻到便是可复明,但此石,也有造化。”
殷守点头:“有望便是好,敢问教主,我肉身已死,可有甚坏处?”
通天用二指将他躯体一点,只见那伤口,如同生长般迅速愈合!竟像是这副皮囊不曾死去一般,此乃白骨生肉之术,不是喜媚那米粒妖术可比的。
通天发力完毕,才说:“你无常人愈合之力,又无痛觉预知险事,已然无法生长。”
殷守觉得这些也不碍事,又问:“我为何成如此模样?教主见多识广,可见有先例?”
通天摇头,说:“从未有过,只看你那神魂,真是合本座那日教你之法,你神魂无物该合,唯此一躯体,又有习那道法在先,魂体一致疏理,愈加粘合,想来便是如此。你肉身虽死,神魂却生机无限,已然入道,此乃天大造化!”
“且你这副肉身,恰好阻了神魂被觊觎之险,妙哉!”
殷守皱眉:“我见申公豹也是如此觊觎,我神魂有何特别?莫不是甚灵丹妙药?”
通天将他盯住,说:“那日你身死,有诸多混沌之气泄露,诸方大能已然有所察觉,皆是在胡乱寻宝,连同挖你双眼那申公豹皆是成了目标。”
殷守一怔,笑道:“我都成了宝物了!”
通天看了他半响,说:“你随本座走走。”
殷守仔细一听,已然听见通天步伐,便是晓得通天故意放出声响与他听见,他跟在身后,又不见通天说话,便问:“教主,你寻我来有何事?”
通天不答他,反问:“你是否还想回朝歌?”
殷守一怔,点头道:“我怕大王担心。”
通天看了他一眼,说:“你不可回那朝歌,如今封神之劫开启,朝歌有多双眼盯住,你如此状况,前无仅有,必然令人发觉,你去朝歌也是无用。”
殷守一惊:“多人盯住,不是对大王不利?”
通天说:“人间帝王于我等不过是弹指一瞬,代代更替,如同四季,皆是一般而已,无甚区别,我等不至于去干扰,朝歌有人盯住,皆是因你改了命数,阻了必然事态,如今诸方大能算术皆是时准时不准,幸而本座及时寻见你,不然定有人要拿你,你若是去朝歌,再干扰事态,连同帝辛也是要受牵连。”
殷守仍然眉头紧皱,通天见他如此,再说:“你已然将帝气还与他,又做了诸多道德之事。成汤如今国祚延绵,即使有人作妖,也不能伤其分毫,且向来天道以人为主,无人敢动人间帝王,你且安心。”
殷守沉默不语,他本来十分不放心,但听圣人一席话,只觉得自己要去,会使事态更复杂,而且殷商已然局势大好,帝辛也是文武兼备,自己此前也与他说了诸多道理,他为人开明,总不至于搞得一团糟,再者,妲己站于己方,肯定不敢干浑事,还能帮衬着些!
殷守又细想,即使不能去朝歌,也可以招妲己传信注意事态,而且,若是有人注意他,只要他修得大道,总不至于逃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