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愣愣的看着他，忍不住问：
“你这是……怎么了？”
“如果你脸上那两颗泡状体还起作用的话……”他黑着脸说，“显然我不能离你太远。”
泡、泡状体……
约翰有点懵也有点想笑。但是他忍住了——毕竟他扮演教授还是有一定心得的。
惹恼这个人可不好受。
“约翰！”远处机器前的克里斯抬起头，大声呼唤着他，“你还在门口做什么？快过来！”
约翰下意识恢复成面无表情脸，对黑袍男人匆忙点下头：“约翰·斯内普，我的名字。一起过去吧？”
这个提议——想不接受都不行，但也给了对方面子。
黑袍男人脸色稍有缓和，但还是用一种注视“波特”一样的复杂眼神看着他：
“西弗勒斯·斯内普。”
这算是介绍过了。
两人一前一后向克里斯走过去。
“抱歉，克里斯。发生什么事了？”
克里斯手上拿着一本“哈利波特与魔法石”，还有一本蓝皮剧本，一边拍打着封皮，一边说：“我们需要给你补拍一组镜头。你在四楼走廊被三头狗咬伤后，走路被哈利看到的那一组。”
“哦，好”约翰答应。
有的时候就算一组场景拍过了，也会因为导演的想法，或者因为有瑕疵，不符合条件而重拍。显然现在就是这种情况。
“快去化妆吧。我们先去那条走廊，拍点别的，让我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他皱眉看着剧本，对约翰挥手示意。
约翰找到了大堂边角里的一排椅子，化妆师们正在演员脸上忙碌。
他向那边走过去。
身旁的斯内普教授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沉默的打量着约翰——显然他刚才注意到了克里斯导演手上的书名：《哈利波特与魔法石》。再加上克里斯刚才对约翰说的话……
约翰不由自主绷起脸，避开了他的目光，有点尴尬。
“约翰，你终于来了！快坐下！”蒂娜有点大惊小怪的喊，她立刻走过来把约翰按在一个椅子上。
这些化妆师们基本和约翰混熟了，她们每个人都给约翰化过妆——毕竟他没有自己的专用化妆师。
蒂娜正是其中一个，她最大惊小怪，那架势跟看到病人的庞弗雷女士似的。
约翰从鼻子里喷了下气。
看来斯内普教授也想到了这个，因为他也混合着怀念和不屑的喷了一下。
然后两个人呆住了。
约翰立刻绷起脸，让自己变得面无表情，尽量不再下意识做出模仿斯内普的动作或表情来。
他有点尴尬和不好意思。
而对面的斯内普同样，阴沉下脸色，整个人看起来阴森森的，似乎很不好相处。
约翰扫了一眼过去，还是只觉得想笑。
——他现在通过自己的反应来揣摩，斯内普这是也不好意思了？
☆、第四章
虽然约翰来剧组的时候不知道自己还要补拍，但他一直都是，来剧组就要戴上黑色的隐形眼镜，所以也不慌乱。
发套和袍子剧组里都有准备，也不用担心。
随着蒂娜在他脸上的化妆，约翰觉得越来越尴尬。只因为斯内普看他的眼神越来越怪。
——尤其在他戴上发套后。
约翰最后是硬着头皮去换的袍子。等他再走出换衣间，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黑袍黑眼，表情阴沉，头发油腻，让人嫌恶。活脱脱一个“斯内普教授”时，他已经破罐子破摔的放开了。
——反正他就是演了斯内普！往后还有六部呢！
他下来要拍的部分很短，准确说就是哈利和罗恩躲在石雕后面，看着他在走廊上匆匆走过。
这一条是在走廊上拍摄。
主要是哈利和罗恩在说话。他配合着两个小演员，走了两遍，就完成了拍摄。
蒂娜立刻把他又按在椅子上，给他的腿上化妆伤口。
乔治不在，克里斯又忙，大卫左顾右盼了一下，亲自跑过来絮絮叨叨跟他讲接下来的镜头。
这是在三人组在女盥洗室打败巨怪后，教授们找到他们时的场景。
没有话语和动作，只有哈利和斯内普的眉来眼去，所以场景不限，在后面举上绿板，后期合成到当初的女盥洗室的场景。
清脆的打板声响起。
约翰挺直腰背，表情变得阴沉而恼怒。他一瘸一拐的走了两步，一边的小哈利突然注意到了他腿上狰狞的伤口，抬头一愣。
约翰立刻用袍子遮住了腿，然后狠狠瞪了他一眼。
——小哈利一阵瑟缩。
拍摄完成。
约翰控制不住的往旁边扫了一眼：
斯内普就站在那里。他从刚才就沉默的看着约翰拍摄。眼神从复杂变成了一片空洞。
大脑封闭术。
约翰在心中想。
不知道他现在正在想什么？思考当时他被哈利看到腿伤时的恼怒？还是在为别人正在出演他而感到怪异？
或许今天回去后，他们需要好好谈谈。
他补拍完后，并没有立刻卸妆，这是拍摄一个多月以来的经验。
果然，接下来拍的细碎镜头，有的地方需要他当个背景，不用他的话，他就站一边跟克里斯讨论剧情。
因为斯内普教授这个角色，到现在也没有表现出任何让别人好感的地方。所以也没有多少人缠着他。只有丹尼尔（小哈利），鲁伯特（小罗恩），艾玛（小赫敏）还有几个演员跟他打打招呼。
其实在第三部哈利波特里，斯内普教授的立场已经有些展露了。
——当卢平在月光下控制不住的变成狼人时，斯内普的第一反应就是张开双臂，把三人组护在身后。
让时间再往前二十分钟。
在尖叫棚屋里，当斯内普用魔杖指着小天狼星——他已经控制住了场面。再过滤了他那些难听的话后，他的第一反应是对哈利示意，让他们离开。
虽然哈利趁斯内普戒备小天狼星，而对他放松的那一瞬发动了攻击。但现在看文的人并不会意识到这一点。
他们只会看到，斯内普这个让人厌恶的教授在关键的时间点出来搅局，然后被哈利击昏了。
现在他们感觉大快人心。
约翰并不意外这样的反应。因为他当初也是这样咒骂着，痛恨着处处为难哈利的斯内普的。
他要做的，就是让这些哈迷们在未来回想起来。
——到时候他们有多惊愕感动，回想起现在的反应就多悔恨痛苦。
“约翰？约翰？”克里斯无奈的声音响起，“你又开始发呆了。”
约翰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抿紧唇。
他发呆的时候总是面无表情，眼神飘忽空洞。看起来简直就像是在运用大脑封闭术，更加符合斯内普的形象。
很可惜现在还没有“大脑封闭术”这个词，所以克里斯没有再次说他“过于遵从角色”。
克里斯上上下下打量他：“虽然我还不清楚你准备怎么写，但是斯内普这个角色肯定没这么简单。”
斯内普在另一边站着，有些讽刺的扯了扯嘴角。
约翰扫了他一眼，赶紧咳嗽一声，含糊的避过了这个问题：“接下来还有我的戏份吗？”
克里斯抬起左手，扫了眼金手表：“哦，居然已经五点了？这么晚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晚上要不要一起去喝一杯？”
“今天不了，晚上回去……有点事。”约翰拒绝了。
“那明天这里见。”克里斯点点头，跟他告别。
他们已经很熟悉了，不用那套起身相送，再来个贴脸礼或握手之类的礼仪。
约翰只花了一会儿功夫就卸了妆，留下了发套和袍子，换上了来时的衣服，然后出门找他的车子。
道具魔杖和那根奇怪的魔杖他都带在了身上。
——从他得到道具魔杖的那刻起，他就决定要“魔杖不离身”，努力像一个真正的巫师一样，这可能有助于他揣摩角色。
约翰打开车门，扭头看到身后站立不动的斯内普。他立刻停止了自己的动作，转而走到另一边，打开车门。
“请。”他说。
斯内普打量了一下这辆麻瓜汽车。约翰不确定他是不是在犹豫着不想坐这个。
“呃，你能用魔法吗？”约翰问。
斯内普的眼神滑落到他装魔杖的口袋：“不能。而且，我的魔杖在你那里。”
约翰不知道他指的是“本身不能用魔咒”，还是“失去身体后不能用魔咒”。
“好吧。”他嘟囔，“坐上来，我们先回家再说，我饿极了。”
☆、第五章
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快黑了。
劳斯太太准备了小牛排，土豆泥和蔬菜沙拉。用一个大大的盘子装在一起，放在桌上。
厨房里弥漫着好闻的香味，那是洋葱浓汤的气味——劳斯太太盛了两碗洋葱浓汤，端到餐桌上。
乔治正坐在餐桌前，忙碌的签着一叠文件。听到约翰进门的声音，他头都不抬：
“约翰，你回来了，我在处理出版社的事情。饭马上就好！”
笔在纸上沙沙响着，不远处的汤碗上方螺旋升起了热气腾腾的蒸气，混合着餐厅暖黄色的灯光，看起来十分温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