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想到对方一脸你太文盲而淡然鄙视过来的表情,他就恨不得用枪在他身上狠狠戳上几个洞——这仇真是大发了!
现在他有了更加气愤的理由,他那个对谁都冷淡的小侄子,对他也不加以颜色也从不撒娇的小徒弟,见到王遗风居然点头很友好的叫了一声谷主,而死对头居然也很熟稔的回应了。
这种自家侄子兼徒弟会被对方拐走的强烈即视感有谁能体会?
有!谁!能!体!会!啊!
谢某在此,王遗风来战!
萧沙和三大恶人逃进了南诏皇宫,他们纵是武力不弱,在军队面前也有些弱势。
在等待支援到来之前,他们也只能干耗着,耗得心浮气燥直想对着老对头那张淡然不惊的脸大战三百回合。
宇晴每天送饭过来都会带来新的情报,她联合了哪些旧部啊,鬼谋李复已经说服段氏派人了啊。
这天午时,照旧一南一北中间隔着宇晴和穆雨的王遗风和谢渊听到了最好的一个消息。
“我的人已经接到后援到达苍山的消息,正整装待发,鬼谋带着段氏家主先来与我们汇合,我们先行进去。”
说着,天上突然传来雕鸣,被特别训练出来能载人的巨型羽雕由远及近。
“小雨!!!”
万里晴空,一碧如洗,穆雨循着声音抬头,满目炫耀的日光,骑在巨雕的那人一如记忆中那样,露出的笑容比天空还要晴朗。
他不由自主勾了勾唇,在心里默念一句——傻毛毛。
许是等不及巨雕降落,雕上的人儿一跃而下,高高扬起的马尾和着被狂风急灌而鼓起的披风展开,满满印入他眼。
旁边目睹这一切的谢渊已然认出了来人是谁,影的情报在脑海里溜了一圈,他下意识长/枪横扫,阻止那小子落到自家小侄子面前。
尼玛!这不是老对头收下的那个开资奇高的小子么?还是和自家侄子有着非一般情谊的可怕竹马。
想到当初那封令小侄子展颜,落款为玄英的信,他就恨不得把当初放进恶人书信的自己给咔嚓掉。
悔不当初啊悔不当初,一时松懈结果害小侄子和对家小鬼暗通款曲……呃,这个词应该是这么用的吧?怎么感觉有点奇怪?
读书少的谢渊一愣,有点恍神,就在同时,穆雨手一甩,将一直用布条细心缠好抱在怀里的长剑掷出。
“毛毛,接着。”
几乎是条件反射,空中人影在接住长剑的瞬间借着后冲惯性避开谢渊长/枪扫过的剑气,而后长剑出鞘,清亮如水的剑身稳稳架住了急突而来的枪尖,摩擦出星星点点的火花。
交手便退,长/枪跟着对方急退的身影划过,却只能堪堪停在穆雨淡然自若的眉眼面前。
已经躲到自家小侄子背后的马尾少年惊呼出声,“哇,是七星龙泉,小雨你真好~”
“这是七星龙渊。”
“诶?不是龙泉剑么?”
“不是。”
“哦。”
越听真是火气越大,自家小侄子偏偏还护着他连动都不动,谢渊沉声道。
“小鬼,别躲在身后,是男人就出来!”
明显能看出以后清俊明朗的少年苦恼的挠了挠马尾,眨巴着眼睛。
“可是,我现在还不算是男人啊?”快满15岁的少年这么反驳,然后对着广袖长袍宛如谪仙的王遗风挥了挥手,“师父,师姐叫我来看你。”
王遗风淡然颔首,风姿翩然,他一开口,就拉足了谢渊的仇恨。
“谢盟主这是在对一个孩子做什么?仗势欺人果然符合你们浩气盟的宗旨。”
谢渊冷笑两声,收回长/枪回喷。
“恶人谷哪来的孩子?纵是于声名有碍,能除恶务尽也算了结谢某一生心愿。”
“哪怕这两个孩子关系匪浅?”
“谁和你们家那小子关系匪浅!”
谢渊猛然提声,在有了雨卓承和楚霞影这对苦命鸳鸯之后,江湖捕风捉影两阵营之间的爱恨情仇简直就成了禁忌。
毕竟没人想成为已经声名狼藉的下一个雨卓承。
这边王谢针锋相对,另一边兄弟见面,黏黏糊糊。
你给我长剑啊,我给你手套。
“小雨小雨,怎么样?这手套是天玄丝制成,刀枪不入水火不浸,还防毒防蚀,特意用了你最喜欢的黑色皮革款式,和你以前戴的那个一样吧?”
看着毛毛一脸期待赞扬的星星眼,穆雨伸手亲昵的拍了拍他的头。
“对,毛毛很能干。”
虽然吧,他以前戴在手上的手套只是普通的皮革,既不防水也不防火,毛毛的心愿他怎能辜负。
送完礼物刷够好感已经开始冒粉红泡泡的两兄弟分开稍稍,旁边王谢还在为两人之间匪浅的关系争来吵去。
穆雨懒得管这无聊事,却听毛毛沉吟起来。
“小雨,我刚刚好像忘了打招呼?”
“管他作甚?”
“这样不好,毕竟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想到自己的打算,尤其聘礼两字开始在心里刷屏,毛毛有些不好意思的错开视线,然后提气招呼道,“谢叔叔好~”
正在和老王呛气的谢渊被这一嗓子惊到岔了气,半天才缓过来,牙齿咯吱,脸色铁青吼道,“谁是你谢叔叔?”
“那……谢叔父?”
‘咔嚓’一声,伴随了谢渊多年的长/枪枪杆被五指生生捏断,同样断掉的,大概还有名为理智的那根弦。
十九
世人都道,浩气的少盟主,有着天狼之称的穆玄英是位宽厚仁义的大侠,沉着温柔,纵观大局,往往兵行奇招,于逆境中化险为夷。
然后吧,那些人称赞完之后总会加上一两句‘不愧是仁剑穆天磊的儿子’或者‘不愧是谢渊盟主的徒弟’。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被众多光环加身的穆玄英只能挠着马尾,腼腆自谦。
有谁能知道,其实他并没有世人说的那么好。
他也曾耍过小性子,不顾自己伤势未能痊愈便磨着照顾自己的两位浩气姐姐去往稻香村,最后拖累她们年纪轻轻就此逝去,也害得他小雨哥哥不得不求助王大叔救人从此天各一方。
他也曾满怀怨恨,怨恨那个被爹爹救下却没来得及叫来援兵的杨十六叔叔,怨恨已经记不清面容的娘亲将他放弃跟着父亲殉情,甚至还怨恨过那些无忧无虑可以尽情追逐嘻戏的孩童。
他也曾被人怨恨,哪怕他杀掉的是十恶不赦的恶匪,那也是人,也有属于自己的家庭和亲人。
更甚至,有时候犹豫或者错误的决断直接害得手下为了护他死战到底,踏着尸山血海,成就了他的仁义侠名。
他们看不到他身后漫天的血色,也不懂其实以正义为名的杀戮和那些恶人没什么两样,皆是自相残杀罢了。
他一生的心愿有两个,保护他的小雨哥哥,以及,以浩气之身战死。
可惜,这两件事他都没做到。
他的小雨哥哥在众多痛苦的记忆中挣扎,时而清醒时而疯狂,而他只能站在对立阵营,连安慰人的话都说不好。
他是他的毛毛,却也是浩气天狼穆玄英,他是他的小雨哥哥,也是恶人谷的疯子。
天狼与疯子,安史之乱中渐渐流传开来的称号,他听着有些心酸,从小疯子到疯子,变动的不过是一个字,却又蕴含万千。
若是真的疯了也就罢了,疯了也就没那么多痛苦,偏偏他小雨哥哥比任何人都清醒,这是何等的难熬。
都说言语最苍白也最伤人,当年苍山洱海一句莫大侠,多年后因果报应了回来。
那时候安禄山刚死,安庆绪和史思明闹崩,大唐有了片刻的喘息。
他一路追着莫雨东行,看得最多的就是那熟悉而陌生的背影。
“穆玄英,你当真要阻我?”
莫雨面容冷凝俊美,身姿挺拔,他直直望过来,黑眸幽深如晦,闪烁着他看不懂的暗光。
连名带姓的叫,最普通不过的称呼,却让穆玄英胸口酸胀,有种说不出的疼。
最后两人几乎算得上不欢而散,看着莫雨走得毫不留恋的身影,他第一次觉得似乎追不上去了。
四肢百骸还残留着凝雪功冰冷刺骨的凉意,胸口浅浅的疼越加明显,直到莫雨消失在他面前,他死死咬着的唇才泄露出一丝忍耐不住的呻/吟。
刚刚那场战斗几乎耗尽了他的内力,没了阳刚的易筋经内力护身,一股比凝雪功还要刺骨的凉意在周身筋脉中横冲直撞,好似要把他整个人都冻结。
他捂着绞痛的胸口不能自已,恨不得以手为刃,将那颗心剖出丢弃。
模模糊糊倒在地上,他才反应过来,他这是三阳绝脉病发了。
那一刻,他真的以为自己会死掉。
他不止一次庆幸,还好当时莫雨走得毫不留恋,还好他……没有回头。
三阳绝脉一旦病发,接下来就是在死亡边缘徘徊,谁都不知道他能撑过几次发病,说不定就是明天或者后天,他就突然一睡不醒了。
谢叔父当即让他回落雁城养病,他答应了,不过要见莫雨最后一面。
那一面,正好让他见到莫雨被黑齿元佑抹去神智疯狂的那一幕,他想都没想,死死的抱住他,滚下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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