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琰默了半晌后,一言不发的将人抱起,上号的紫毫被毫不怜惜的再一次从一摆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白璧坐在床边,开始紧张了,背挺的直直的看向萧景琰。好......萧景琰咳嗽了两声,又清了清嗓子......还是哑的,“你先睡,我,等会儿就来。”
嗯,还算是镇定的转身出门了。
白璧抱着膝坐在床上目光似乎是放在开启又合上的门上,又似乎游移跨越了岁月流光,走到了那一年的边防的大雪里。
在军营困难的时候缺衣少食是常有的事,萧景琰在外从没有什么皇子王爷的脾气。将士们少吃食,他就一块儿饿着,将士们棉衣薄不够穿,他便连自己的衣裳都有借出去的时候。只是再苦,他都不会缺了白璧的。
萧景琰是将帅,要有什么都合该送到他帐子里,可往往那些东西都是先让给了白璧。一个人被另一个人当做那唯一的宠着护着的人,究竟是什么滋味的?白璧是在见到萧景琰之后才明白——那是一种绝对的不同。每个人的心里都会希望自己能在另一个人的心里被当做与众不同的存在,便连白璧也是一样。纵然,他并不知道萧景琰在面对林殊是又该是怎样的不同。
但是如果连萧景琰都不值得他动一次心,那么白璧想这世上应该再没有他能够爱的人了。其实,喜欢上萧景琰,对于白璧来说,从来就不是意外,该是那数年扶持的注定的必然。只是在一个意外中让他发现了,那暗生的,情愫。
在那一场纷飞如棉絮的大雪里,军中炭火少缺,白璧只能抱着汤婆子,而萧景琰抱着白璧。外头是雪层层叠叠,不时有枯枝不堪雪意坠落大地之声。白璧睡得迷迷糊糊的睡着,又不时清醒,很不安稳。
而萧景琰暖着个冰人还是沉沉睡去,一觉酣然。可睡得再沉,怀里有个人总不安分的扭来动去也会让他无意识的一把按住。然后搂紧,嘴里呓语死的道:“白璧......”
后面的白璧没听清,也听不清。或许是因为萧景琰说得太模糊,或许是那时的白璧太糊涂,又或许事实的真相是萧景琰在那一刻根本什么都说不出口。
时至今日白璧都清楚的记得......他缓缓的闭上双眼,若叹息又若怀念,冰凉的指尖点在额头眉心,顺着至今依旧似有还无,透过皮肤血肉直烙灵魂的炽热温度的轨迹,最终停留在唇上。原来真的有那一种刻骨铭心,纵然不过一刹那说完温度可以永久留存。岁月流逝的愈长再愈远,那种感觉便愈是令人难以忘怀。
温暖的触动,暗生的情愫,像是一颗小小的种子,怯生生的种下,却又带着无匹的勇气扎根发芽,无声的长大,最后,在他不经意间,开了花。
景琰,其实......在你不知道的会后,我一不小心,就......动了心。
......
萧景琰待身体重新暖和起来才吹了灯,上床,躺好。还不等他抱住白璧,那没几两肉的身体便先压了上来。
在一瞬的震惊之后,余下的便只是温情。
白璧那一下在一片漆黑中不过勉强触及了脸颊。他摸索这,双手抚过萧景琰额鬓角侧脸,最后是嘴唇。白璧沿着指尖按住的柔软的触感,微微启唇——那是一个如同山间的云雾花间的凝露一般的吻,浅浅温柔而来,又有翻转飞远。
萧景琰拉住那段细腰,翻转指尖挽留,唇齿依偎,不带任何欲望的,干干净净的脉脉浅啄。
这只是唇与唇的交接抿尝,一触及分,分后再点,分合如蝶穿落花海之间。
抱着心悦的人,鼻间全是熟悉的微苦又带着清新的香。萧景琰吐息之间,将额头抵在白璧的额上,也不知道带着一种怎样的复杂感情哑声道:“再这样下去,便是盛夏时节我也要得风寒了。”
这时候书看的多如白璧的好处就显现出来了,他厚着脸皮拍拍萧景琰的肩膀,语气愉悦,“定力不够啊,我的殿下。嗯,天晚了,早点休息,你明天还有早朝啊。”
萧景琰:“......”
作者有话要说:
介只今天又滚去医院了【捂脸】,萎靡不振的一只弱弱的奉上炖了一星期的肉汤。可能以后连周更都稳不住了,【叹气】,介只会努力跟上的,不过想想还是先和大家说一下,说不定先放一下,过段时间介只就把白璧奋斗完了,【望天】离完结应该不远了吧~
好了,你们就说这章甜不甜吧~【捂脸,感觉好羞耻】
第39章
“轰隆隆”惊天的雷声堪堪入耳,天就被闪电割裂破了个大窟窿,雨水携带着惊天气势轰然坠下。
风冲破半开的门户,搅乱了一室平静,床帏素帐鼓动不停,书桌智商成叠宣纸呼啦啦胡天乱舞,混乱之中白璧只来得及护住手下正在写的,抓住两张糊住脸的。
容文鸢赶紧跑去将门窗关好,在窗门一一合上的那一刻,漫天纸张顿时静止,像是个玩野了的孩子突然看见叉着腰走过来的母亲,灰溜溜的落到了地上。
白璧将手中揉皱了的纸张抚平,容文鸢快手快脚将落地上的纸张捡起来。只是被这大风一乱,原本整理的好好的手抄变得杂乱无章。容文鸢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撇了撇嘴将厚厚的一打放到白璧面前,道:“清俊飘逸为我兄长所书,但不知这厚重沉稳的笔迹又是出自谁手?”
白璧伸手仔细的整理起来,但笑不语。
容文鸢在白璧身边坐下,无趣的自己接了一句:“这位太子殿下还真是有闲工夫,这往生经有多少份?兄长可数过?”
白璧挑的的很快,只是将夹杂在往生经里的其他抄本挑选出来,他与萧景琰抄的往生经就不细分了,由着混在一起。他将厚厚的经文交给容文鸢:“我还没有这么无聊,过两日是七月十五,鬼节到了东西也抄好了,到时候你帮我找个地方烧了吧。”
容文鸢点点头,“行,交给我了。嗯,那个......”容文鸢想到七月十五突然吞吞吐吐起来,她摸了摸宣纸上干净整洁的字迹,又看了看重新低首不知道写些什么,刚落下两个字又辍笔沉吟。
许久不闻容文鸢的下文,白璧叹了口气,将原本已经写的满满当当两页纸揉成一团,投进废纸篓里。
“呀,都写了这许多了,你怎么又扔了?”容文鸢一见,似乎比白璧还心疼的道。
白璧放下笔,抬眼望她,没有回答容文鸢的话,反而说道:“我记得言侯公子恰好是七月半的生辰。你准备了什么礼物?”
一下被看透了心思,容文鸢尴尬的低下头,呐呐的答:“我,我自己制了点香。”
大雨层层叠叠打湿了高枝黛瓦,一串串水流义无反顾的漫天落下,屋檐上噼噼啪啪全是雨打砖瓦响。
“你医术不差,自己做的香味道好功用也大。很不错。”白璧声音温柔,只是缺说不出是什么语气,他站起身,轻轻的拍了拍容文鸢的脑袋,说道,“你兄长我自己这里就稀里糊涂,拖拖拉拉,处理不好。自己都弄不清楚的东西也没有办法同你说些什么。只是希望你能看清楚自己的心,问问自己最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哥?”容文鸢仰头看着白璧似乎还是懵懵懂懂的不甚明白。
白璧一笑,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我们门中人都是这样少根筋。算了,你不懂。”
容文鸢被白璧方才的模样弄的心口直跳,现在听他这样说一个白眼没忍住,“这我可听出来了,你说我笨哦。”她也站起来,将手抄抱在怀里,“哥,你说话老是打哑谜,我可没兴趣陪你,你还是找你太子殿下玩儿去吧。我还要去找列战英呢。”
“哦,你找战英做什么?他现在担任东宫防卫,还有时间照顾你么?”
“哼,怎么就没有时间了,他说了休沐的时候带我道郊外骑马打猎去。我想着他也送了我不少好玩额小东西,我也得回礼,厨房里还有锅药膳煮着呢。可没有你的份儿。”她边说着边笑着跑开。
听着屋外呜呜的风声,白璧将所在床头暗格中的小箱子拿出来,边取时他边想,似乎他家小妹的纠葛比他杂乱了许多。他记得,在他年岁还小的时候,他出尘的宛若仙人般的师父独自坐在院中一语不发直至醉倒在桌上,那时他从她的口中模模糊糊的听到“这世上最难还清的便是情债,若是还清了,若是还清了......”
后面的白璧也没有听清,只是在想,情字为何,又怎么成债。这世上有借有还,这么会还不清呢?
便是后来,便是现在,其实白璧还是不太明白的。与他而言,他与萧景琰之间从来就不会去用债字来衡量。对方是自己与众不同的人,白璧在付出,萧景琰也同样,谁也不欠谁的。白璧一路走往萧景琰的书房,他望着外面雷雨。心中隐隐担忧着,他怕容文鸢会还不清那些情。
萧景琰书房外的亲兵见白璧来了,行了一礼,对白璧道:“先生来的正好,殿下正一个人在里面。”
白璧扬眉,不过是有那么两次白璧来寻萧景琰时正好遇见了萧景琰与大臣们谈论事情,白璧知道后避了避。现在守门的亲兵都不用他问就传消息了。